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青尋瞟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嗯，還算乖巧。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也算是個十分會自我安慰的師尊。
青尋左袖子一揮，右手指一點，眨眼間，廚房裏便恢複了之前整潔的樣子。
看著那亮瞎眼的刀功，午澤下巴都快驚得掉地上了。
“師尊，你真是堪稱的上，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啊！”
青尋不語，隻是低頭麻利的忙活著。
午澤待自己的話出口後，便不禁憶起了兩百年前，在聞澤廬的廚房中，她的阿爹就像她現在這樣，倚在門框上，看著在裏麵做飯的阿娘。當時，阿爹也是對阿娘說的這些話，隻是稱謂上、結尾上，有些不同而已。
午澤在此刻，忽然明白了父親當時的心境，實在是感同身受。
一個膽大無比的念頭，猛然從她的腦海裏蹦將出來，以至於青尋叫了她兩三聲，她才聽到。
“午澤……”叫到第三聲時，青尋看向午澤的目光中，已透出不解之色。
午澤一怔，踏前一步，滿目期望的盯著青尋：“師尊，你換個稱呼試試，可能會更順口，嗯……澤澤，就叫澤澤。”
午澤最後的語氣，活像是在教一個小孩學說話。
青尋目光略沉，他憶起了之前午澤就曾握著自己的手，說過“澤澤”這兩個字。
那似乎是那叫嵐楓的專屬，青尋的心頭不禁一悶。
青尋低頭看向砧板，簡潔無比的吐出了一個字：“澤……”
午澤一個不穩，趕忙後退，扶住了門框。天呐，隻有長耳才這樣叫自己呢。
午澤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句：“是，師尊……”
青尋切菜的手微頓，等切菜的聲音再次響起時，他才道：“你在旁好好學著，以後自己做飯。”
午澤撇了撇嘴：“是……”
不多時，清粥小菜上桌，午澤吃的是眉開眼笑。
做都做了，青尋便也坐下喝了一碗粥。
這頓飯吃的，使午澤之前那個念頭，開始不住的在腦海裏晃蕩。
吃罷飯，午澤乖乖的主動洗碗，青尋邊往自己房間走，邊豎耳細聽廚房裏的響動，那些個碗碟，可都是自己親手燒製的，都陪伴自己幾百年了。
還好，這個徒弟並不像想得那麽糟糕，那麽一無是處。青尋擔心的事情，並未發生。
午澤洗完碗，又磨蹭到了青尋的房間。
“師尊——”
青尋將手中的卷冊放下，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弟子是不是該回去取一下衣物、用品，可是……”
青尋起身，往門外走去，直到雙腳出了房門，聲音才飄了進來：“走吧。”
午澤高興地在他背後做了個鬼臉。
白雲落下，青尋冷冷的聲音響起：“快去快回，為師在這裏等著。”
午澤連蹦帶跳的向住處跑去，完全沒留意周遭那一片豔羨、嫉妒等等目光。
他們師徒倆午飯都吃過了，明誨殿中的拜師儀式剛舉行完不久。此時，朗月、長耳正在房中收拾行李，唯獨不見林巧從的身影。
“午澤？”朗月有些驚喜的向跳進門口的午澤迎去。她話一出口，又意識到了錯誤，“啊，不，如今該改口叫師叔祖了。”
午澤一愣，這才恍然大悟，自己竟一不留神比她和長耳高了兩輩。午澤和朗月嬉笑了一陣，才向一言不發，打自己進門，就一直背對著自己的長耳走去。
“怎麽？生氣了？”午澤拿胳膊肘兒捅了長耳一把。
“何止是生氣！是十分憤怒！萬分憤怒！”長耳回頭扯著嗓子一陣怒吼，“怎麽就成師叔祖了？你讓我回蒼梧四村兒，還有何顏麵見其他父老鄉親！氣死我了！”
朗月衝午澤十分同情的苦笑攤手。
午澤這時才發現巧從不在，也不搭理兔子，向朗月問去：“巧從呢？”
“她剛才來拿了東西就走了……”朗月臉上的笑容，退去了許多。
“怎麽了？”午澤不解。
不等朗月答話，一旁的長耳就氣呼呼的道：“還不是跟我一樣，生氣了唄！若不是咱倆有幾……有十幾年的交情，我也不稀得搭理你！”
“生氣？為什麽？”午澤想不通。
“她似乎覺得，是你搶了她拜青尋長老為師的機會……”朗月小心翼翼的向午澤說道。
午澤愕然。
這時，長耳一掃之前的氣憤，一臉八卦的向午澤湊來：“你是沒看到她方才來拿行李時的樣子，簡直跟之前的那個她……那詞兒怎麽說來著，呃，判若兩人，對，是判若兩人。我和淳於跟她搭話，她看都沒看我們。”
午澤心中一陣懊惱：“對不起啊，朗月，我把長……長澤牽累了就算了，還把你也捎帶上了。”
長耳聽了午澤的話，惡狠狠的斜瞪了她一眼。
朗月爽朗笑道：“這算什麽，想必過不了幾天，她便能想通了。這青尋長老要選誰做弟子，就是掌教真人都說的不算，何況是你和巧從。”
午澤感激的狠狠抱了抱朗月，心中總算得到一絲安慰。
朗月跟午澤又說笑了幾句，就向隔壁去跟其他學員道別去了，她的人緣在這批新弟子中是最好的。
朗月一出門，長耳便一把拉住了午澤的胳膊，低聲說道：“你打算怎麽辦？”
午澤神秘兮兮的衝他勾了勾手指，伏在他的耳畔，低語道：“你覺得，那青尋人咋樣？”
長耳鄭然點頭：“長得好，應該人品也不差。”
午澤臉上竟難得的露出嬌羞之色：“那……你看，我想把他拐回蒼梧之野，怎麽樣？”
“拐？！”長耳大驚，“你什麽意思？”
午澤忙伸手掩住他的嘴巴：“你小點聲！你忘了，兩百年前，我阿爹曾對我阿娘這般說過‘飄飄，你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我十分慶幸，當年把你拐回來當媳婦兒’。”
“你、你要把他拐回去當媳婦兒？！”
午澤無奈扶額：“呃，反正差不多的意思，你覺得咋樣？”
“澤，你可別忘了，你來這裏的真正目的！”
“我沒忘找人的事情，隻是順帶拐個人回去而已。我想好了，他是個俗家弟子，年齡跟我差的也不多，人長的又不錯。他若是嵐楓，或是嵐楓的轉世，那就更好了。即便不是也沒關係，我還可以讓他幫我算算，當年嵐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