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今日無事

  「那個女人靠譜嗎?」

  暗室中,菲尼佝僂著身子,臉上堆著討好的笑。

  「絕對靠譜!」

  他向黑暗中安坐的寬大男人彎了彎腰,邀功一樣搶白道:

  「瑞妮是我的親生妹妹,只要我出馬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指:

  「大人,您答應我的……」

  「你放心,」黑暗中的男人冷冷地道:

  「只要你妹妹能派上用場,先前答應你的一分錢都不會少。」

  他頗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趕蒼蠅一樣讓菲尼離開了房間。

  一團煙霧在黑暗中漾起,男人粗壯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一個戴著眼鏡的精瘦中年人將門拉開一道縫隙,側身走了進來。

  「閣下。」

  中年人的頭髮梳成了老派而死板的二八分,他輕手輕腳地進入房間,恭敬地行了一禮。

  「您叫我?」

  主座上的男人掐滅了手上的雪茄,較之菲尼在時,語氣中多了一絲迫切。

  「塞巴斯,結果怎麼樣了?」

  被稱為塞巴斯的中年人暗自搖頭。

  「您太急切了,大人。」他微微躬了躬身子:「我剛剛得到的消息是,目標已經入瓮了,想來不久之後就能看到阿爾薩斯的死訊。」

  胖大男人臉上浮出一絲笑意:「每年砸那麼多錢在這些奧特蘭克人身上,總算看到了點水花。」

  「恕在下直言,」塞巴斯搖頭道:

  「法庫雷斯特手下都是些不得志的小地主和失地貴族,您還是盡量和他們割斷交往為好。」

  男人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沒錯,洛丹倫的王者和這些臭魚爛蝦攪在一起太失身份。」

  「攝政親王,」塞巴斯大搖其頭。

  「只能是攝政親王,米奈希爾在這片土地的號召力是不可忽視的,大人。」

  他頓了頓:「泰瑞納斯退位后,佳妮婭會成為洛丹倫的女王。」

  男人皺了皺眉:「那個冰山一樣的娘們……」

  「這是必要的妥協,大人,即使是我們的盟友們,對米奈希爾家心懷舊情的也不在少數。」

  「好吧,」男人拍了拍手:「那個菲尼……」

  「我們的人一直在暗中監視他,這場亂局需要一個替罪羊。」

  ………………

  「你到底要怎麼樣!」

  瑞妮的聲音帶著哭腔,菲尼翹著二郎腿,毫不見外地安坐在爐火酒店的吧台里。

  「聽說你那個小情人兒是烏瑟爾的徒弟?」

  老闆娘的臉色變得煞白:「他……他的事我插不上話的,我只是個開旅店的普通女人。」

  「嘿,普通女人?」

  菲尼向自己的同胞妹妹陰笑道:

  「你當我是傻子?要是沒有那個小白臉兒,你能在王城過得這麼舒坦?」

  「嘖嘖嘖,」他端詳著瑞妮的面頰:「看你這滋潤的樣子,再讓你回到原來的日子,怕是不容易吧。」

  「你……你想……」

  「你的小相好,」菲尼不緊不慢地從懷裡掏出一封信箋:「現在危險了。」

  瑞妮顫抖著打開信紙,看了上面的內容,如遭雷擊。

  「不可能,」她身子晃了晃:「你在騙我!」

  「字字屬實,」菲尼啜了一口熱茶:「我們英勇的王子,帶著他的隊伍闖入了獸人大軍的包圍中。」

  「想來這時候,你那位情郎……已經淪為階下囚了。」

  菲尼不在意瑞妮越來越慘白的面容,繼續說道:

  「我背後的大人物給了你一個機會,如果你還想見到他的話……」

  「我做!」

  瑞妮咬牙道:「你最好想清楚欺騙我的下場。」

  ………

  「什麼?」

  皇家庭院,守門的衛兵看向眼前幾個「風塵僕僕」的傳令兵,不敢相信他們口中說出的消息。

  「閣下……」一個滿面血污的騎士急切道:

  「十萬火急,我們必須立刻面見國王。」

  衛兵踟躕道:「可是……」

  「沒有可是!」騎兵打斷了他的話:「這是王子所在的小隊隊長馬庫斯的私印。」

  他從懷裡掏出一枚小巧的硬木印章:「烏瑟爾閣下親手鐫刻的,足以證明我們的身份。」

  守衛接過印章:「稍等,我要向上級稟報此事。」

  與先前開口的騎士身邊的同伴語氣頗為不善:

