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烤魚
小天神打滾累了，安安靜靜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緩緩閉上了眼睛，氣息平緩，睡得很是香甜。他的母親，伊布正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用獸骨針縫製著小天神年年歲歲要穿的衣服，聲音戛然而止，忍不住撇過頭看了一眼，隨即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搖搖頭的同時起身，來到床邊扯過來一張獸皮被子，輕輕地披在了小天神的身上，掖了掖被角，寵溺地看了一會兒，才回去坐著繼續縫衣服。
沒多大一會兒，門外響起了一道溫和的嗓音，聽著便覺得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一位駝背的老婦人行走緩慢，拄著權杖，顫顫巍巍來到了伊布的家門前，扯著嗓子喊了幾句。屋裏的中年女人連忙起身，來到了門前，撩起了簾子，對著門外的老嫗做了個禁聲的動作，老嫗喲了一聲，趕緊輕聲問道：“娃兒睡了？”
伊布點點頭，也同樣用很輕的聲音回答道：“剛睡的，玩累了，迷迷糊糊就睡著了，嬸兒，進來吧。”
“不不不，如此我就不進去了，娃兒可得睡得好才能長身體快快長大，可不能吵醒他。喏，這是我花了花了點時間親手縫製的鞋子，那天看了眼他的腳，按照尺寸做的，想來合適，要是不合適，那我就再做一個。”駝背的老嫗麵對伊布的邀請進屋趕緊擺擺手拒絕了，隨後從衣服裏取出了一個小包裹，慢慢打開，是一雙較為精致的小鞋子，她說著便遞到了伊布的手裏，笑嗬嗬的，看得出來對小天神很是寵愛。
“嬸兒您有心了，我啊，就替我家孩子謝謝您了。”伊布笑容燦爛，收下了羅伊贈送的小鞋子，模樣看著讓人歡喜，尺寸似乎也很合適，笑說道：“合適，合適，我這就收下。”
她很高興，自打小天神出生以來，就收到了不少的善意，東家的糧食，西家的獸皮布料，如此種種，看得出大家夥對於小天神的寵愛，這一份情義深厚，她深記於心。
“回去吧，回去吧，我遲些時候再來看看他。”傴僂老婦人說完，還沒等伊布回話就轉過身，拄著權杖離開了，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中年女人，麵容和善，看著老婦人離去的背影，低頭看著手裏的精致小鞋子，抿起嘴角，溫柔笑著。
“伊布，慢著。”伊布剛轉過身想要回屋裏，就聽到有人喊她，再次回過頭，循著聲音望去，老首領正自個兒轉動著輪椅朝著自己走過來，快要靠近的時候，他招了招手，對伊布說道：“伊布，我給娃兒熬製了獸骨湯，我一人不方便送過來，你且跟我一同回去盛回去吧。”
“老首領有心了，伊布在此謝過。”伊布微微低頭，一手抵在心口上行禮，“我這就去碗盛，老首領稍等我一會兒。”說完撩開簾子回了屋，大家夥熱愛小天神，經常送來的東西，伊布從來沒有拒絕過，更不能拒絕，她很明白大家夥的心情，即便是自己，也會這麽做的，新生兒對南荒部落意味著什麽，這是大家夥都心有感觸，心知肚明的事情。
輪椅上的老人點頭等候，伊布很快從屋子裏出來，手裏拿著碗，推著老首領往他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盡是圍繞著小天神的話語。
山穀外，某一片密林上空有一股煙霧升起，與偌大的林子對比，像是煙杆子裏冒起的一股煙，又似一條小蛇蜿蜒而上。林子下麵，燃起了一團篝火，圍著八九個少年，每人手裏都拿著一根樹枝，他們在烤魚。大荒石斑魚味道極其鮮美，肉多刺少，肥而不膩，這也是眾位少年來此深水潭子的原因，為的就是捉魚烤來吃。
少年們的頭發濕漉漉的，上身的獸皮衣服早已脫掉，掛到了旁邊立著的木頭柱子上，烤著火烘幹。
大荒石斑魚即使這樣烤著，不加以佐料也能香味四起，很快，陣陣肉香味傳出，彌漫著這一片密林。
眾少年閉著眼眸狠狠地吸氣，隨口呼出，一聲讚歎，咽了咽喉嚨，饑渴難耐，看著烤的金黃的石斑魚，兩眼熠熠生輝，像是被擦亮過一般，恨不得撲出上撕咬，但是熟能生巧的他們卻知道，這還不是開嘴吃的時候，還需要再等等。
嗷嗚，嗷嗚，嗷嗚。
