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吾名初天
跟著流民們彎彎繞繞的走了一盞茶功夫,才到了一個比較開闊也稍微不那麼潮濕的地方,從地面留下的痕迹來看,這裡似乎就是他們的住所。
隨便找了角落坐下,江明空喝了一口手裡的黑粥,那糟糕到無法形容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甚至還咬到了幾顆碎石子。
把碗放到一邊,惆悵了片刻還是把碗端了起來,捏著鼻子往下喝,就在這時一個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你這娃子,怎麼跑到這鬼地方來了。」
抬頭一看,是一個雖然一頭白髮但是精氣神都還相當飽滿的老人,對於這個老人江明空還有印象,也是之前一起挖礦的流民。
「我也不知道。」
摸了一下乾澀的嘴唇,江明空說著再喝了一口黑粥,感覺這粥基本上全是水,既解不了餓也解不了渴。
「唉,苦命娃哦,以你這身板,怕是挨不了幾天打啊。」
那老人一看江明空瘦弱的身軀就深深的嘆了口氣。
「那大爺,你們為什麼不反抗啊,你們明明比他們人多啊。」
江明空試探性的問道,在他看來這幫奴隸的數量可遠遠超過了士兵的數量,雖然沒有什麼鎧甲裝備,但是靠著手裡的破鐵鎬,堆也能堆死他們吧,總比這麼被活活抽死強。
「反抗?哈哈哈,你這娃,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老人看著江明空認真的表情忍不住搖了搖頭。
「咱們這幫普通人怎麼和修仙者打啊,就算我們全都拚命了,也根本不是對手。」
「修仙者?」
江明空一愣,難道這個世界是有修鍊設定的嗎?
「娃子,你怎麼這麼無知,到底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這個世界有靈氣,自然就有修仙者,只是我們這些普通人,根本沒有修鍊的資質與機會。」
「大爺,這營地里有多少修仙者?」
「我估摸著,煉體期的就足有十數人,築基期的我看不出來,但是那女士官,肯定是一個築基期的強大修仙者。」
「那就真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倒也不是沒有機會,大爺我以前怎麼說也是四舟城的測靈師,雖然現在身上沒有測靈石,但是眼力還在,我看娃子你就是個不錯的苗子,若是你能修鍊出一些靈力,此劫倒也可渡,可惜,可惜。」
「大爺,可惜什麼?」江明空期待的看著老人,同時把已經喝完的黑粥碗放到了邊上,他明天開始都要靠這個碗吃飯了,如果那算得上飯的話。
「可惜此地根本沒有靈氣啊,此地乃四舟城處最為靈力貧瘠的地帶,你沒看之前挖的石頭嗎,都是普普通通的黑色石頭,若是靈力充沛處,再差這石頭可都是會帶著一絲靈氣的。」
老人搖了搖頭,只感嘆這世道不公,也不再和江明空聊天,轉頭靠著石壁睡去。
靈氣不足?
當江明空腦海里閃過這個詞的時候,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個女孩,只見她握起毛筆一撇一捺的寫下了一個靈字。
在落筆的剎那,江明空只感覺如同浪濤拍岸般,無數的精純靈氣襲來,直直的轟在了江明空的內心。
靈氣!
江明空狂喜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升起,那股澎湃的靈氣就突然消失,就像是根本沒存在過,身體也沒有一絲吸收過靈氣的感覺,剛才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愣愣的看著空蕩蕩的雙手,江明空好像明白了什麼,輕聲說道:「初天筆?」
「你應該知道,不需要張口也能和我對話的吧?」
冰涼如水的女聲從身旁響起。
江明空一轉頭就看見了漆黑空間中的那名女子,愣了一下后,在心中默道。
「你就是初天筆?」
「去掉筆。」
「初天?」
「嗯哼。」
「你剛剛做的事情,是怎麼辦到的?」
江明空渴望的看著她,要是能獲得所謂靈力的話,他也能成為修仙者超凡於眾人。
初天沒有接話,反而是手中一轉,一支毛筆出現在了手中,倒握著遞給了江明空。
接過筆來,江明空瞬間就明白了初天的意思。
一抬手就想在旁邊的石牆上寫下靈字,可當筆觸碰其上時卻像是觸碰到了一層空氣牆,根本不能觸碰其上。
「你難道要把我寫在這種骯髒的地方嗎?」
初天沒有開口,但是江明空看向她的時候,卻能明顯感覺到她那殺人般的眼神的意思。
不寫牆上,難道要寫在我自己的身上嗎?
