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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閑散日子

  懷朔鎮前任鎮將離職有段日子了,可後任還不到位。留下來主持軍政事務的軍司馬叔孫睿,將鎮里的大小事務交給幾個文吏打理,本人卻不知道跑到何處消遣去了。

  有人說叔孫睿回洛陽找關係去了。也有人說叔孫睿大部分時間泡在和順酒樓,與一位洛陽來的女掌柜打得火熱。也有人私下議論,叔孫睿在幾個風月場所輪換出入,恨不能把懷朔鎮的漢妓胡姬都過一遍手,感覺這位軍司馬的日子過得「只爭朝夕」。各種說法不一而足,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沒人知道。

  說起來,鎮將更迭,春上時節就有所傳聞。為此,當時的鎮將段長,還專門打發高歡去洛陽找尚書府的一位僕射打探虛實。三月末,高歡給段長帶回了比較準確的消息。根據那位僕射反饋的消息,黜奪段長鎮將之位並非空穴來風,據說已經得到太后的首肯。回信特別提醒段長注意,時下朝局詭異,各方勢力暗流涌動,沒有特別緊要的事,暫時不要再聯繫。

  僕射不是一點情面都不講的人,畢竟這些年收了段長不少好處,總不能一有風吹草動就當起縮頭烏龜吧。所以,他在信中推心置腹的規勸段長,若不想死在追求權力這條不歸路上,能急流勇退就儘早歸隱田園吧。懷朔鎮將任上,該撈的也撈得差不多了。雖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但留著有用之身總比五馬分屍,滿門抄斬要好吧。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要弄死你,編個理由就行。何況,身為漢將,鮮卑人本就不太信任你。若再不知趣,那就是自找倒霉了。僕射還說,意欲黜奪段長之位的幕後之人,很可能就是新任的衛將軍元叉。此君現下權力日盛,比前幾年權傾朝野的高肇、於忠之流不遑多讓。希望段長接受朝廷安排,尋個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終老一生。子侄當中若有出類拔萃者,他會設法照拂的。

  收到信后,段長很掙扎。舍家撇業,從遼西老家來這等苦寒邊塞駐守,就是希望熬幾年資歷,再調往富庶之地擔任一方刺史,光宗耀祖,蔭佑子孫。千里做官,誰他娘的不是為了吃穿。然而,皇帝年幼,太后臨朝,婦道人家謀略不足,手段粗淺,掌控不了群狼環伺的政治局面,說不得又是一個外戚專權的爛攤子。罷罷罷,自己總不能為了遞進,把一家老小的命都搭進去吧。思來想去,覺得僕射說的有道理,及早收手,興許能落得個安度晚年。

  臨卸任前,段長和王懷請了頓大酒。鎮軍府各級軍政官員及身邊吏員出席了告別晚宴。段長此人生性寬厚,待人和善,任上擢拔了不少良家子進入官吏隊伍。雖也收了不少好處,但畢竟是辦了事的。彼此求仁得仁,求利得利,皆大歡喜。宴請那天,絕大部分人都喝醉了,說了許多平時不敢說的廢話。

  高歡屬於那種千杯不醉的特殊酒桶,別人喝的東倒西歪,他卻坐在角落裡冷眼旁觀。

  卸下將軍擔子的段長,一席褶服皂衣,比跟在身邊的王懷更像一位學識淵博的中年書生,對屬吏們的態度更加低調謙遜,更加平易近人。古往今來,退下來的老幹部都這樣,虛懷若谷的一塌糊塗。

  見高歡一個人安靜地喝酒吃菜,段長和藹的拍了拍高歡的肩膀說:「阿歡啊,老夫觀察你多時了。以我多年識人的經驗判斷,你這輩子不會白活!你識文斷字,胸有韜略,人又機靈,有康濟時世之才,他日定將飛黃騰達。也許我這歲數是見不到那天了,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照顧我的兒孫。」

