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夜半敲門聲
黃權猛抬頭。
好像看到有道人影，
從門上的觀察窗閃了過去。
「誰啊？」
黃權問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
「那個，打擾一下。」
不一會兒，房門被緩緩推開，
一個小護士有些遲疑地走了進來，東張西望。
「你，有什麼事嗎？」
黃權看著這小護士，心生疑惑，難道這個就是要任務中說的那個護士嗎？
小護士一臉驚疑地問道：「剛才，你有沒有聽到敲門聲？」
「不是你敲的嗎？」
黃權反問道。
「你聽到，是我敲的嗎？」
小護士張慌地看著房間四周，有點像是驚弓之鳥：「那可能是我敲的吧。」
「可能？」
黃權聽著她的用詞，感覺有點不對勁。
「是我吧。」
小護士被黃權這麼一反問，驚得忙點頭。
黃權還從來沒見過這麼膽小的人，不禁又問了一遍：「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有、有。」
小護士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能跟我去一趟男廁所嗎？」
「去男廁所？」
黃權冒出滿頭的問題，難道我眼睛出了問題，看錯了性別：「你去那兒幹嘛？女廁所難道堵了？」
如果是貧貧無奇的小護士，他還能認錯。
但眼前這位波濤洶濤，怎麼可能看錯？
「啊，不是我要去。」
小護士看出來黃權誤會了，臉色一紅：「是跟我一起值班的男醫生，一小時前說去趟廁所，現在還沒回來。所以……」
「你是想讓我幫你去找人？」黃權心理思量著，這算不算一起夜巡了。
「嗯。」小護士微微舒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最近醫院裡，晚上經常發生怪事，我一個人實在太害怕了。」
「發生過什麼怪事？」黃權好奇地問道。
小護士眸子里浮現絲絲懼意，下意識回頭看了看門口。
又扭頭回來，沖黃權問道：「你不知道？」
「我今天剛……醒。」黃權搖了搖頭。
小護士露出恍然的神情：「那難怪了。」
「到底怎麼了？」
黃權看這小護士言行舉止透著一股慌亂。
「就是，最近醫院，每到半夜，就會有個老頭到處敲門。」
小護士眨巴眨巴眼睛，湊近了床邊，輕聲說道：
「聽說那老頭是半個月前跳樓死的，
但是一直無人認屍，
就放在停屍間了。
這幾天醫院打算送他去火化，
結果忽然找不著屍體了。
然後，最近值夜班的醫生和護士，
都看到過這個老頭，
到處病房的敲門。
鬧得醫院人心慌慌的，
今天本來不該我值夜班的，
臨時調了崗，
跟我一起的男醫生，
說是上廁所，到現在還沒見回來，
你說他是不是……」
黃權一陣無語，這小護士明明沒什麼膽量，偏偏還喜歡講這類的事情，小臉蛋通紅通紅，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
「我說不是。」
黃權現在只想完成下任務，先獲得能夠主動退出遊戲的權利，「這樣吧，我跟你到處巡查一下，順便去男廁所找找那位男醫生。」
「啊，好的，謝謝你。」小護士愣了一下，隨即感激不已地看著黃權。
黃權只是腦後受了傷，腿腳沒有毛病，拋開被子便下了床。
「啊，你是那個……蓮大那個割頭的……」
小護士瞄了一眼床頭的病歷卡，頓時驚叫了起來。
「是我，你就別叫了。」
黃權瞪了小護士一眼：「大晚上的，別的病人還在休息呢。」
「哦，對不起。」小護士連忙捂住了嘴巴。
這麼冒失，怎麼當的護士。
黃權有些懷疑地看著她，說道：「走吧，別愣著了。」
「好好。」
小護士縮了縮脖子，
緩緩走到門口，
探頭在觀察窗處，左看看，右看看
然後才慢慢地擰開門把手，打開了門。
黃權忍不住吐槽道：「你這膽子也太小了點吧。」
「我很怕鬼的，而且你不覺得今天晚上太安靜了嗎？」
小護士靈動的眸子轉了轉，沖黃權小聲說道：「在電影里，這樣的夜晚，最容易出現不幹凈的東西了。所以還是小心點為好。」
「你……說得也對。」
黃權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不過，小護士有件事情說得沒錯。
今晚，確實安靜得有些過份了。
即便是晚上，即便是在醫院病房，
也不應該如此安靜，
至少應該會有病人的呼吸聲，
或者病人家屬的說話、走動的聲音，
怎麼可能靜成這樣子，像是停屍房一樣，