  「王子危在旦夕,你們還在這推三阻四,你若是再不開宮門,我們可就強闖了!」

  那個騎士聲音粗豪:「到時候國王問責,你擔當得起嗎?」

  守門的衛兵深深皺眉,遲疑了片刻,嘆了口氣。

  「開門!」他向牆頭招了招手,轆轆的鐵鏈傳動聲音響起,皇家庭院正中的鐵門緩緩開啟了一條縫隙。

  「職責所在,」守衛搖了搖頭:「你們現在可以……」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迷茫地摸了摸刺痛的後頸,栽倒在了地上。

  「去奪下城門機關,」先前那個聲音粗豪的騎士一馬當先,囑咐身邊的同伴:「我們的援軍三分鐘內抵達!」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短銃,一顆帶著奧數光華的子彈飛射而出,城頭上的衛兵應聲栽落。

  「快!」

  ………

  「開始了?」

  王城內,老國王的耳朵輕輕動了動:

  「還算有點本事。」

  ………………

  「哈哈哈!洛丹倫,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看到熟悉的城門,馬庫斯輕輕勒了勒韁繩,感到一陣莫名的心安。

  一來一回不過一周的光景,卻讓他產生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阿爾薩斯在整條歸途上一言不發,無論是對馬庫斯,還是其他人。而在眾人抵達提瑞斯法林地后,他就帶著一半的護衛離開了隊伍,順便帶走了無敵的棺木。

  「家,甜蜜的家!」

  馬庫斯摸了摸自己頜下硬硬的胡茬,這時候他只想昏天暗地的睡上一覺,洗去身上的血腥味。

  至於他身上的罪責還有什麼狗屁的御林鐵衛……

  ……睡醒了再為這些事情放心吧。

  「那就此別過了?」馬庫斯一行穿過瓮城,時值傍晚,但洛丹倫的街面上反常地幾乎見不到什麼人。

  他撓了撓頭,向老莫格萊尼行了一禮:「感謝阿利叔叔一路的照顧。」

  莫格萊尼沖他笑了笑,擺了擺手,而後板著臉轉過頭去,向雷諾說了些什麼。

  「我要趕去向國王回報,」他見馬庫斯一臉疑惑,也不避諱自己的家事:

  「雷諾的母親帶著弟弟在家,我讓他先回家照顧達利安。」

  言盡於此,馬庫斯搖了搖頭,沒打算貿然插手灰燼使者的父子關係,揮了揮手,策馬奔向爐火酒店。

  按理來說作為王子的隊長,他這個時候應當隨莫格萊尼一起覲見國王的。

  但在官方文件里,馬庫斯「輕敵貪功」,被擼掉了職務,正在接受調查。

  小馬哥樂得不和那位老國王打交道,戰馬發足,直奔城西。

  「親愛的……」

  馬庫斯躡手躡腳地掏出鑰匙,打開爐火酒店的大門,打算給瑞妮一個驚喜。

  「你看看是誰……」

  他一顆一顆解開上衣的扣子,猛地推開主卧的門。

  「卧槽!」

  風聲襲來,一把冷冰冰的飛刀貼著馬庫斯臉龐飛了過去,他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您哪位啊?」

  綠色的名字,應該沒什麼敵意,面板很高,打不過,這個名字……

  帕索妮婭·肖爾

  暴風刺客團

  等級45人型生物

  「暴風城的人?」

  「見識不錯啊,」一襲黑衣的潛行者轉過身來,面罩下露出的眼睛眯了眯。

  那是一個滄桑的女聲……女潛行者?馬庫斯思索了片刻,開口道:

  「馬迪亞斯·肖爾是你什麼人?」

  帕索妮婭皺了皺眉,收起了眼裡的笑容:「洛丹倫的滲透工作比我想象中做的好啊……」

  黑門十二年,剛剛二十齣頭的軍七刺客大師馬迪亞斯還在小拇指或無名指打晃,帕索妮亞很是詫異這個少年是從何而知的她孫子的名字。

  (馬迪亞斯wow中出場的時候官方數據是33歲,按黑門23或24年來算他應當是和瓦王同歲或者比瓦王小一點。)

  見她這個反應,馬庫斯確信了心中的猜想,毫不示弱的回應道:

  「比不得您,大名鼎鼎的暴風刺客團團長本尊都駕臨洛丹倫了。」

  馬庫斯反倒不慌了,抱起肩膀望向帕索妮婭:

  「我是來投宿的,這兒的老闆娘被你藏到哪了?」

  說著話,馬庫斯放在身後的手在地板縫裡悄悄摸索著。

  「別費力氣了,」帕索妮婭沙啞的聲音響起:「肯瑞托的小把戲很不錯,但是攔不住我。」

  她瞥了瞥馬庫斯,見他絲毫沒有被戳穿的慚愧感,啞然失笑:

