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忘……
午澤見長耳還活著，目露喜色，含淚哽咽。
“修為是徹底毀了，隻能重新修過了。”
午澤聞言，目光一寒，滿麵淚痕的向地上望去。
林巧從的雙腿一陣發軟，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甩袖間，午澤的勿忘上，有一片花瓣扯落，飛至林巧從的脖頸間停下。
“你……你要做什麽？”林巧從的聲音顫抖不已。
“我要做什麽？哼！你難道不知道麽！我之前說過，傷長耳者，我定要以百倍、千倍、乃至萬倍奉還回去！”午澤冷哼間，她那絕美的身形，在空中向前虛踏幾步。
“你、你要殺我？”林巧從的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懼，方才，她可是親眼目睹了午澤屠殺眾妖的情形。
巧從實在想不到，午澤的來頭竟如此大。
“殺你？”午澤低低冷笑，“我不屑！自今日起，我便將你封入這雪坑之底，何時長耳能再修成人形，我再要讓他來，親自處置你！”
“你……”
還不等林巧從話出口，午澤已捏指結印，狠狠向她拋去。
一個藍色的封印，裹著林巧從，向那偌大的雪坑之中落去。
任是林巧從再呼喊、再掙紮，午澤也無動於衷。
午澤冷冷垂眸，親眼看著她，被那翻滾的雪浪掩埋。
“天壹宮眾人聽著，誰膽敢私放她出來，我午澤，也定將他封於這雪坑之中！”
天壹宮眾人，見她輕易間，便殺了妖界萬千小妖，實在不敢出言阻止。更何況，今日的確是天壹宮冤枉她在先，而她又變相的替他們擊退了妖王，實在是有恩於天壹宮。
“阿爹，事都了了，我們走吧……”午澤努力克製自己，不要再看向台上的青尋。
“你……好吧。”
靈王暗暗一歎，掃袖間，地上的一眾黑鴉衛的屍身，已入了他的衣袖。那氣息奄奄的鴉公公，也被綠靈親自護在了懷裏。
“澤……”
就在那五彩鳳凰幾欲掉頭離去時，雪海中響起了一個微弱、痛苦的聲音。
已然轉身的午澤，心頭一顫，兩行清淚無言流下，卻是不敢回眸。
靈王皺眉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兒，暫停離去，向台上盤膝而坐的青尋望去。
“嗯，生的的確不俗，難怪本王的這傻女兒，會記掛了你近千年。當年，她才十歲，為了救你離開孤竹，險些遭難。她也因此，而被本王禁足在了蒼梧之野近千年。沒想到，這次一出來，便又碰到了你，當真是緣分不淺呐。”靈王的眼中，竟露出些許欣賞之色。
“可惜，你們這些世人有眼無珠，竟將她當成了妖。本王之父，她之祖，乃是昔日媧皇座下的騰蛇護法。媧皇命我騰蛇一族，統領靈族。隻是，本王一向懶散慣了，不屑與外界有所牽涉，所以，六界眾生，皆對我靈族知之甚少。這靈與妖、與魔、與仙、與神，皆隻在一念之差。今日，我這女兒，動念救你天壹宮眾生，已得善果，故曆天劫，成了靈仙之身。”靈王慢條斯理的說著，又仰頭喝了一口酒。
“別說是你這世間的一個小小修仙之派，就是這偌大的六界，本王亦不放在眼中。若是本王願爭，恐在幾萬年前，這六界中便有靈界，而無那妖界矣。要將你這小小的雪海扔入東海，隻是抬手之力，是本王實在懶得搭理你們。”
地上眾人，上至青無掌教，下至普通弟子，一時皆被他和午澤的身份、以及他身上的王者之氣所震懾。
雲要仙子聽了靈王的講述，對青尋與午澤之間的事，已漸漸理出個大概，而且恐是已比他們兩個當事人，還要了解的多。
她向自己那滿臉痛苦的師尊看了一眼，而後衝空中的午澤喊去：“師妹，你誤會師尊了，其實他……唉！他恐連他自己是誰，都給忘了，更何況……”
午澤微微側頭，瞥了台上那雪白的身影一眼，黯然垂眸：“我從未怪過他不記得我，也沒在意他究竟是不是當年的嵐楓，他明知我的心意，還要……罷了，我也把他忘了便是……”
台上的青尋聞言，神色間變得更為痛楚，他費勁全力，從齒間擠出了幾個字：“你等我，我一定會找回那段記憶！”
午澤的眼中，又有清淚流下，卻依舊不敢回頭看他。
靈王微微皺眉，向青尋的額間仔細看去：“你那額間的封印是……你曾跟魔域做過交易？”
聞言，午澤的神色一滯。
台上的青無掌教與雲要仙子，更是神色大變。
青尋雙肩上一沉，原來如此！
“你是因失了那天衝一魄，才會失去記憶的，隻是不知，你用那一魄換了什麽……看來，此間還有其他人在作梗啊。”靈王的唇角，輕輕勾起一絲冷笑。
魔域中，魔尊父子同時神色一凜。
“澤澤，你想怎樣？其實，這人並不是有意忘了你，他隻是……”靈王向女兒詢去。
午澤蹙眉垂首：“我說過，我並不是為他忘了我……阿爹，我們走吧！”
靈王輕輕一歎：“算了，本王便將你額間的封印永久加固，讓你不再受那一魄的左右、牽引！”
話音落下，靈王彈指間，一個玄青的法印，向青尋額間落去。
雙肩上赫然一輕，青尋的神智立即清明，急急跳起身來。
可待他再仰頭向那空中尋去時，哪還有一絲午澤的影子……
…………
回途中，午澤躺在那五彩鳳凰的背脊之上，腦袋枕在靈王的膝蓋上，看著懷中抱著的那隻兔子，滿目歉疚。
“阿爹，我要度修為給長耳……”
靈王仰脖喝了一口酒，眯眼望著那天邊的彩霞：“好……”
“阿爹，我什麽酒都喝過，就是沒喝過地府的孟婆湯……”
靈王神色一動，疼惜的看向自己的女兒：“傻丫頭……”
“讓我忘了吧……”午澤滿麵痛楚，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那也用不著喝那孟婆湯啊，你難道想順帶著，把阿爹也給忘了……”靈王目露嗔怪之色，抬手向自己女兒的雙眼上撫去，“睡吧，睡上一覺，等再醒來時，你還是你……”
“嗯……”
午澤哽咽，順從的閉上了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