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回 醉心酒
說罷，老烏鴉又仰臉向樹上看去，“這棵樹可真是不錯，我就在這上頭安個家吧。”
午澤淚如雨下，身子一鬆，重新趴到了冰棺上。
老烏鴉又看了看冰棺裏的靈王與妞妞，無言的悲傷了一會兒，便化成烏鴉原身飛到樹上開始築巢。
從那以後，午澤就趴在樹下，頭頂的樹杈上，永遠都落著那隻老烏鴉……
…………
兔子離開十天後，又回來了，可與之前不同的是，她身上的服飾變了，變成了雪海弟子的服飾。
她徑直走到了樹下，化作兔身，一躍到了午澤的膝蓋上。自從老烏鴉來了後，午澤便撤去了她身周的結界。
午澤的身子歪了歪，垂眸看向了趴在自己膝蓋上的兔子。
老烏鴉趴在他的新家裏，隻往下張望了一眼，便又繼續閉目養神。
“澤，以後我會常常來看你的……”兔子的聲音裏沒有一絲喜悅，甚至有些低迷，“我在衝霄宮外站了五天五夜，我也想跟他來橫的，可是卻做不出來……我說隻想留在他的身邊，他說，他願意讓我拜入天壹宮……”
樹上的老烏鴉動了動，豎起了耳朵。
午澤的神色變了變，將手放到了兔子的脊背上。
兔子的聲音裏夾雜著淒苦的笑：“我不可能會再給他做徒弟，也不會答應做其他人的徒弟……澤，我做了他的靈侍……”
午澤的手開始顫抖。
“你不要這樣……”兔子不用看她，隻感受著那份顫抖，便知道她在生氣，“是我自願的，是我向他提出，要給他做靈侍的……其實，這個結果已經不錯了，隻要能留在他的身邊，隻要能時刻陪著他，隻要能跟他說上話，我想，我就還有機會……我說過，我有的隻有時間，那我便把時間都交給他，我要等到他愧疚的堅持不下去的那一天……隻是，我卻不能每天都來陪你了，可我會時常來的……”
午澤的手動了，輕輕的撫著她的兔毛，低低應了一聲：“好，隻要你願意……”
“咳咳！”老烏鴉已經憋了好久了，實在是忍不住了。
兔子蹭的蹦到了冰棺上，一看到那個新鳥巢，她便開罵了：“老烏鴉！你這也太沒品了吧？你都多大年紀了，怎麽還躲在樹上偷聽人家說話啊？”
老烏鴉一聽，撲棱棱飛了下來，落到冰棺上與兔子對峙著：“誰偷聽了？我在上頭睡的好好的，還沒怪你吵醒了呢！”
兔子瞥了神色木然的午澤一眼，放棄了鬥嘴的機會，低聲道：“有你在這裏，我就放心了。”
老烏鴉眼睛一酸，撲棱棱飛回了鳥巢中，趴在裏麵叮囑道：“雪海太冷，記得多穿衣服，別太爭強好勝，有事多跟朗月商量。千萬別太死心眼兒了，他畢竟已經是掌教了，不開心就回來……”
兔子的聲音有些發顫：“雪海的雪蓮有止咳的奇效，我看到雲要仙子那裏種了好多，下次來，我一定偷一籮筐給你……”
聽到“雪蓮”兩字，午澤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
老烏鴉實在是越來越看不下去了，等綠靈再來時，將他拉到了一旁，讓他無論如何都得想個法子，減輕午澤一下痛苦，哪怕就像靈王那樣，沉睡上八千年也可以。
正巧那日雲要也來探望，聽了老烏鴉的話，她沒有到樹下去，低聲跟綠靈說了兩句話，便跟他匆匆離去了……
幾日後，等綠靈再來時，把靈王的酒壺給了老烏鴉，跟他低語了幾句話，便又離開了。
他走後，老烏鴉拿著那個酒壺，到了午澤的身旁，把它放到了冰棺上。
午澤看著那個熟悉的酒壺，目中一痛，垂眸看向了冰棺中的靈王。
“小公主，這裏麵的酒，不是普通的酒，是醉心酒……”老烏鴉緩緩說著，“是雲要仙子給的秘方，綠靈親自調配的。你喝了它，便會陷入迷醉，會想起他，會想起你們在一起的那些快樂時光……我們也不知道這麽做是對是錯，或許更應該早些讓你忘了他，可是，我們實在是沒那個能耐，卻又實在是不忍心看你這麽痛苦下去……”
在老烏鴉的矛盾聲裏，午澤伸手拿過了那個酒壺，打開壺蓋喝了起來。
那酒壺是靈王最心愛的寶貝，別看小，卻能裝上上百壇子酒。
以前，她是千杯不倒，現在卻不一樣了，剛喝了沒一會兒，醉眼便迷離了起來。
還是在這樹下，隻是不同的是，樹下有了他……
有了他的笛聲……
有了他的笑聲……
老烏鴉看著午澤臉上那甜蜜的笑容，蹲坐在地上淚流不斷……
…………
自從有了那醉心酒，午澤便陷入了昏沉沉的迷醉之中。她喜歡那個感覺，就像什麽都沒變，嵐楓就陪在她的身邊。所以，她開始依賴那酒，隻要一醒來，她便會立即再喝，直至再將自己灌醉。
寒來暑往，連她自己都弄不清，已經在這裏待了多少年。陪著她的，是那條河，是那株楓樹，是樹下的那口冰棺，還有樹上的那隻老烏鴉……
迷沉間，似是朗月來了，聲音有些喜悅，又有些憂傷：“午澤，我成仙了！可是，天庭招我去月老掌管的姻緣殿中供職，所以，我就要離開雪海了……我不能再跟嫦兒住在一起了，我怕她會孤單，這兩百多年來，她很少笑了……”
自那以後，朗月來的便不再像以前那麽勤了，想是初入天庭，一切都需要適應……
過了不久，兔子來了，她仍舊鑽到了午澤的懷裏，聲音裏有無奈，有愁苦：“澤，淳於走了……整個雪海都冷冰冰的……他變了，他是那樣的嚴肅，嚴肅的讓我害怕……他收了好多弟子，可對每個弟子都嚴苛至極，那些弟子都很怕他，可卻都跟我很親近……他們說，掌教仙尊隻會對我才偶爾露出笑臉……可是，我每天陪在他的身旁，卻從未見他對我笑過……門中又繁榮了起來，風氣也好了，可我卻開心不起來……我很想明確的告訴他，我在等他，可又怕他聽了後，會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