  高歡心想,既然看出我有康濟之才,為何不早點擢拔任用?現在黜官免職,才說這種沒營養的便宜話,有意思嘛?好在你老小子這些年對我不薄,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照顧你子孫一二也不是不行。他心裡吐槽,但面子上卻是一副靦腆謙卑的神色。當然,他也不敢厚顏無恥的真把段長的恭維之言當真。於是,面對段長和王懷深躬一禮道:「小子謝過將軍謬讚。貧寒之子,焉敢奢求發達?有生之年,求得一餐飽飯足以。」

  王懷插話說:「段將軍一直看好你。本想今年晚些時候擢拔你駐守五原,怎奈朝廷詔令來的突兀,一切設想都來不及了。但是,將軍臨行前將你的事交代給孫騰孫戶曹史了。新任鎮將到任以後,孫戶曹史會推薦你的。放心吧,好好乾,有平城婁家做後盾,早晚有你的出頭之日。」

  高歡心想,婁家若是願意幫我,何至於今天還在二位手下當個函使?

  段長走後,本來寄希望於順利接替鎮將一職的軍司馬叔孫睿,因為沒有實現理想,一怒之下上書請調。然而,請調報告如泥牛入海,毫無音訊。於是便破罐子破摔,任由懷朔鎮處於無政府狀態。

  懷朔鎮地處草原,不適合農耕。建鎮初期,一應糧秣開支都由朝廷調撥。軍糧也要僱人從關中運送。因為路途遙遠,人吃馬嚼,有一半的糧秣都消耗在路上了。蓋因懷朔鎮是進出陰山的咽喉之地,必須重兵駐守,再大的困難也要克服。從神麚初年到神龜元年,執行了近九十年「供給制」,終於在神龜元年結束了。詔令北鎮糧秣自給自足,六鎮實行屯田制。鎮軍府和屯田鎮民,按照軍七民三比例繳納軍糧。

  也許正是這一制度的實行,為「六鎮起義」的爆發埋下了隱患。

  段長離任后,軍司馬叔孫睿不問政事。除了防守鎮軍府機關所在地的幾百衛戍部隊,分駐五原城、支就城和懷朔鎮三地的一千多普通鎮兵,算是徹底休沐了。雖不敢集體離開駐地,但分期分批長時間離營已成常態。就連鎮軍府衙門,現在還能堅守崗位的,也只有秘書曹孫哲和錄事參軍王耀武了。

  負責民政事務方面的吏員,現下能主動上值的,只有戶曹史孫騰一個。

  管理軍馬場的馬曹厙狄盛一般不回鎮里。若不是鎮軍府召集,或需要採買生活必需品,厙狄盛大部分時間住在軍馬場,和屬下兩千鎮民,為北鎮蓄養戰馬。

  至於獄隊尉景管理的邢獄,現下連一個犯人都沒有。尉景和屬下想勒索一頓酒肉,還要想辦法到鄉下找茬。

  孫騰前天來家裡看望高歡,希望他養病期間幫助整理一下全鎮的戶籍名冊。孫騰的真正用意是藉機考察高歡。畢竟受段長委託,向下一任鎮將推薦這位高函使,有必要預先考察一番此的品行能力。

  高歡用了兩個晚上,認真翻看了一遍全鎮一萬多戶,約六萬三千多鎮民的戶籍資料。大多比較完整,他也就是幫著把散亂的部分整理了一下,順便建立了一個索引目錄。整理過程中,有一點不太明白。分散在懷朔鎮境內的人口足有十萬之眾,何以四萬多人沒有戶籍?這事在他心裡縈繞了好多天。

  直到呼延狼告訴他,那些人都是這些年從各地流落到懷朔鎮的災民。有的是前些年發生在晉地的特大地震造成的,也有的是因旱災、水災、蝗災、火災等這種災難造成的。與遭災后的晉、冀、魯、豫相比,懷朔鎮雖苦,但想活命還是能做到的。畢竟這裡地廣人稀,勞動力缺口很大。退一萬步說,即便靠狩獵,也能保證不餓死。