江明空咳了一聲,握緊黑色毛筆,慢慢點在了自己的左手掌心,這回卻沒有感受到半點阻隔。
明明白色的纖毛上未沾一點墨漬,卻在掌心點出了一道墨點。
成了!可以在自己身上寫。
手腕一動,毛筆也隨之輕輕滑動,就當靈字的一橫寫完時,一股強橫的吸力就從筆桿上傳來,全身的體力就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口子,一瞬間就流失一空。
「哈啊,哈啊……」
一瞬間全身的體力全部透支,江明空只感覺全身的肌肉都在發出哀鳴,連呼吸都難以正常進行。
張著嘴瞪著眼,全身沒有一處聽指揮,就這麼看了十幾分鐘石洞,就當江明空覺得自己就要這麼死去的時候,筆桿上一點溫熱傳來,接著溫和的力量就慢慢順著掌心涌回了全身。
但是這股力量迴流了一點點后就停止了,只足夠江明空勉強活動身體。
喉結滾動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
我只是寫個字而已,能不能別這麼刺激啊……
「什麼意思?」
江明空瞪著一雙死魚眼看著旁邊偷笑了半天的初天。
「使用我自然是需要你的靈力的,但你現在沒有靈力,只能抽體力咯。」
初天一副無辜的樣子,氣的江明空一陣牙痒痒。
不過自從那天起,江明空白天挨打吸收那溫熱力量同時觀察著山谷里的情形,晚上則等周圍其他人睡著后,悄悄的在那靈字上添一筆。
但是江明空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靈字有七筆,他原本以為七天後就能寫完這個靈字開始吸收靈力,但是這靈字越寫抽的體力就越多,所以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天,他靈字才寫了六筆,最後一筆他估計至少還要花三天時間,這還得那些士兵抽的足夠用力才行。
可是離「啟程」的日子就剩下兩天,也就是後天,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提前進行計劃。
他側躺在冰冷潮濕的石地上,他不打算使用初天筆寫字,今天的反哺的體力比平常少了一半不說,而且他有一個計劃需要去執行,得保留體力。
這主要都是因為碧殃國的關係,今天下午完全沒有一個士兵敢過來用鞭子抽打江明空,使得溫熱力量一點都沒有反哺回來,晚上吃完那一點連豬食都比不上的稀粥后,江明空只覺得渾身難受。
真,不打一頓不痛快。
按照這情況來看,明天怕是也沒什麼士兵會管他,在他們看來,後天啟程時這幫流民都得死,沒必要冒這一絲可能得罪碧殃國的風險。
掃過一個個流民面黃肌瘦的面容,江明空從他們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到一絲對生活的憧憬,只有日復一日挖礦和挨打帶來的痛苦與絕望。
石洞里的其他流民奴隸越來越少了,今天又被抽死了十幾個。
輕輕的啜泣聲在人群中傳出,正是今天死去之人的親屬,但是只有嘶啞的哭泣聲,卻哭不出一滴眼淚。
看著眼前這幫流民,他們做錯什麼了嗎,他們什麼都沒做錯,唯一做錯的,就是被這幫天殺的畜生給碰見了。
不管是為了系統任務,還是為了我自己的良知……
江明空從地面慢慢坐起,靠著牆,看著石洞外的毛皮營帳上的火把出神,他在等待。
這幾天一直盯著外面,加上白天挖礦時留意的路線,他已經記住了士兵們巡邏的時間和班次,等現在這批士兵再過幾分鐘巡邏過去后,會有二十分鐘左右的真空期。
