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登門道謝
琰寧猛地睜開眼，有些急促的喘著氣。
「寧兒？」
熟悉的聲音傳來，琰寧緩緩的回過神。
原來是夢。
她夢見自己一直往下掉，看不見底……
「寧兒？」見她不知在害怕什麼，銀修再次輕聲喚到。
琰寧這才看向床邊的銀修，見他正擔憂的看著自己。琰寧不知為何，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寧兒莫哭，我在。」
她的眼淚，讓他心慌。
卻不想，這句話讓她哭得更厲害了。
琰寧一下起身，緊緊抱住銀修，「銀修，嚇死我了……，嗚啊……，他們要殺我……嚇死我了……，嗚哇……我害怕……」
琰寧越哭越激動，似要將心裡的恐慌都發泄出來。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銀修怔住了，可隨後的哭聲卻又讓他心疼不已。
「好了，沒事了，寧兒莫哭。」銀修一邊哄著，一邊在琰寧背上輕輕得拍著。
流雲從未見琰寧這般哭過，想起昨天的事，他仍是心有餘悸。寧兒昨日怕是硬撐著，這會哭出來也好……
琰越和琰澈剛踏進瀟湘館的院門，便聽見一陣哭聲。
心下一驚，兩人快步走了進來。
「寧兒！」
「寧……」
兩人一進門，見琰寧正抱著銀修哭得厲害。想要靠近，卻被流雲伸手攔住。
「兩位公子，寧兒無事。讓她哭吧。」
兩人心下瞭然。
看來，寧兒昨日嚇壞了……
「嗚嗚……，嗚……嗚……」不知過了多久，琰寧哭得有些累了，靠在銀修肩上一下一下的抽泣。
察覺到琰寧的情緒穩定了許多，銀修才稍稍放心。雖心疼她，可這般模樣的她，卻又讓他驚喜不已。
琰寧發泄完，才注意到流雲和琰越琰澈正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
鬆手放開銀修，琰寧擦擦眼淚，聲音沙啞的說到：「我哭好了，沒事了，你們別擔心。」
「旦兒呢？大姐的結髮還在旦兒那。」琰寧突然反應過來，昨天那樣的情況，不知道大姐的結髮有沒有出什麼問題。
「寧兒放心，旦兒昨日已經把華兒的結髮送過去了。」琰越回應道。
「寧兒可還覺得哪裡不舒服？」見琰寧哭得兩眼紅紅的，琰澈還是有些擔心。
「二哥哥放心，寧兒沒事了。」
「對了，大哥，昨日之事千萬不要讓大姐知道。大姐婚期將近，我不想大姐心裡擔心。」琰寧認真的說到，眼中儘是懇求。
琰越聞言，心下感動，摸了摸琰寧的頭，「放心吧，大哥明白。姝兒今早要來找你，我給她說你昨日累壞了，需要休息。便讓她替你陪著華兒去了。」
「好，多謝大哥。」琰寧一聽，便放下心來。
「該是大哥謝你。」琰越滿眼寵溺的說到。
寧兒這般替華兒著想，他怎能不疼她。
「好了，讓旦兒服侍你洗漱吧。」說著，銀修起身便往外走。
琰越和琰澈也跟著一起出去了。不過一會，旦兒便端著水進來了。見琰寧已經坐了起來，旦兒快步走了過來。
「旦兒，你可有受傷？」琰寧連忙輕聲問道。
旦兒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小小姐呢？手心還疼嗎？」
「不疼了。旦兒沒事就好。」
「小小姐以後萬不可再像昨日那般。」
「小小姐身份尊貴，旦兒只是個丫鬟，不值得小小姐以身犯險。」
見旦兒一臉感動，又似有些生氣。琰寧淡淡一笑。
「旦兒，人命不分貴賤。我那麼做，為求心安，別無其他。」
是的，她並沒有旦兒想的那麼無私。那種情況下，她也可以選擇讓旦兒引開那些人，自己藏起來。可她做不到，良心不安，才更折磨人。她那麼做，只是為了自己心安。
見旦兒似乎不懂她的意思，琰寧笑了笑，輕聲說道，「旦兒，我餓了，你去幫我弄點吃的，好不好。」
「嗯嗯，好。小小姐稍等，旦兒馬上去準備。」說完，便急沖沖得下去了。
琰寧起身下床，洗漱穿戴好之後，便靜靜的坐著等旦兒。