  閑散的日子並不閑散,高歡在書房悄悄地做了幾件事。

  根據記憶,他把現有生產力水平和製造工藝可以製造的產品和相應材料,列了一個目錄。同時把懷朔鎮周邊的礦藏位置也列了一個目錄。比如白雲鐵礦、公益民鐵礦、哈達門金礦、楊圪楞煤礦、石拐煤礦等。比如馬尾、豬鬃,獸骨,牛角、玉石、油脂、草木灰、燒鹼,硫磺,白磷或紅磷等。歷史記載,原始的火柴就是高歡的孫媳婦發明的,或者說是發明者之一。

  前天蔡俊和韓軌神神秘秘來了。進門后劈頭就問:「阿歡,那件事你究竟咋想的,是不是不打算幹了?」

  高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狐疑的問:「哪件事,你倒是說清楚啊!」

  蔡俊一聽高歡的口氣,以為他不願意幹了,便沒好氣的說:「就知道你會打退堂鼓。」

  韓軌說:「景彥,你不要總是風風火火的,有話好好說。阿歡的病還沒好利索,你這麼沒頭沒腦的問他,能行嗎?」

  蔡俊急赤白臉的說:「……我這不是急糊塗了嘛。那你說咋辦,人家可是找上門來了。」

  高歡沒明白他倆在說什麼,就問韓軌:「百年,你說,究竟咋回事?」

  於是,韓軌將高歡干過的那件事,一五一十的分說清楚。從韓軌的敘說當中,高歡慢慢的也回憶起來了。也就是管家婁黑子所說的,自己拿家裡的糧食周濟五原的朋友的那件事。

  明白是怎麼回事以後,高歡沒有多說什麼。相跟上韓軌和蔡俊,三人秘密去了一趟五原,找到要找的人。

  此人名叫李勇,是前高歡秘密發展的死黨。因為對當下世態不滿,意欲率領一幫苦難鎮民扯旗造反。據說規模已經發展到三千多人,都是西漢時期來河套地區屯墾的漢軍後代。也有一部分是敕勒人和破落的鮮卑人。他們當中,絕大多數受過高歡幾斗或幾石糙米的恩惠。活命之恩大於天!

  此次秘密相會,原本密謀造反的事,被高歡拐彎抹角的壓了下來。倒是一個新的發現引起了高歡注意。詢問之後,更是讓他暗自欣喜。原來,李勇一家是漢軍後代當中有名的鑄造行家。李勇的祖父更是將冶鍊鑄造技術推向新高度的大拿。李勇的父親李谷和叔父李糜,不僅繼承了李家這項絕不外傳的秘技,還有所突破。

  高歡之所以欣喜若狂,是因為他知道,離五原城不遠的哈德門金礦現在還沒人知道。有了這座金礦,還用得著造反?

  三人從五原回來的路上,韓軌和蔡俊見高歡像吃了蜜蜂屎一樣,一路上始終笑得合不攏嘴。問他因何而笑?高歡只說,你們以後自然會明白。從此以後,只要你們願意跟著高某混,吃香的、喝辣的,隨便你們造!

  ……

  高歡除了按照計劃辦自己的事,餘下的時間就是充當這個時代絕無僅有的暖男角色。每天陪著婁昭君在鎮子里招搖過市的散步,雖有紫娟和蘭草作掩護,但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丈夫陪妻子散步不僅是新聞,也是一個令偉丈夫們不齒的笑話。如果過去的高歡是因為說書講故事而聞名全鎮的話,現在的他,怕老婆的名聲已經臭大街了。

  自那天不歡而散后,姊夫尉景現在也很少搭理他這個小舅子,逢人便說:「賀六渾攀上高枝了,哪還把我這個恩同父親的姊夫當回事。」他這樣的處事方式,也不知道是給小舅子臉上抹黑,還是在玷污自己。

  大外甥尉粲更是決絕,四處散播大舅高歡是幹了缺德事才遭了報應。同伴問他究竟咋回事?尉粲還是那個理由,舅舅高歡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自己吃香喝辣,卻把撫養他長大的尉家忘得一乾二淨。

