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回 清晨去拔菜的兩人
樹下站著的青尋唇角輕勾,語氣又輕柔了些許:“澤,該起床了……”
床榻上的午澤,不耐煩的往被子裏縮了縮,伸手便向懷裏的打去:“破兔子,別鬧……”
兔子無辜被打,眼皮動了動,迷迷糊糊的向朗月的懷中鑽去。
青尋忍不住抬袖掩嘴,今日的情形,一如當年在天一閣中那般:“澤……”
被子一揚,午澤整個人都消失在了裏麵,天大的事情,在這睡覺麵前,也都不是事兒。
可是,僅僅沉寂了片刻,她便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拿眼睛在黑漆漆的房中一陣亂瞄。幻聽嗎?方才是幻聽嗎?那個聲音,似是……
“你怎麽了……”朗月艱難睜眼,她被午澤的動作波及到了。
又一個輕柔的呼喚聲,從窗外傳來:“澤,起來了嗎?”
“呃……”午澤一驚,下意識的往窗戶那邊看去,還將被子急急向胸前護去,“起……起來了……”
“你做夢呢吧……”朗月翻了個身,抱著兔子繼續睡去。
午澤身體僵硬,看看床上的朗月,又看看窗戶,漸漸的,她的腦袋活泛起來。哦,那該是傳音之術……
天呐!原來昨晚所說的叫自己起床,是這麽個叫法兒!
在床上無措的坐了那麽一會兒,她開始起床穿衣。
她糾結的看了幾眼床榻上還在睡著的朗月與兔子,最後還是放下了叫醒她們的念頭,黑暗中,她幾乎都能聽到她自己的心跳了,似是有些期待與青尋的單獨相處……
在矛盾、忐忑中,她輕聲輕響的出了房間,向聞澤廬外走去。
朦朧中,她看著樹下那白色的身影,頭腦中一片空洞,心裏似是偷偷揣了一隻活潑的小鹿。
青尋站在那裏,臉上掛起了溫和的笑容,這一刻,他期待了百多年,也有可能已是近千年……
午澤偷偷擰了一下大腿,她覺得她現在不像以前的自己了,以前她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現在居然扭捏起來。不行!自己必須得恢複之前的氣魄,要害羞,也得是讓那個上仙害羞,更何況,現在是在自己的地盤上!
鬥誌一上來,她便將頭一昂,大步的向樹下走去:“青尋上仙可真夠早的,讓你如此勞累,看來,我必須得給你好好的準備一份大大的謝禮了!”
青尋看著她那佯裝的架勢,抿嘴一笑,抬步向聞澤廬後麵走去。
哼!還不跟自己說話,自己還就不信了!午澤決定,要扭轉她在青尋麵前那,種把握不住話語主導權的現況。
瞟了一眼青尋那身雪白的道袍,午澤與他並肩走在一起,假模假式的背著手,笑問道:“青尋上仙連下地都穿的這麽幹淨,也不怕將衣服上弄上泥土?”
青尋側目看了她一眼,覺得她的狀態與昨天不同,現在這說話的語氣,倒是像極了當年,兩人在雪海初相識時的樣子。
見青尋又是不語,午澤暗暗咬牙,臉上繼續揚起了笑容:“你這是不願與我交流嗎?那我可以再回去補個回籠覺嗎?”
青尋強忍好笑,掃了一眼那一大片菜地,不答反問:“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將這一片地,都種成一種東西嗎?”
午澤小眼神兒裏,立即透滿了警惕:“你是不是聽鴉公公說什麽了?”
青尋淺笑不語,朦朧的晨光裏,他向午澤的身旁,靠近了些許。
“哼!”午澤鼻子重重一哼,“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又忍不住四處倒苦水了。不就是我搶了他一點兒權利麽,至於不依不饒幾百年嘛!他哪裏都好,就是太過迷戀權利,說的直白一點兒,就是太愛管閑事。平日裏,這村子裏不管人家家裏發生什麽雞毛蒜皮的事,他都得去摻和一下,風雨無阻!”
“看的出,他很疼你。”青尋輕聲說道。
午澤點頭:“這倒是真的,從我出生起,他便一直陪著我。阿爹曾從靈鴉莊調來了一些黑鴉衛,照顧我的日常起居和安全,鴉公公便是他們的頭兒。可惜,在我曆劫時,將一眾黑鴉衛的性命都牽累上了,我為此難過了幾十年,自責了幾十年……”
青尋心中一揪,一時間欲言又止。
“鴉公公親自照顧我和嫦兒長大,他對我倆來說,就是最親的人……”感歎著,午澤便又皺眉向青尋看去,“有一件事讓我很驚訝,沒想到,你才跟他相處了那麽一小會兒,他便會那麽的喜歡你,連手中的大權,都舍得放給你,我想,黑丫兒心裏一定十分的不平。更要命的是,他居然還會在你麵前倒苦水,你跟我實話實說,他都跟你說我什麽了?”
已到了地頭,青尋衣袖一掃,幾個籮筐落到了地上,他邊彎腰整理衣衫,邊向午澤下半身打量去:“昨天下午我剛剛澆過菜地,你將衣服挽一下,別弄上泥水。”
午澤彎腰,邊胡亂的挽著衣服,邊嘀咕道:“有些時候,你比女人還細心……”
“你是說,我比你細心嗎?”青尋拿著一個籮筐,向田埂上走去,“跟在我身後,天還很暗,小心腳下,別滑倒了。”
午澤在他身後偷偷做了個鬼臉,邊走邊繼續嘟囔:“堂堂一個上仙,說起話來總是嗆人,也不知道是怎樣修煉到這個地步的……”
青尋將籮筐放好,忍笑道:“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總是執著的隻種一種東西呢,難道,你不覺得多種上幾種,而且錯開收獲的時間,會比較好嗎?”
午澤彎腰邊拔菜,邊嘟嘴說道:“那是鴉公公的想法兒,他恨不得將這裏種成泰山老奶奶的百果園……”
一提百果園,氣氛一下子變得異樣起來,兩人拔菜的手,同時停下了,側目向對方看去。在目光碰觸到一起的那一瞬,午澤趕忙又躲開了,將身子蹲了下來,低著頭讓青尋看不清的她的臉。
青尋知她有些難為情,便別開了臉,不再看向她,貌似專注的挑選著比較大、比較老的瓢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