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拜帖與交鋒
自從文瑞雪在宮宴上名聲大噪之後,這各式各樣的拜帖就像是雪片一樣朝將軍府送進來各種各樣的宴會都想要請到這位祁都新進的火熱人物。
只不過越是多人對她好奇,文瑞雪越是不參與任何貴女們的聚會,自從和程顏那日畫舫一聚之後,數日間,文瑞雪愣是一個拜帖都沒收。
文瑞雪自己也知道這些邀請她的貴女們聽說她拒絕的消息估計一邊罵她不識抬舉,一邊又暗暗慶幸她不去搶風頭。
有時候文瑞雪也覺得這些人真的很矛盾,明明心裡萬般期望自己別出現,免得搶了她們的風頭,一邊聽說自己不出席又要講出一堆冠冕堂皇,實則滿是指責的話,說她難以交往,脾氣古怪。
不過這些風言風語對文瑞雪的影響實在也不大,如果她每天都因為這些嘰嘰喳喳心煩,那每天除了心煩估計都沒時間做別的事了。反正這些大小姐說她們的,文瑞雪悠閑自己的。
只是文瑞雪這日卻收到了一份特別的拜帖,象牙色的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箋還有一股淡淡的草藥清香,上面的字跡行雲流水,落筆有神,似雲煙縹緲。 ——
這是一封來自容瀾的拜帖。
文瑞雪確實對容瀾頗有好奇,但是她更沒想到容瀾會直接佔據先機,先下了拜帖來找她。這麼說也不能說是文瑞雪妄自菲薄,而是她確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是能吸引容瀾主動前來的。
不過這拜帖既然送來了,就沒有不赴約的道理,何況名動天下的太子容瀾也的確是值得一見的人物。
當容瀾的車輦停在將軍府門前的時候,府門口的小廝已經不至於大驚小怪了。畢竟這月余之間,這些小廝在鎮北將軍府的大門之前見過了陵公子的車輦、見過了靖王爺的車輦,如今又得見了容太子的車輦。
不過說是不至於大驚小怪,但是這天然的禮法尊卑還是讓他們在看見這駕馬車的時候就跪了下來,流觴坐在車前的位置,率先跳下馬車。
容瀾隨後從馬車上下來,身著水藍色錦袍,錦緞是混天蠶絲織就因此衣料帶有些許瑩瑩的銀色,額發用一根水色綉祥雲紋緞帶束起,矜貴清冷的容顏恰似霜雪。
文將軍聽聞容太子在門前急忙帶著文兆豐前來拜見,容瀾到來的意義與程顏是截然不同的。
程顏的確是當朝的靖王殿下,可是以文將軍來說,作為晉祁最高的武將,他與程顏從實權的角度不一定有多大的差距,尤其是程顏是出了名的閑散王爺,而文將軍卻是實打實的手握千軍。
因此,從文將軍的角度看程顏的確是上佳的女婿之選,王爺之尊自己又有才學,母親是寵妃,外祖家禮部尚書之位雖說實權差一些,可是尚書也是六部主官之一。
這若是文瑞雪嫁過去,雖說是臣子嫁入皇家可是也不算過高他們將軍府還是比得上的,到時自家女兒便是王妃之尊,無論如何都是絕佳之選。
是以,文將軍見程顏雖說也是臣子拜見王爺,可是多多少少還帶有些可以結交之意,誰知會不會就結成了姻親,自己就成了岳丈?
然而見容瀾那就完完全全不同了,就如同天下人說的容太子是掛在天上的皓月,怎敢起登雲望月之心?
更何況容瀾不僅僅是天瀾國太子那麼簡單,他是一位真正的有實權的太子,雖說是太子之名,但是容瀾對朝政的把持究竟到了何種境地誰也未可知。
所以,文將軍對容瀾是真正的既敬又畏,簡直像是要迎接陛下一樣,領著文兆豐就迎了出去。
容瀾對於這樣的情形早就習以為常,往日里跪他的人實在太多了,實際上容瀾對於跪拜是否就顯得對他更敬重這件事一直都沒什麼想法。
其實對於容瀾來說這些人跪不跪他並沒有太大的感覺,那些他人認為的清冷、冷峻、難以捉摸,實際上是因為他對於大多數事物都什麼興趣,說起來很難以理解,事實就是容瀾對一切都覺得可有可無。
文將軍也是在朝為官多年,要說見到皇上的面都是數不勝數了,可是如今在容瀾這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太子身上竟然感覺到了比拜見帝王更盛的威壓,似乎是這人骨血里就帶有的與生俱來的尊崇。
還是那個大堂,還是那把太師椅,甚至堂中人還是文將軍和文兆豐。可是當坐在堂上的人換成了容瀾時整個場景像是大變樣了一般。
文瑞雪走進前廳入眼就是這個情景,明明和數日之前程顏來的情景相差不多,只不過就是把程顏換成了容瀾,這情形簡直就像是翻天覆地之變。
最明顯的就是容瀾絲毫沒有那日程顏的局促,反而是文將軍,明明坐在自己的府上,卻是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這是文瑞雪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容瀾,和在容瀾進祁都那日在馬車上只挑開一條車簾的縫隙不同,也與宮宴隔著高台遙遙相望不同,這種幾乎觸手可及的距離讓容瀾的氣場全開,簡直就像是走進了容瀾的領域裡。
宮宴那日文瑞雪就已經被容瀾的尊崇氣質所驚訝,而今這人尋常衣衫,明明一副清雅至極的模樣,可是骨子裡的顯貴卻是擋不住的。
文瑞雪自然地走到容瀾面前,大大方方朝容瀾行了一個宮禮,微微躬身然而還未彎下去,就叫容瀾伸手扶住了胳膊。
「文小姐不必多禮。」容瀾淡淡笑了一下,笑意很淡,似乎是飄忽的薄霧轉瞬即逝。
文瑞雪也不至於非要和容瀾行這個禮,那日宮宴容瀾的一番禮法之說文瑞雪可是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這人看著淡雅之際,實則心思深沉。
「收到容太子的拜帖,臣女當真有些出乎意料。」
「文小姐如今聲名遠播,瀾不過也是被你的才學所吸引的其中之一。」
容瀾還是神色淡淡,你很難從他的神情之中看出他真正的情緒,文瑞雪自認為算是很擅長識得人心,但是面對容瀾她確實看不太出來。
就像那日隔著車簾看到的那雙濃霧一般的眼睛一樣,容瀾這個人在天下人心中是氣質清雅絕倫,可是在文瑞雪看來這人就像周身籠罩在霧氣里,若即若離。
所以面對自己難以掌控的人就要把這人放在自己能夠掌控的環境之中,於是文瑞雪挑眉一笑:「既然容太子已經來了我將軍府,怎麼能不好好招待,不如就讓臣女帶您走走。」
容瀾也看得出文瑞雪的心思,倒是個聰明的女子,容瀾也不介意聽從她的安排。
「那就麻煩了。」
不過隻言片語,容瀾與文瑞雪之間像是形成了一個他人插不進去的結界,兩人就在專屬於他們的環境里交鋒。
任憑文將軍怎麼使眼色,文瑞雪都當做看不見,自顧自決定了要帶容瀾在將軍府先溜達一圈,見大局已定,文將軍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吩咐下面的人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小心再小心,可得小心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