  聽到兒子四處散播謠言,詛咒弟弟必遭天譴、已遭天譴、並將繼續慘遭天譴,高婁斤差點氣得背過氣去,拿著擀麵杖追出一條街要暴揍這個貪心不足,用心歹毒的缺心眼兒子。可她哪裡能追上十四五歲活奔亂跳的尉粲。高婁斤只能躲在家裡抹眼淚,急眼了就拿尉景出氣。

  尉景也是明白人。惹不起高婁斤的暴脾氣,借口說,要去黨里戍堡辦案子,實際是躲在城外的一名寡婦家歡度日月。以尉景現在的身份,要睡哪個風流寡婦,一個眼神便能搞定,無非是給一斗小米的蠅頭小事爾。這兩年借故辦案,以各種要挾利誘的手段,沒少達成這種花哨目的。有的是一夕之歡,有的發展到長期佔有。小吏有小吏的便利。

  司馬子如來過家裡兩次,說了一些朝廷的最新動向。消息當然是來自他那位在魯陽任太守的父親。司馬子如說給高歡聽的是新聞,可在高歡聽來已成舊聞。

  「絕密,知道嗎?」司馬子如左右看了看,見周邊沒有下人們走動,這才壓低聲音對高歡說。

  高歡被他神神秘秘的樣子弄得有點發懵,便說:「你這鬼鬼祟祟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偷撬寡婦的房門。絕密,你們家的絕密幹嘛要告訴我?」

  司馬子如見高歡這個樣子,立刻丟棄神秘的外衣,大咧咧的說:「瞧你那假正經的樣子,沒勁!」轉而扯著嗓子沖外面大喊:「紫娟,紫娟,給本公子上茶。」

  高歡道:「紫娟是你嫂子的丫鬟,又不是司馬大公子的奴婢,瞎喊什麼。」

  司馬子如不屑的說:「吆吆吆,這就心疼了?通房了沒有?小丫頭楊柳細腰,水嫩水嫩的,滋味不錯吧?」

  高歡道:「你以為我像你啊!種驢一樣,見了母的就發騷。本郎君持身守正,不幹那事。」

  聽高歡這麼說,司馬子如差點笑岔氣了。好容易止住笑聲,才說:「怎麼,得了失憶症,你就變成好人了?賀六渾,忘了你在和順酒樓的醜態了吧?哈、哈、哈哈……說起來你別不信,三名胡姬都喂不飽你這頭種驢。」

  高歡不知道司馬子如說的是不是真的。關於男人和女人的風月事,是他唯一沒有記憶的事,包括和妻子婁昭君之間的美事。

  見高歡一臉茫然,司馬子如鄙夷的說:「裝,繼續裝。假裝不記得了是吧?我可以提示你。有一位高車那邊過來的胡姬,十四五歲。不僅豐乳肥臀,膚白賽雪,而且能歌善舞,聲若百靈。你個臭不要臉的,整整……」

  高歡見司馬子如口不擇言,立刻制止道:「閉嘴,不許再說!……那個啥……你不是有絕密要與我分享嗎,趕緊說……」

  見高歡終於認慫了,司馬子如笑了好一陣子才舊話重提:「……我說的這個絕密消息是從洛陽那邊傳來的。聽說七月初四那天,領軍將軍元叉,夥同侍中太監劉騰,矯皇太后得詔書,先把當今陛下騙到顯陽殿囚禁起來。隨即又帶禁衛軍把皇太后幽閉於後宮,寸步不得離開。接著又將清河王元懌囚於門下省。聽說就前幾天,元叉找了個理由,把元懌給殺了。元懌,那可是當朝重臣,皇家封王,元叉說殺就殺了!這算什麼?這是政變知道嗎?天哪!據說元懌還是太后的床笫寵臣……」

  「……元叉可是太后的妹夫,其妻還被太后擢拔為二品女侍中。夫妻倆都是太后一手提拔上來的絕對親信。特別是元叉,幾年時間,就從七品員外郎升到從二品領軍將軍。可謂是權傾朝野,文武百官無不羨慕。去年五月接任領軍將軍,到今年七月發動政變,僅僅過了一年多的時間。我日他先人!這元叉的人品,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啊!」