靜得發冷。
走廊，空空蕩蕩，
亮著燈，卻仍舊覺得昏暗。
跟那晚的宿舍樓道一樣。
黃權犯了嘀咕：「讓我陪著小護士夜勤，不會又整什麼幺蛾子吧？」
「你剛說什麼？」走在前頭的小護士，停了下來，跟黃權並肩，輕聲問道。
黃權搖頭：「沒什麼，那什麼，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小護士指了指自己，然後說道：「我叫關靜，蓮川醫大的，剛大三，你呢？」
「呃……」黃權再次上下打量著小護士，看著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居然比（遊戲里）他的年紀還大，「我蓮大的，大一新生。」
「那你比我小。」關靜笑了一下，不過又伸手比了比自己的頭頂，發現才到黃權的肩膀：「不過，你好高啊。」
黃權隨口應付了一聲，指著前面：「拐角那裡就是廁所吧。」
「啊，對。」關靜瞄了那邊一眼，半個身子縮在了黃權身後，「麻煩，你去看看，好嗎？」
「行，你在這兒等著吧。」黃權安撫了關靜一下：發現她抓著自己的手不放：「那一起過去看吧。」
關靜愣愣地點了點頭，拽黃權胳臂地手更用力了，不過步子還是半點半點地邁，拖著黃權不得不慢走。
廁所。
不管哪裡的廁所。
故事很豐富的地方。
什麼樣的事都有可能在這裡發生。
比如現在，
廁所里，隱隱約約就傳出了「唔唔唔」之類的聲音。
好像有什麼人，喉管堵住了，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又吐不出來。
「好奇怪的聲音。」
關靜拉著黃權，「要不，算了吧，我們回你病房呆著。」
「你不是值夜班的嗎，這麼偷懶怎麼行。」黃權倒沒有多害怕，只是覺得廁所里的味兒，有點重。
關靜小聲提醒道：「聽說這裡的廁所，以前出過命案，有個女病人曾經被捅死在裡面，兇手也跟著自殺了。每到半夜，女人的鬼魂就會在裡面哭。兇手也會再來殺這個女人，別人要是打擾到他，會被他一塊兒捅死的。」
這時候，男廁里恰到好處的傳來極輕，又極憤怒的聲音：
「你個小賤人，我捅死你！」
「今天誰來也救不了你，去死吧！」
「……」
然後，一個女人若有若無的啜泣與嗚咽聲響起。
「還是別去了。」關靜嚇得臉色發白。
黃權卻皺起了眉頭，因為系統並沒有給他任務提示，
根據之前的經驗，遇到詭異，或者詭異氣息，系統是會給提示的，至少會有說明。
眼下，卻沒有任何提示。
黃權沒有理會關靜，緩步走到那個發出聲音的格間
「嘩！」
猛地拉開。
然後……
六眼相對，目瞪口呆。
一個男醫生，褲子脫到了膝蓋處。
一個看不清面貌的女人，蹲在地上。
男醫生槍出如龍，
難怪女的被懟得發出吞咽不得的聲音。
「打擾了，你們繼續。」
黃權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很快退出了男廁所。
「裡面是……怎麼了？」
關靜看黃權臉色非常古怪，知道肯定是有事。
「沒什麼，一場唇槍舌劍、勢均力敵的交鋒而已。」黃權拉著關靜匆匆逃離。
格間里。
男醫生瞬間軟弱無力了。
「你行不行了。」蹲著的女人非常不滿。
男醫生臉上露出惱怒的神色：「媽的，真敗興，算了算了。」
女人站起來，擦了擦嘴：「這是你說算了。你答應給我老公做手術的事……」
「去我值班室。」男醫生眼珠子一轉：「那小護士我打發去巡夜了。」
女人也剛勾起了火氣，不由得瞋了對方一眼。
兩人匆匆回了值班室，一看果然沒人，立時迫不及待地寬衣解帶。
正要提槍上馬的時候，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叩叩叩……」
「媽的，肯定又是剛才那小子。」
男醫生氣得肺都要炸了，提上褲子就沖了出去。
「敲什麼門，你特么找死是不……」
拉開門，剛要破口大罵，聲音卻嘎然而止了。
門外，站著一個乾乾瘦瘦的老頭，穿著一襲老舊的長衫，
梗著長長的脖子，
臉上像是塗了層油，
一對眼珠子快瞪出了眼眶：
死灰、
空洞，
呆若木雞。
男醫生驚得一股涼氣直衝腦門，
張嘴就要叫，
卻噴出了一道血柱，
整個人頹然倒地。
「嘔！」
跟出來的女人，
見到這場景，
立即乾嘔了起來，
心、肝、脾、肺、腎……
竟然一股腦兒，全吐了出來。
老頭愣愣地呆了一會兒，
木偶似地轉了個身，
緩緩走著，
繼續敲下一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