那時候就是他動手的機會。
時間慢慢過去,和預計的一樣,幾分鐘后一批士兵舉著火把,有說有笑的就從面前走了過去,江明空也靠著牆慢慢的站起身來。
等這批士兵走遠后,江明空就躥了出去。
想要逃跑是不可能的,山洞在這片營寨的最深處,就算此時江明空體力充沛,想從裡面直線跑出山谷都得大半個小時,路上一定會被抓到,被抓到的話下場絕對不好受。
江明空想要做的,只是要去同樣處於深處的軍火庫房。
他想過直接引爆庫房,但是第一他自己跑不出去,第二殺傷性強大的炸藥對修仙者來說未必有用,所以他打算去偷一點火藥來另作他用。
雖然此刻江明空的體力不足,但是這麼多天的打不是白挨的,溫熱能量在反哺體力的同時也在強化著他的體質,他現在可不是當初瘦弱的雞丁了。
一路上都沒遇見士兵,和他預計的一樣。
輕輕一躍翻過最後一道磚塊製成的圍牆,這些建築都是臨時搭建的,樣式都十分簡陋,據那位前測靈師老人說,這個隊伍是在一個月前突然來到的這裡,隨便抓了附近的幾批流民就進山谷開始採礦挖石。
輕巧的落地,發出了極輕的落地聲,正當江明空輕呼一口氣的時候,他突然僵住了。
他看到眼前的牆角處,正站著個士兵背對著他正在「方便」。
雖然動作極輕,但是那士兵明顯聽到了動靜,一回頭就想喝問是誰。
眼看要遭,江明空腳步一點直衝向前,右手就將這個士兵的腦袋按在了牆壁上,左手按住了對方的嘴巴,膝蓋壓在對方的的小腿處,直接將對面壓得半跪了下來。
雖然第一時間制住了士兵,但是江明空心中卻是一沉,殺還是不殺。
殺了,等待會換班的士兵過來一定會發現異常,他待會的計劃很可能要被提前發現。
不殺,威脅眼前這個傢伙,讓他乖乖閉嘴,在死亡威脅的面前也許會幫我保守秘密。
「你每天能忘記上千件事,為什麼不把這件事也給忘了。」
看著這個士兵反抗的動作慢慢減弱,似乎是願意合作的意思,江明空略微鬆開了一點捂著他的左手。
「別……別殺我,我會忘記發生什麼事的。」
士兵顫抖的回道,微微的轉過頭來,下身一片濕漉,發出一股臭味。
這士兵勉強轉過一點頭,視線正好和江明空撞上,雙方都是一愣,互相都認出了對方。
李三!
瞳孔縮了一下,江明空毫不猶豫的空出右手,一個掌刀就切在了李三的喉結上。
這招是他在原本世界的遊戲里學來的,喉結是人體致命要害,即使是輕輕擊打都會產生極其痛苦的窒息感,更別說江明空此時的力量遠超普通人了。
李三不可置信的看著江明空,發出了痛苦的幾聲嗚噎,眼睛一翻就暈死了過去。
怎麼會有人,還正好會是他,這個時間點應該正好是交班的時間才對啊,江明空有點頭痛。
其實江明空不知道的是,這李三等他跑完十圈的命令后,天色早就入夜了,飯自然是也沒了,然後本來要值夜班的兩位士兵看他可憐,就跟他做了個交易,讓他幫忙值全夜班,給他一頓飯吃,所以在交班的時間點李三依舊待在這。
如果是別人,江明空還覺得對方可能會閉嘴,但是是這傢伙的話,通過這幾天挨打得到的經驗,這傢伙絕對不是個守得住口的人。
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
一拳擊下,帶出一潑鮮血,李三的身軀顫抖了一下,很快就不動了,在對方身上一陣摸索找到鑰匙,接著抓起李三往不遠處的一個草垛中隨手一丟。
甩了甩手上的鮮血,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得再快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