  「……阿歡你說,這樣的朝廷,值得你我為之效命嗎?」司馬子如說了半天,終於說出內心的糾結。

  高歡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值不值得另說。不過,這樣的事,早晚都會發生,不必大驚小怪。」

  司馬子如像看怪物似的看著高歡說:「這事你早知道了?」

  高歡說:「怎麼可能,只是判斷而已。」

  司馬子如恍然大悟的說:「你去年從洛陽回來就曾說過,為政若此,事可知也。當時我們幾個,誰也沒把你的話當真。現在看來,你的感覺是對的。大魏朝怕是真的要變天了!」

  高歡說:「那是一定的。少則三年,多則五年,天下必然大亂。」

  司馬子如說:「阿歡,你這麼肯定,究竟是隨便說說,還是你有洞察未來的本事?」

  高歡說:「想哪去了!現實明擺著的,只在於你能否察微知著。那天你和韓軌來看我,不也說到如今的爛攤子嗎?記住,一處爛攤子,即處處爛攤子,區別只在於嚴重程度不同而已。懷朔鎮如此,武川鎮也好不到哪去。同理,洛陽如此,平城也就如此,朔州等地同樣如此。大勢所趨,非個別人力可以改變。我們的叔孫司馬至今不理軍政事務,用你那天的話說,如果此時有一股力量入侵,必然可以一鼓作氣直插洛陽。你說的是氣話,但事實正是如此。有機會寫信告訴令尊,不要參與朝中爭鬥,為接下來的天下板蕩多儲備一些力量吧。」

  兩人後來又聊了許多內容,交換了各自的看法。有了高歡高屋建瓴的指點,司馬子如更是憂心忡忡。第二天回了雲中,估計是直接去魯陽找他父親商量後路去了。

  晚上,蔡俊突然說要帶著家小回燕州看望父母去。相比於司馬子如的文武全才,蔡俊更像一個軍中粗漢。其實,蔡俊他爹的職務更高,現任大魏燕州刺史,妥妥的高級幹部。只因蔡俊自幼與讀書無緣,舞刀弄棒的才是他的最愛。進入少年時期更是放蕩不羈,夥同一幫飛鷹走狗的紈絝子弟,四處惹事,氣得他爹差點親手結果了他的小命。

  每一個頑劣的孫子,大多會有一位慈祥的祖母。與司馬子如一樣,蔡俊也是被祖母從父親的棍棒下救出來,發配到懷朔鎮從軍歷練的。陪他一起從軍的,還有三十幾個家丁,五六名侍女。現在,家丁還是家丁,侍女都被她禍禍到床上了。

  許是要分別的緣故吧,蔡俊第一次說話特別正式。兩人聊了許多事,包括對當下懷朔鎮各方面的看法,順便把追蹤射殺高歡兇手的結果也說了說。到目前為止,只能確定兇手來自沃野,其他就不曉得了。後來又說起回燕州老家的目的。據說,朝廷有意要他父親蔡普從燕州刺史任上卸任,回洛陽中樞任個閑散職務。不用猜,這是手握大權的元叉開始撤換地方大員了。燕州老家來信讓蔡俊回去一趟,估計就是商量這件事。蔡俊說,父親有意讓他回燕州地方任職。留在軍隊或刺史衙門任職都行。

  高歡其實已經隱約回憶起那天自己受傷的經過了。隨著前身記憶在一點點恢復,那幾個曾經射傷他的人的相貌也有了模糊的印象,如果現在能見到他們,一定能夠認出來。

  送走蔡俊之後已是深夜,高歡一如往日的講故事哄婁昭君睡覺。主要內容就是男歡女愛,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小娘子對此百聽不厭,即便故事雷同也聽得津津有味。女人在這方面不是很挑剔,古今一樣。說到傷心處,入戲太深的她,常常哭得梨花帶雨。事後才想起這只是別人的一段故事。高歡說換一個聽聽得了。她說不行,就聽這個。然後還要進行各種人物故事的命運假設,結局假設。

  唉!毛病都是慣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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