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不能自理的徒兒
午澤說著，便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就那敏捷的動作，哪還有半點身體不適的樣子。
青尋看著她那恐懼的表情，眼角一動，臉上竟有笑意浮現。
“好好抄書……”青尋說著，便向房外走去。
“師尊，你要去哪裏？”
“為師去你師姐哪裏。”
“徒兒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安心抄書，等我回來會檢查。若是抄的不夠認真，再罰抄十遍！”青尋說著，已出了房門。
午澤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真是樂極生悲啊！
她翻了翻那冊子，不由的一陣悲呼！
青尋在殿外聽到自己房裏傳出的聲音，嘴角若有若無的微翹，終於找到一個弱點了。
午澤扒著窗戶縫，眼巴巴的望著青尋駕雲離開了天一峰，無比痛苦的回到案前，隨意的翻了翻那冊子。雖隻有五千餘字，卻讓她愁思如海。
雲要仙子秉承了師尊的優良風格，淩雲峰上僅她一人居住，她座下的弟子，皆居於峰下的弟子房。
見師尊親臨，雲要的臉上雖依舊如常，心中卻深覺詫異。師尊自自己移居淩雲殿後，百年間，就是上次來將午澤叫去捉蟲時，來過一次。若是平時有時交待，他都是以傳音之術，直接吩咐自己，或是將自己叫至天一閣。
近來，他已先後兩次踏足淩雲峰，而且下峰的頻率也屢創新高，實在是……
就在雲要還在垂首暗暗思慮時，青尋徑直向淩雲殿的西側走去。
“借你丹房一用。”
“是，師尊。”雲要心下更疑，師尊之前偶爾煉丹，都是去衝霄宮掌教真人那裏的。
“對了，”青尋在丹房前，稍稍止步，“你這裏還有養心草嗎？”
“在丹房的藥匣中，還有兩株。”雲要邊答，邊向丹房方向走了兩步，“可需要弟子在旁，幫著幹些什麽？”
“不用了，你去忙吧……”後半截話傳來時，青尋人已踏入了丹房。
雲要衝丹房躬身應道：“是！”眼中微露疑惑之色。
恰逢卿蘇有事前來相詢，雲要便與他回了淩雲殿。待卿蘇離去後，她微微一沉思，還是準備到丹房去看看。走至淩雲殿門口，她有轉身走了回去，等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個錦盒。
到了丹房外，雲要並未直接推門進去，而是垂首道：“師尊！”
已將各類藥石備齊放入了爐中的青尋，淡然應道：“進。”
雲要一進丹房，輕輕一聞，便已知道了師尊煉的是何藥。
“師尊，這驅寒丹……”
不等雲要話說完，青尋便盯著身前的丹爐，坦然道：“是你那師妹，體質太過虛寒。”
雲要微微皺眉：“上次，你不是……”
雲要忽警覺止口，似乎自己問的有些多了。
青尋絲毫不在意：“被她丟了。”
“丟、丟了？”任是雲要性子再清冷，也忍不住露出了驚詫之色。
“她這各方麵可比你差遠了，連生活自理能力都欠缺的很。”
雲要無言以對，她覺得，自己的師尊有些怪，最主要的表現便是話多。以前，他除了在教習自己那些法咒時，會句子長些，自然，這還是因為那些法咒是固定的，不容隨意刪減的緣故，平時，他對自己說話，絕不超過十字。
青尋自雲要進來後，第一次側首看了她一眼。
雲要回神兒，將手中的錦盒微微一抬，道：“上次，弟子給天後進獻的養顏丹，天後覺得滿意，便賜給了徒兒兩顆仙桃，請師尊笑納。”
“你自己留著吧。”青尋看了雲要手中的錦盒一眼，然後有向丹爐看去。
“徒兒自己留下一顆，這一顆是徒兒孝敬師尊的。”
青尋將手中的力度加大了一點，丹房內的藥香更濃：“那便給卿蘇吧，這孩子不錯。”
雲要看了一眼丹爐，心念一動：“既然師妹體質弱，那便給她吧，也算是做師姐的一點心意。”
青尋手中一滯，沒有言語。
雲要了然，將錦盒往一旁的藥架上一放，躬身道：“弟子還有些雜務要處理，先告退了。”
“嗯。”
午澤沉痛、糾結的趴在案子上一陣描畫，然後又沉痛、糾結的趴在地上一陣描畫，連汗都急出來了。這可是自入雪海以來，她第一次出汗，可見，這是多麽重的一件體力活兒。
丹藥已煉好，隻是不能急著開爐。在等候的一段時間內，青尋將銅鏡取出，伸指一點。看著鏡子裏那趴在地上的徒弟，自己都不覺得唇角微勾。
可惜，不等唇角的那道弧未勾勒圓滿，青尋便是神色一變。他也顧不得丹藥不太到時間，打開爐蓋，順帶將袖子往藥架方向一掃，錦盒入袖，然後便匆匆出了丹房。
正巧，雲要來給他送茶，還未到丹房門口，便看到門口白光一閃，向天一峰劃去。
是何事讓師尊離開的如此匆忙，連招雲朵的時間都沒有。雲要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茶碗，便準備回殿。掃眼間，她發現了丹房沒關，便端著茶碗往丹房走去。關門之前，她抬眸掃了一眼房內，神色不禁一滯。
竟連爐蓋都沒來得及合上。
午澤剛從地上爬起，兀自還在望著地上緩緩流淌著的黑色液體愣神兒，一個白影，已驀地出現在自己身側。
“師……師……不，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午澤慌亂擺手，情急下，一把抓住了青尋的胳膊。
青尋皺眉，眼見自己雪白的衣袖，被抓上了兩個黑黑的爪印。
午澤赫然鬆手，神色一頓，急的開始比手畫腳，口裏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大概是方才，她趴在地上懊惱的雙腳亂踢，不小心勾到了案角放著的硯台。隻有青尋對方才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就連午澤自己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師尊，我馬上收拾！”總算神思稍穩，午澤終於從口中吐出了句利落、幹脆的話。
午澤說著，便彎腰向那一道黑河中的硯台撿去。
“住手！”
午澤的指尖已觸到了硯台，聽到背後那清冷的聲音，立即聽話的把手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