  「泰瑞納斯國王讓我把你帶去見他,」她緩緩道:

  「還有,嘖嘖,你先去把褲子穿上。」

  ………………

  臨近皇家庭院,馬庫斯就隱隱感到了一陣別樣的肅殺氣氛,他眼皮跳了跳,低聲向身邊的帕索妮婭問道:

  「阿姨……啊不對……奶奶?」

  「呃……帕索尼婭女士,您能不能跟我說說……我走這幾天發生啥了?」

  潛行者瞟了他一眼,整個身子消失在了馬庫斯面前。

  「完美的潛行術!」馬庫斯讚歎道,隨即將身子傾向帕索妮亞消失的方向,低聲道:

  「暴風城攻陷洛丹倫了?」

  「噗……」饒是帕索妮亞都沒料到馬庫斯能說出這種話,輕咳兩聲便現出了身形。

  「別想多了,」她微微搖頭:「我是以私人身份過來的。」

  刺客團最早的籌劃者愛維爾·楊登欠泰瑞納斯一個人情,帕索妮亞屬於被臨時借調到了洛丹倫。

  馬庫斯正想和這位刺客大師打聽打聽瓦里安的現狀,倏忽間一陣熟悉的味道傳入他的鼻子。

  「血……?」

  皇家庭院如同下過一場暴雨,潔白的牆壁上濕痕未乾。

  但在廊柱下整齊草坪的泥土裡,馬庫斯還是看到了一絲刺眼的鮮紅。

  ………………

  把時針撥回兩天前。

  「別和這些親衛糾纏!」剛剛奪下庭院大門的騎士一劍劈翻了面前的守衛,奮力拔出箭頭的箭簇。

  「為主力部隊肅清道路!」

  他高聲呼喊著,從皇家衛隊的圍攻下救下一個同伴。

  「只要抓住國王,我們就勝了!」

  「鏗!鏗!鏗!」

  沉重的戰斧一下接一下的砍在控制庭院大門的機關上,火花飛濺。

  隨著一聲脆響,粗大的鐵鏈被斬成兩段,大門洞開,損毀的機關成了擺設。

  「上!」

  潛伏在王城左近的各領主部曲見狀,下定決心,向皇家庭院一股腦地沖了進去。

  他們中的大部分先前都是在觀望風向,而如今宮城大門虛設,國王成了光桿司令,心思活泛起來的貴族們化身嗜血的鬣狗,準備在這場鬧劇中分一杯羹。

  無論那位老獅子有什麼盤算,如此兵力對比之下,他也翻不了身。

  「嗒、嗒、嗒……」

  腳步聲回蕩在王座大廳,泰瑞納斯頭戴王冠,如往常那樣靠在王座上打著瞌睡,如同今日只是和往常一樣的無聊例會。

  「來了?」

  國王的聲音不大,卻在圓形大廳的迴響下足以讓所有人聽到。

  「你讓我很失望,尼爾森。」

  老國王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央那個肥大的身體。

  「失望?」尼爾森迫不及待地推開了擋在身前的衛士:「你這個暴君!還好意思跟我們說失望?」

  「兄弟們,」他轉過身子,痛心疾首地對一同前來的貴族們高呼,「我們今天,為消滅暴政而來,為追尋自由而來,為維護我悶與生俱來的權益而來。」

  「泰瑞納斯國王,」在眾人的歡呼中,尼爾森心滿意足地轉過身,「聽到您的臣民們的呼聲了嗎?」

  泰瑞納斯意味不明地笑了,對人群中央的尼爾森鼓了鼓掌:

  「好!好啊!老尼爾森泉下有知,應當能瞑目了。」

  「他用了一輩子的時間,想把自己的兒子養成豬玀……」泰瑞納斯笑道:

  「沒成想他剛回歸地下,自己喂起來的畜生就翻出了圍欄啊……」

  「說說吧,」泰瑞納斯靠在了王座上:「諸位紳士打算怎麼處置米奈希爾家啊?」

  尼爾森在老國王的畜生比喻下臉色陰沉:

  「佳妮婭公主會成為洛丹倫的女王,我的妻子,至於您……」

  他眼中冷芒一閃,佳妮婭上位,泰瑞納斯活著就是個隨時引爆的定時炸彈。

  「和您的王子地下團聚吧。」

  「哈哈哈!」老國王仰天長笑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說我很失望嗎?」

  「尼爾森,」他緩緩站直了身子,「你們的情報也太落後了。」

  他拍了拍手:「該結束了。」

  殿中的紳士們發現,自己作為議員出現的平台上,亮起了數百道奧數光芒。

  「既然沒什麼正經事,那就退下吧。」

  老國王眼裡亮起了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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