樹叢一陣抖動，嘩啦嘩啦的，繼而寂靜無聲，恢複了寧靜。
虎神和猴神放下手裏的小塊石頭，兩人相視咧嘴一笑，虎神拍了拍雙手，嘿嘿笑道：“這些個小畜生真是不長記性，每回聞到香味就跑過來偷偷看著，自以為躲得夠好，跟個憨批似的。”
說完，虎神的耳朵動了動，似乎又聽到了什麽動靜，隨手快速拿起來一塊石頭，朝著左後方的大樹上，臂力一揮，扔了上去。樹葉叢裏傳出來一聲哀嚎，鳥別驚心，有東西振翅飛逃，跌跌撞撞，搖搖晃晃。
大荒小鼠獸，形似老鼠的一種小型野獸，在大荒世界裏是較為常見的一種野獸，畢生隻有品鏡的修為，並無實際的攻擊性，生性喜成群，經常群體出沒，就像是人類當中遊手好閑之輩，哪裏熱鬧往哪走。大荒石斑魚的味道鮮濃，自然是吸引了這些個幾裏之外的鼠輩前來拜訪，不過，還是被少年一石頭給打回去了，嗷嗷嚎叫，可謂是真真正正的抱頭鼠竄了。
就連來此觀看熱鬧的大荒青鳥也遭殃了，爪子剛剛抓住那一根樹杈，雙翅還未收回，就被虎神一個大石塊伺候上去，凝結了不少力道的大石塊，迅速擊空，一陣風聲炸裂，擦破了青鳥的肚皮，使它慘兮逃離，不敢再次靠近。
“唔，好香啊，可以吃了。”時候差不多了，大荒石斑魚烤的非常濃香，外焦裏嫩，讓人食欲大增，眾位少年每人一條，放到嘴邊開始撕咬，大口吃肉，嘖嘖感歎。
“猴神，你來嚐嚐這一塊。”
“兄弟，你也來嚐嚐這一塊魚頭。”
“劍神哥，力神哥，你倆也來一塊。”
……
眾少年互相分享烤的不錯的大荒石斑魚，氣氛熱鬧，關係融洽，這一幕看起來非常親愛和睦。南荒部落是大荒世界當中唯一的人族部落，這是曆代族人所知曉的一個事實，不管幾千幾萬裏之外有沒有像他們這樣的同胞，但是至少在他們的曆來認知範圍之內，有且僅有他們這一族群，這個地域非常凶險，特別是高大深處山脈，更是不可靠近之地，他們深處萬千危險之中，隻有團結友愛，互相支持，才有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生存下去的資格。這是每一代年輕人從小就被灌輸過的道理，是兄弟姐妹，團結友愛，是親友長輩，恪守道德，舉手投足都要尊敬，是族人同胞，便要深明大義，大局為重，不可做出傷害族人的舉動。南荒部落世世代代皆是如此，這也是為什麽它能夠延續千百年的真正原因，團結，高於一切。
少年，有血氣，有戾氣，有年少輕狂，有不可一世，彼此之間最無法避免的就是幹架，但是在這一群孩子當中，雖然他們的個性都全然不同，但是根本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即使切磋比武，那也是點到為止，在這一點就連大人們也時常在感歎，自愧不如，不過，這也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如此看來，南荒部落才會有更加遙遠的明天。
“嗝……”火堆裏留下一串串魚骨頭在燃燒，有一股骨頭燒焦的味道傳出，大家夥舔了舔嘴，嘬手指頭，忍不住拍打著肚皮，打了個飽隔。
“快到晌午了，是時候該回去了，要是被獸神叔發現了可又少不得一頓臭罵了。”虎神仰起頭看向頭頂，太陽直射，大大的火球實在是耀眼，使人睜不開眼睛，他不得不打了個噴嚏。
眾位少年各自拿起了被火烘幹的衣服，穿戴好之後拿起法器，熄滅了柴火堆之後便離開了這一片密林，往山穀的方向疾行而去。
山穀四周，方圓十裏，他們再熟悉不過了，即使閉著眼睛也能輕車熟路回到部落裏，可以看到，這一群少年彼此之間的距離一直都相差不大，他們在暗中較勁兒，看看誰能第一個回到山穀裏，誰就能獲得勝利，當然，這種勝利隻是一個虛無的頭銜而已，少年就是少年，即使這樣，那也有莫大的樂趣。
劍神並沒有與他們爭先恐後，而是一個人殿後，在他們的身後不緊不慢的疾行，跳上參天古樹，踩在大石塊上，又如蜻蜓點水，輕輕一點之後，整個人像是一隻非常迅捷靈敏的小麻雀，一個慌神便來到了粗大的樹杈上，如此反複。
少年們歡呼著疾行，越來越靠近山穀了。前行中的一個身影猛然間停下，在一棵入雲古樹橫生的粗大樹杈上停留下來，回首後看。
緊隨眾人身後的劍神，一個疾行來到了那個驟然停下的少年身邊，瀟灑站立。
兩名少年不苟言笑，相見隻是點了個頭，心有靈犀地調轉了個方向，往著另一片密林疾行而去，比先前的速度還要快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