看了一眼手心的傷，微微嘆了口氣。到底是她運氣不好，還是這個時代的治安太差，竟讓她體驗了一番生死大逃殺……
「寧兒！」
琰寧一抬眼，便看見流葉滿臉笑意的將一包東西遞到她眼前。
「流葉哥哥。」琰寧對著流葉甜甜一笑。
「寧兒，栗子糕。」
「謝謝流葉哥哥。」
「寧兒可好些了？」流葉邊說，邊上下左右的查看。
這樣子，看得琰寧不禁輕笑出聲，「寧兒沒事，流葉哥哥放心。」
兩人正說著，旦兒便將準備好的吃食端了過來。三人一起吃過飯後，又一起去了琰鎮的書房。
「爹爹，昨日幸得四殿下相救。寧兒想當面道謝，還請爹爹准寧兒去看看四殿下。」
「可寧兒你……」琰鎮明白琰寧的想法，可又擔心她的身體。
「爹爹放心，寧兒沒事了。」
琰鎮聞言，緩緩點頭，「救命之恩，是該當面致謝。」
「讓越兒陪你一起去吧。」
「謝謝爹爹，那寧兒這便去找大哥了。」
「去吧。」
看著琰寧退了出去，琰鎮眼底儘是憂慮。這將軍府，怕是護不了寧兒了……
一輛馬車緩緩在肅王府門口停下，琰越扶著琰寧下了馬車。轉身上前對守門的護衛說到：「煩請通報，琰府琰越求見。」
「琰公子稍等，卑職這便去通報。」
「多謝。」
不過片刻，王府里便出來一人，「阿越！」
琰越和琰寧尋聲看去，只見藍司臣滿眼含笑的走了過來。
「司臣？」
「琰寧見過二殿下。」
「寧兒怎的來了？為何不好好在府里歇著？」
今早來肅王府，他才知道昨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本想著去琰府瞧瞧，沒想到她居然來了肅王府。
「琰寧無礙。今日來，是想感謝四殿下的救命之恩。」
「原是這樣。走吧，我帶你們進去。」
「多謝二殿下。」
說完，琰寧和琰越便跟著藍司臣朝藍肅亦的書房走去。
「肅亦，寧兒來看你了……」藍司臣邊說邊帶著琰越和琰寧進了書房，可眼前的一幕讓他立馬停住腳步。
琰寧見藍肅亦正光著半邊身子，直直的看向自己，一時尷尬的不知該怎麼辦。
琰越見狀，立馬捂住琰寧的眼睛，將她的臉按在自己懷裡。
「琰越冒昧，不知四殿下正在換藥，還請四殿下恕罪。」
見琰寧靠在琰越懷裡，藍肅亦暗暗蹙眉。
壓下心裡的不悅，緩緩穿上衣服，冷聲說到：「無妨。」
「琰大公子今日來，所為何事？」
琰越輕輕鬆開手，琰寧這才轉過身，穩了穩心神，輕聲說道：「琰寧今日來，是想感謝四殿下昨日執手相救。救命之恩，琰寧銘感於心。」
說著，琰寧將手裡的青玉藥瓶輕輕放在藍肅亦面前。
「這個藥膏，對外傷有奇效。還請四殿下好好保重身體，早日恢復。」
藍肅亦淡淡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藥瓶，「多謝。」
「不過。」藍肅亦頓了頓，抬眼看向琰寧，「本王救了公主的命，公主的答謝，是否太輕了些？」
琰寧有些意外，怔怔的看著藍肅亦。
他這是在向自己要回報嗎？這個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琰越見此情形，連忙上前兩步，躬身行禮，「四殿下所言極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今後四殿下有任何要求，琰府上下定萬死不辭。」
「阿越，肅亦不是這個意思。」藍司臣拍拍琰越的肩膀，輕聲解釋道。
「大公子言重了，本王不需要琰府的回報。」
琰寧聞言，輕聲承諾：「若四殿下需要琰寧做些什麼，琰寧定當全力以赴。」
藍肅亦不禁微微勾起唇角，邪魅一笑，慢慢俯身靠近琰寧。
「我若需要公主做我的王妃呢？」
「公主也會全力以赴么？」
「你……」
藍肅亦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見她一下紅了臉，心底不禁覺得愉悅。
「肅亦，若公主有害於東辰，你會如何？」……
腦子裡突然響起這句話，藍肅亦眸色一沉，別開視線，不再看著琰寧。
見藍肅亦突然間變了臉色，琰寧有些摸不著頭腦。
