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酒後的嘮叨徒兒
青尋無比順從的拿了兩雙筷子，端著兩碗麵走了進來。
午澤看著麵前那兩碗熱氣騰騰的麵，眼前一陣氤氳。她將其中的那一碗，徑直向青尋麵前推去。
“為師不餓。”看著麵前那碗麵，青尋神色微怔，眼底有柔光閃過。
“方才在喜宴上，徒兒見師尊你根本就沒動過筷子。這麵煮都煮了，師尊不吃，就是浪費糧食了，我爹可是經常教導我，浪費糧食是極其可恥的事。再說了，師尊陪徒兒一起吃，徒兒才吃的下嘛……”午澤說到最後，聲音低了下來，臉頰上的兩抹紅暈更甚。
青尋心中有些感動，沒想到，她在席間喝酒時，還注意到了自己沒有動筷子。
“你爹娘對你的教導，倒是句句在理。”青尋說著，低頭去吃麵。
或許是喝了酒的人比較敏感，“啪嗒”，一顆晶瑩的淚珠，砸落在午澤麵前的碗中。
青尋久久聽不到午澤的回應，也聽不到她的吃麵聲，便抬頭看去。
“你……”青尋的心頭一陣大亂，這種感覺，就是那日妖界突襲天壹宮，在麵對妖王與眾妖時，都沒有過。
青尋幾百年的記憶中，一絲對女人哭的印象也沒有，一時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做才好，隻能傻眼的盯著麵前莫名其妙的徒兒，等著她自我愈合。
在這等待的漫長時間裏，青尋的眉頭緊皺，案下垂在膝蓋上的一隻手，已將自己那平整的衣衫攥皺。
良久，青尋才恍然大悟的做出了一個正確的動作，將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
午澤看著自己麵前出現的手帕，才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她忙接過那手帕，往臉上一陣亂抹，而後，便仰起笑臉，不好意思的將它還了回去。
這個笑臉，非但沒讓青尋心安，相反，讓他感到更加的心痛。
“是……是為師方才說錯話了麽？”
午澤貌似滿不在乎的邊吃麵，邊笑道：“不是，是徒兒方才想起了我娘而已。”
“那你父母……”青尋並未意識到，自己正在引導著徒兒，往話癆之路上越走越遠。
午澤停筷哀歎：“唉！其實細想想，我娘這一生，過得實在是不容易……師尊，你願意聽徒兒講講，我爹娘之間的事嗎？”
青尋望著徒兒眼中散發出的光亮，不自控的點了點頭。
午澤用力咽了咽口中的麵條，然後將身子往前湊了湊，按著朗月講故事的套路開講了：“話說，我娘本是一普通的良家女子，父母……呃，就是我的外祖父、外祖母，亡故的比較早，她一人在山中守著幾畝薄田、養著幾隻雞鴨、織布繡花度日。忽一日……”
青尋正低頭吃著麵，不禁被午澤那陡然升高的音調嚇了一跳，險些被口中的麵嗆到。
“忽有一日，我那閑爹，不知咋地，就那麽機緣湊巧的到了我娘住的這座山中。他老人家無意間，瞥到了我那正在揮汗劈柴的娘，頓時驚為天人！”
青尋的注意力，完全被午澤那聲情並茂的講述吸引了去，一時忘記了吃麵。
“我爹那雙老眼一轉，計上心頭，借口渴上前搭訕。可憐我那娘啊，從小生於深山，哪見過像我爹長得那般好看的男人……呃，說到這裏，徒兒不得不由衷的自誇一下，我那老爹生的，可是比女子還要美得美呢！這就難怪，我娘當時為何把持不住了。”
“這個為師相信，可能，你妹妹的長相就隨你爹。”青尋點頭輕歎，“那你，是長的像你娘嗎？”
午澤傻傻點頭，根本沒細細品味青尋的話：“之後，沒過兩日，我那娘就歡喜異常的收拾收拾包袱，挎上那幾隻雞鴨，跟著我爹走了。唉！我那娘啊，就是心眼兒忒實！”
午澤說著，又情真意切的為她那阿娘，著實喟歎了一番。
“徒兒不瞞師尊，我爹的年紀不知比我娘大了多少，而且，就他老人家那上半生……反正，歸根結底，都是他那張老臉惹的禍。從我記事起到現在都沒弄清楚，自己到底有過多少個姨娘。”
青尋皺眉，聽午澤這麽一說，她阿爹應是在年紀極老時，遇到的她阿娘，那時她阿娘竟還能被她阿爹的美色迷倒，可見那老頭兒生的的確不凡。
“不過，我爹這人也的確是怪，他自從遇到我娘後，便徹底改了性子，回到家後，便立即將身邊清理的一幹二淨，一心一意的隻愛我娘一人。即便是後來，在我娘去世後，他也再沒招惹過一朵桃花。我爹把我娘帶回家，那可是把族裏攪了個雞飛狗跳、人仰馬翻。我爹那性子，要不就不認真，一旦認真起來，連老天都阻不住。在他的堅持下，族中人不得不妥協，但是卻有個附加的條件，就是讓我爹在外麵重新覓個住處給我娘住。於是，我爹便把我娘安置在了一個澤畔，我便是在那裏出生的。”
青尋沉默不語，也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良久後，他才開口問道：“你以前在家時，經常喝酒？”
一提這個，午澤立馬又來了興致：“我小時候，是幾歲來著？記不清了，反正是很小的時候，我那時總見我爹酒壺不離手，便鬧著要嚐嚐，可每次當我爹心軟想給我嚐一口時，我娘就在旁阻攔。後來，我便趁他們不注意，把我爹的酒壺偷來，喝了個夠。記得那次，我整整三天三夜沒睡覺。從那以後，我就時常偷我爹的酒喝，慢慢的，膽子便越來越大、越來越肆無忌憚，而且，我爹又實在缺少酒伴兒，便主動拉著我一起喝，我娘無法，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你爹可真夠疼你的……”青尋不禁撇了撇嘴，“好了，麵也吃過了，快回房睡覺吧。”
午澤雙眼一睜，神采奕奕的說道：“徒兒不困，徒兒喝了酒很難入睡的。有一次，我喝了好幾壇子酒，拉著長……呃，拉著我妹足足聊了三天兩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