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回 丹若砸落下的女酒鬼
樹上、樹下皆無聲無息,遠遠地,席宴方向有絲竹之聲隱隱飄來,看來,應是正式開席了。
周天的星子,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點點綴滿了夜空。自開辟鴻蒙來,它們便一直甘做這太陰的陪襯,特別是今夜,即便它們再努力,拚力比往常要晶亮上幾倍,到頭來,還是迎合了那句“眾星拱月”……
午澤覺得,她這萬年來,時常會觸景傷情,時常會有感而發。那份多愁善感,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落下那兔子十萬裏之遙了。
自己真是老的夠可以了!
此時,正當是那塵世間的文人墨客悲秋之際,自己雖隻在那楓樹下沉迷了萬年,期間從未見過一個凡人,但還是不免的沾染上了一些人情氣息……
她在迷醉的望著那夜空出神兒時,完全忘記了樹下還有一人。
啪噠……
下雨了?
這圓月高懸的……
樹下的人摸著臉頰,仰頭向空中望去。
這怎麽可能呢,今日四海龍王、風雨雷電眾神,皆在這昆侖山上,誰會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在這會兒行雲布雨。
難道,是北海那迷糊老龍喝多了?正撒酒瘋兒呢?
又或是,席間有哪位仙神腦洞大開,突發奇想提了個意,來個雨中賞月?
嗯,這倒是個極好的想法,若是真能那樣兒,自己也能在這樹下借點光兒。
樹下的那人,唇角微勾,右手向自己的左袖中掏去。
一看這想法,就知道,這絕對不是個省事兒的主兒。
那醉心酒的酒勁兒,終於來勢洶洶的殺上來了,午澤醉眼迷蒙間,淚水早已婆娑……
驀地,一個笛音兒,在樹下高高響起!
她醉眼微睜,自己又是在做夢呢吧?
可就在她嘴角的苦笑還將勾未勾時,那原本掛在她額頭上方的那個紅紅的大肚子丹若,咧著嘴便像她臉上強行親來!
媽呀!這笛音兒,殺傷力夠大的啊!
典型的燒香引出鬼,隻不過是在實質上,稍稍有些不同而已,這笛音兒引出的是,一個靈仙加丹若。
好在樹下那人反應夠快,在午澤穩穩落入他懷裏前,他已站起了身,並下意識的伸出雙臂,向那從天而降的藍色物體接去。
午澤連聲尖叫都沒有,就那麽淡然的,就那麽從容的,就那麽理所應當的,懷裏抱著那顆大大的丹若,躺在了那有力的臂彎裏。
她懶懶的睜開了自己那雙迷醉的眼睛,漆黑如墨的長發,有一縷還搭在了那男子的右肩前方,正對著自己的雙眼。
順著那竹青色的錦衣,她迷離著醉眼,一點點往上看去。
下巴、鼻子、眼睛,然後是整張臉……
俊的比阿爹還俊,俊的可與自己的他一較高下……
呃,那額頭上是什麽?不小心沾染上的墨跡嗎?
午澤慵懶的抬起自己的手臂,伸指向那男子額間的那抹淡青色印記摸去。
就像萬多年前,抓完雪蟲後,在他的房間裏那般……
“呃,不是墨跡……”她微微皺眉,繼而,臉上化出了一個傻傻的笑,“他的額間,也有一個印記,不過,比這個顏色深,比這個漂亮……”
那男子冷冷的注視著自己懷裏的女子,一言不發。
“嵐楓……”午澤摸著那印記,流著淚含笑呢喃,“……”。
啥情況?那男子打量著懷裏的午澤,不覺得挑了挑眉。
“當年,你在楓樹下,苦苦等了我兩百多年,沒有白等……可是,我如今在那裏已等了你萬年,你為何還不來……”
摸著那印記的手,忽然化作了拳頭,亂七八糟的便向那男子胸前捶打去。
蒼天呐!
那男子一陣發蒙,本想到這林中來躲清靜,沒想到從樹上落下個女酒鬼,還不偏不倚的正砸入自己懷中?等散席後,必須先去太極宮一趟,讓道祖給自己好好批批流年,怎就能如此時運不濟呢。
光是那陣捶打還不算,午澤忽覺得一陣憋悶,掛著那滿臉的淚水鼻涕,便向那竹青色錦衣上胡亂蹭去。
“你……”
真是忍無可忍!
就在那男子準備張口,幾欲將懷裏的午澤扔到地上時,林中一陣急急的腳步聲傳來。
月光下,林間有人影晃動。
“這……”兔子硬生生止住了腳步,望著樹下動作不太雅觀的一仙一神,嘴巴已張的比今晚的月亮,還要圓上個七八分。
“神、神君?!”淳於朗月僅差一點點兒,便要咬到自己的舌根兒了。
望著瞠目結舌的兩人,那被淳於朗月稱作神君的男子,先是心痛的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皺巴巴的衣襟,而後穩了穩心神,頗為淡然的張口道:“可知這是誰家的女酒鬼在這林中撒酒瘋兒?”
“我……我們家的……”兔子費力的咽了咽口水。
那神君皺了皺眉:“接著!”
朗月與兔子一陣手忙腳亂,同時向樹下奔去。
“我的小姑奶奶喲,怎麽一個看不住,就又跑出來喝了……”
兔子扶著那搖搖晃晃的午澤,邊嘟囔著,邊朝一旁的朗月丟眼色。
朗月一怔,瞬間明白過來:“噢!虧得靈王遠見!”
朗月邊說著,邊伸手向袖中掏去。她將那丸靈王給的解酒藥,硬往午澤口中塞去,也不管她怎樣閉目的掙紮。
“靈王?她是靈女?”那本欲轉身的神君,聽到朗月的話,眉間一跳,又向兩人扶著的午澤打量去。
那解酒藥是靈王親配,服下不消片刻便能解酒力。午澤神思稍加清明,左右轉頭,向扶著自己的兩個女子看去。
“是你倆?”
兔子白了她一眼,衝她使了個眼色。午澤順著她的眼路,向樹下看去。
“咦?他是誰?不會是……你倆的相……”
還不等她把話說完,兔子便忙伸手及時堵住了她的嘴。朗月在旁,更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你是靈王的女兒?還是孫女?”那神君眯著雙眼,繼續打量著午澤。
那解酒藥雖已開始發揮藥力,但還不能那麽快的全解,午澤乜斜著醉眼,一把扯下兔子堵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搖晃著上前走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