「昨日之事，不過舉手之勞，公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公主送的藥膏，本王收下了。」藍肅亦語氣冷淡的說到。
琰寧只覺得，這個四殿下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那琰寧就不打擾四殿下了，還望四殿下好好保重，琰寧告辭。」
「二殿下，琰寧告辭。」
琰越見狀，看了一眼藍司臣，輕聲說道：「琰越告辭。」
說完，便帶著琰寧離開了。
待兩人離開，藍司臣扭頭看向藍肅亦，有些不解的說到：「肅亦，我原以為，你是喜歡寧兒的。」
藍肅亦緩緩拿起桌上的青玉藥瓶，眼底眸光流轉。
喜歡……
見藍肅亦不答話，藍司臣心下無奈，也不知道肅亦到底是怎麼想的。
「罷了，你好好養傷吧，我去大皇兄那瞧瞧。」
……
「寧兒，今日四殿下說得話，你……」
琰寧微微轉身，見琰越面露難色，不禁淺笑著說到：「大哥放心，寧兒心裡有數，自是不會當真的。」
她看不透藍肅亦，這個人的心思，怕是沒人能懂吧。
……
行宮
阿棠得到消息，快步來到古蘭的寢殿。
「大公主，封家兩位小姐，死了。」阿棠附在古蘭耳邊，悄聲說道。
古蘭聞言，心下一驚，「那個女人呢？」
「昨日去佛光寺的是安國公主，並非琰大小姐。據說，封家小姐找的那些人，一夜之間，也都死了。」
啪！古蘭手中的杯子，直直落下，碎了一地。
「是誰動的手？」
「奴婢不知。」
猛地抓住阿棠的手，古蘭聲音有些顫抖的說到：「你說，會不會是哥哥……」
那個人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當初母後為了監視他，暗中送了幾個姬妾給他，可那些女子最終都被他餵了狼，她到如今都忘不了那些女子凄厲的慘叫……
「大公主，奴婢覺得，應該不是世子。」
「小公主的人，還未靠近佛光寺便被人處理了。奴婢猜測，應是世子的安排。」
「可封家小姐找的是東辰的人，世子不可能這麼快就查到。且奴婢聽說，那些幫眾有好幾百人。即便九染能悄悄殺了封家小姐，可那些人豈是好對付的。」
「你說的，倒是有點道理。」古蘭稍稍放心的說到。
「大公主，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什麼？」
「世子沒有殺那些人的理由。」
「小公主安排的是西國的人，若是被查出來，西國便無法交代。所以世子才會出手阻止。」
「可那些人與西國毫無干係，依世子的性子，只會旁觀，不會插手。」
古蘭聞言，一時瞭然，這才放下心來。
可仔細想了想，像是發現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阿棠，你剛才說，哥哥只會旁觀，不會插手。」
「是。」
「可他並沒有旁觀，他甚至親自跑去了雲台山。這不是很反常嗎？」
「大公主的意思是……」
「呵~，他去雲台山，想必是因為知道那位寧公主有危險。」
「大公主是覺得，世子待寧公主不同？」
「不是覺得，是肯定。」
「從小到大，我從未見哥哥對哪個女子這般在乎。他雖有不少姬妾，卻也只是玩樂。」
「這麼多年，母后一直找不到哥哥的弱點，是因為哥哥心無所念。可如今……，呵呵……」
「大公主，待年關一過，我們便要回西國了。這寧公主遠在東辰，我們要如何利用她制衡世子？」阿棠似有些不解。
「聽說，星華送來的質子不久就要到了。」
「星華不是一直想和西國聯手嗎？這麼好的機會，豈能放過……。」
「阿棠，速速給母後傳信。」
「是。」
……
瀟湘館
琰寧看了看右手掌心，抬眼看向銀修，「銀修你的醫術從哪裡學的？」
這葯塗在傷口，一點都不疼，她竟還覺得溫溫的，很舒服。
「書上看的。」銀修淡淡的回到。
琰寧忍不住驚訝，「看了，你就會了嗎？」
這銀修，難不成還是個隱藏的學神？她當年起早貪黑的苦讀，才勉勉強強當得起學霸的稱號……
