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家

  離開警局，向陽回到了巨峽市郊區的家中。其實也談不上家，不過是赫雅留給他、曾經度過了他童年時光的一所房子罷了。

  房子雖然他經常沒回來，但他設計的那些機器人依舊在打理房間，定期打掃維修，所以還算整潔，而房中的布局，也一直沒有什麼改變，和向陽被杜卡奧接走的那年一模一樣。即使成年後從葛家重新搬回來，向陽也沒有做什麼改變，興許是為了寄託某些懷念之情。向陽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看著擺在茶几上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溫婉的紫發女子和一個小男孩的合影，恍若回到了十幾年前，赫雅和自己生活的場景。

  其實也沒有什麼，赫雅她畢竟很忙，也沒有什麼時間陪自己，很多時候是年幼的向陽一個人生活在這偌大空曠的別墅中。儘管赫雅有時會回來一段時間，但往往都是督促自己學習，讓還只是一個小孩子的向陽接受那些連大學教授都不一定會的知識，什麼蟲洞理論，什麼暗能量驅動，什麼暗位面，什麼虛空，這些玩意直到向陽現在都成科學院院士了他的同事們也是一臉懵圈。至於什麼可控核聚變，赫雅直接扔給向陽幾本自己的筆記讓他自己學。如果有時候不讓他學習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就跟他灌輸什麼神河道德。

  與其說是監護人，倒不如說是老師。

  但是，年幼的向陽身邊也沒有什麼小夥伴，與赫雅在一起的時光佔據了他兒時和別人在一起度過的時間的七成以上，剩下三成則是偶爾來拜訪的杜卡奧和一個叫憐風的阿姨，以及一些赫雅和自己如今的同事——科學院的一些院士們。

  在他有一次偷聽他們談話的時候，聽見了許多奇怪的辭彙，諸如「終極恐懼」「副院長」「師兄」「時間不多」了。而在她失蹤前最後一次談話中，則是「輪到我了」。

  而在她失蹤前一天晚上，赫雅又一次回到了房子，但這一次赫雅沒有在督促向陽學習那些奇怪的東西，而是少有地將向陽抱在懷中。告訴他「知識真的就是力量」，以及自己第二天就要離開的消息。向陽賭氣掙脫了赫雅的懷抱，跑回房間中，不肯開門。

  在這之後，向陽就再也沒有見過赫雅。

  有時問起杜卡奧，赫雅究竟去了哪裡，杜卡奧卻也是語焉不詳，只是告訴他赫雅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負責一項很重要的任務，一項重要到連國家存亡都有所不如的任務。問起這任務什麼時候可以完成，杜卡奧只是答非所問地回答「我自己也是在為這個任務而努力」。

  向陽從回憶中蘇醒，走到自己的卧室，從書桌中拿出一個盒子，從中拿出一本筆記本，寫下：「某年某月某日，赫雅離開第4398天，她依然沒有回來.……」

  向陽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對赫雅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她說她並不是向陽的母親，她自己也不知道向陽來自哪裡。但是自向陽有記憶起，赫雅就幾乎構成了他的整個世界。她對自己的確很嚴格，但也的確是非常愛護，到了向陽無法想象除了母親對孩子的愛護還有什麼程度可以到這樣的地步。自己當初的賭氣，也只不過希望，赫雅可以多陪伴自己一段時間.……

  「赫雅，我，真的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