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舊日詩篇
看著雙眼冒著綠光的黑茲利特，克瑞斯笑了笑。
「你一定很想知道它是什麼吧。」
說著，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燃起了一束黑色火苗。
「告訴我，他的命就是你的。」黑茲利特指了指瑟勞勃。
「一個故事，換一條狗命，還算值當，不過，我更對那個感興趣。」
克瑞斯指了指祭台中心的五色魔。「一個故事換一個故事，如何？」
「成交！」
黑茲利特笑了笑，招了招手。
一群黑袍人中走出了一位。
「有一位年輕人，自幼覺醒了魔法異能，但是因為貧窮，他錯失了進修的機會，缺乏正確的引導，覺醒之路就會充滿坎坷，萬幸的是，他遇到了我，多年後，他以天才之姿進入奧西尼魔法協會，被長者們看好，被學徒妹妹們青睞，但他始終沒有忘記他的使命，最終騙取長者的信任，盜取了五色魔火，回到了我的身邊。」
「我猜他的意識，被你動了手腳吧，通靈魔術師。」
黑茲利特沒有回答，以笑容表示肯定。
「只不過——」克瑞斯拖了長長的音，「你的故事平淡如水，平鋪直敘，平平無奇，你還是更適合雜耍，表演個浴火重生什麼的。」
黑茲利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對方是在侮辱他的被動出場，那場由真知會女孩造成的烈焰衝擊。
外袍被當眾燒毀，終究有失體面。
「這麼說來，你很會講故事？」
「聽好了！」
克瑞斯看了看地面，用嘴吹了吹，然後一屁股坐下。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神殿，神殿里住著一群神靈。」
黑茲利特眼睛漸漸放大，竟然是神靈的故事。
「不好意思說岔了，搞錯了，重來。」
克瑞斯挪了挪，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
「億萬年前，在世界剛剛形成之際，在極北之地，爆發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戰鬥是雙方，是大地之神克爾，和活火之神克圖，戰鬥持續了數個紀元，火焰將大地熔化，灼熱的岩漿遍布地表，你猜最後怎麼樣了？」
「克圖贏了？」
「起初，克圖確實取得了不小的優勢，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岩漿終會冷卻成冰冷的岩石，而火焰，卻一分分耗去，最終，克爾將克圖用岩漿包裹了起來，一層又一層，直到它的熱量，無法融化地表的岩石，雖然克爾無法消滅克圖，但卻永遠的將它囚禁在了地心。」
黑茲利特若有所思，用盡他全部的想象力，在形塑著克瑞斯口中的場景。
他見過屍骨成山，見過血流成河，見過城市化為丘墟，但他發現，這一次，他的想象力不夠用了。
岩漿遍布整個世界，那是何等壯偉的情景？
克瑞斯接著說：「最後，留在地表的神靈火焰，被克爾聚成精華，它就是『克圖餘燼』。」
屋裡突然陷入了寂靜，只有指尖黑色火焰雀躍。
克瑞斯覺得，自己講故事的境界已經到了「此時無聲勝有聲」。
良久，黑茲利特嘆了一口氣。
「如果早知道有這麼神奇的火焰，我還何必處心積慮這麼多年，硬生生把一個廢物洗腦成了天縱奇才，潛入魔法協會偷五色魔火呢！」
這麼多年，克瑞斯又捕捉到了隻言片語。
這麼看來，三塔川的陰謀已經持續了多年，甚至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在準備了。
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你的主子，為什麼要收集火焰？」
黑茲利特突然大笑了起來，表情扭曲，一副笑到肚子痛的模樣。
「我們的表演結束了，克瑞斯·贊先生。」他突然點名道姓的叫道。
十多名黑袍人似乎收到了某種信號，眼神齊刷刷的鎖定克瑞斯，凶光閃爍，十分詭異。
他們的靈魂受到了驅使。
最近處的瑟勞勃直接暴起，他不知從哪又弄出了兩把款式一致的寬刃短刀，刀芒交錯，殺向克瑞斯。
那名所謂的天才魔法師，掏出一根半米長的魔杖，猛的插向地面，不知道是他力氣太大，還是製作魔杖的木頭很結實，地面瞬間出現了道道裂紋。
另外十多名黑袍人也一齊出手，發動各自的異能——
有其他的魔法師們施展璀璨奪目的魔法。
有人取出弓弩，對準了克瑞斯的眉心，幽光閃爍的箭頭一看就劇毒無比。
有人亮出刀兵利器，直衝克瑞斯正臉門面而來。
也有人不進反退，隱入黑暗之中，快速朝克瑞斯潛行。
一時間，屋裡異能四射，魔力翻騰，不得不說，黑茲利特的僕從們，配製倒是挺齊全的。
法師，射手，戰士，刺客。
克瑞斯一個彈起，率先避開了瑟勞勃的刀鋒，而後舉起黑戒，笑著吟唱：
「通過我，進入痛苦之城！」
數道鋒芒一閃而過，克瑞斯險險的避開幾道暗箭。
「通過我，進入永世之深坑！」
巨大的裂縫在腳下綻開，地面如同一張長著鋸齒的血盆大口，欲將克瑞斯吞噬。
「通過我，進入萬劫不復之人群！」
火焰照亮了昏暗的角落，由遠及近，退路全無。
頭頂憑空降起了雹子，稜角銳利，毫不懷疑，一顆就能要人性命。
「通過我，捨棄一切希望！」
最令人脊背發涼的，是黑暗中的隱匿氣息，他們似有若無，無論燭光，還是魔法火焰，都無法照亮，就連魔力感應，也不敢確信其位置。
黑茲利特看著處於必死之地的克瑞斯，聽著其口中語無倫次的蹩腳詩篇，心裡卻五味雜陳。
通靈魔術師從不孤軍作戰，只享受狩獵的快感。
按照過去，按照傳統，他應該是愉悅的才對，愉悅的享受獵物被他的鬣狗反覆蹂躪啃食。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笑不出來，因為他覺得費解，外加一絲遺憾。
費解於克瑞斯是何等神秘的存在，遺憾於他是如此有趣，卻無法將之收為自己的傀儡玩偶。
愛表演，愛講故事，多麼有趣的人設。
好在他將收穫不俗的戰利品，足以彌補遺憾。
克圖餘燼，神靈的恩賜！
主人會如何褒賞自己呢？
「結束了。」
黑茲利特看著必死之地的克瑞斯，喃喃道。
而克瑞斯，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忘情的吟誦出最後一句——
「吾即，迷霧統御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