見她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銀修輕笑，「不然呢？」
果然，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寧兒！走！給你看個東西！」
兩人正說著，流葉一臉歡快跑了進來，拉起琰寧就院子里走去。
銀修和流雲見狀，便也跟著走了出去。
看見院子里的雪人，琰寧滿眼驚喜，「雪人！？流葉哥哥，這是你做的嗎？」
琰寧一邊說著，一邊圍著雪人看來看去。她早就想堆個雪人了，這麼厚的積雪，不堆雪人簡直太浪費了。
「寧兒可喜歡？」流葉走過來，偏著頭看著滿臉開心的琰寧。
「嗯嗯，很喜歡！」
說完，便解下身上的斗篷，替那雪人披上。「這樣才有靈魂嘛。」
「流葉哥哥，好看嗎？」
「好看。」
「胡鬧！」
見琰寧解了斗篷，就這麼衣著單薄的在雪地里玩鬧，銀修心下不禁生出一股怒意。
誰知琰寧緩緩走到銀修跟前，笑的明媚。
「銀修，你有沒有玩過打雪仗？很好玩的。」
「不玩，也不好玩。」銀修冷冷說到，順手將自己的披風給琰寧穿上。
「沒玩過怎麼知道不好玩，你看。」
說著，琰寧捧起一堆積雪，往空中撒了出去，「銀修你看，這裡還有很多。」
「哇——」
「流葉哥哥！」
琰寧將手中的雪球朝流葉扔了過去，誰知，流葉一個閃身便躲了過去。
再來一個！
「哈哈！打不中！」流葉站在房檐上，一臉得意。
「旦兒快來！打他！」
「是！小小姐！」這個流葉公子，自己早就想打他了！
一旁的流雲看著玩鬧的三人，忍不住有些擔憂。「公子，寧兒她……」
「無事，有我在。」
一個個雪球扔了出去，卻連流葉的衣角都沒碰到。琰寧有些無奈，用輕功躲避，這算不算開掛啊……
「流葉公子！你這是耍賴！你這般飛來飛去的，怎麼可能打得中？」旦兒氣鼓鼓的看著站在牆上的流葉。
「哎呀呀~，實力太強，沒辦法。」
旦兒聞言，忍不住白了一眼。這個流葉公子，太臭美了……
見此情形，銀修飛身至琰寧身後，圈住她的腰身，縱身一躍。
握住琰寧的手，將琰寧手裡的雪球直直的朝流葉射了過去。
「公子！」流葉見狀，運氣，一個旋身，穩穩落在院子里。
「寧兒，你這是偷襲哦~」
「哈哈！流葉公子，你輸啦！」
旦兒雙手叉腰，一臉神氣的看著流葉。
兩人緩緩落地，琰寧笑著說道：「流葉哥哥，今日便算平手，可好？」
「只要寧兒開心，怎樣都好。」
琰寧微微愣怔，對著流葉甜甜一笑。
想來，流葉是怕自己還想著昨天的事，特意逗自己開心的吧。
……
吃過晚膳之後，琰寧正打算看會書，抬眼卻看見琰姝走了進來。
「二姐姐！」
「寧兒，今日可還覺得疲累？」
琰寧聞言，想起今晨琰越說的話，便笑著說道：「不累，二姐姐今日才是辛苦了。」
轉身將一旁丫鬟手裡的東西放在琰寧面前，琰姝有些興奮的說：「這個，給你的。」
琰寧一聽，輕輕掀開蓋著的布料，是一身大紅的衣裙。
琰姝將衣服拿了出來，貼在琰寧身上比對著，看了又看，忍不住誇讚道：「寧兒穿上這個，肯定好看。」
琰寧一時有些不明所以，「二姐姐，為何給我這個？」
「笨蛋，大姐成婚，寧兒不是要送親的嗎？到時就要穿這個啊！」
「這個可是大姐親自為你挑選的。」
琰寧這才明白。
「謝謝大姐和二姐姐，寧兒很喜歡。」
「嘿嘿，寧兒喜歡就好。」
說著，琰姝將衣服遞給旦兒，拉著琰寧坐下，表情忽然有些嚴肅的說到：「對了，我今日聽說，封家兩位小姐，昨晚自殺了。」
聞言，琰寧不由得震驚萬分。「自殺？」
「嗯，我也是聽封府的人說的。」
「她們為何要自殺？還是一起。」琰寧不禁疑惑。
琰姝也覺得不對勁，可封府的人都是這麼說的，她一時也分不清真假。
「我也覺得奇怪，可封府的人都是這麼說的。」
琰寧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想起昨日自己也差點丟了命，她突然覺得，在這裡，人的命，既脆弱，又輕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