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心疼
「撲棱」一聲,瑪奇朵便將手中那捧湖水潑在了尤之棋臉上,整蠱成功后當即笑的合不攏嘴。
見她這般活潑好動,被感染到的尤之棋心中大悅,學著她的模樣玩起水來。
「你跟花伶悅也經常這麼玩兒嗎?」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尤之棋有些懵,他鮮少與女弟子交流,實在不懂她們的心思,遂問道:「你不喜歡她,為何還要提她?」
「不說算了,我還不想知道呢!」瑪奇朵故意擺出一副雲淡風輕之姿,她確實不喜歡口無遮攔的花伶悅,更是不恥她裝柔弱搏同情。
她之所以要問,是不想跟她做同一件事,省的噁心到自己,假若尤之棋回答「是」,她保管扭頭就走。
「你既提到她,我便同你講一講她。」
「講吧!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想來,防備心過甚的瑪奇朵是真將花伶悅看做敵人了。
清風拂過,尤之棋貼心的替瑪奇朵縷了縷髮絲,而後才緩緩開了口。
「首先,你要意識到一點,花伶悅在月華宮的人脈比你強。若她有心為難,隨意散播幾句謠言就能為你樹敵大片。想要平安,不是處處壓她一頭,尤其不能以武力相待,這樣只會讓她對你更加怨恨。正確做法,應該讓對方認為你不會對其產生威脅。如此,她才不會在背後給你使絆子。」
瑪奇朵雖有些驕縱任性,卻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如此說來,你表面上幫的是她,實際上幫的是我唄?」
尤之棋輕點了下頭,轉而在她的小腦袋上敲了一下,笑道:「但凡涉及到我,伶悅都會小肚雞腸。以往也有不少女弟子因為仰慕而試圖接近我,最後都礙於伶悅而放棄了此念。今日我若幫你,只會害你往後度日艱難,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瑪奇朵眨巴著大眼睛看向他,「你就不心疼那些女弟子嗎?」
尤之棋非常詫異她的關注點,還是耐心給出了解釋,「伶悅做事總歸還是有分寸的,橫豎也不會傷人害命,由她出面替我擋掉那些桃花,正巧省了我的事。」
先前就聽樂正驕提過人心叵測,一想到自己險些被捲入流言蜚語,不禁有些脊背發涼,偷偷瞥了尤之棋一眼,瑪奇朵輕聲說道:「我初來乍到,確實不認得幾個人,但若我以真心相待,換得良好的人際關係,他們便不會聽信流言蜚語疏遠我了吧!」
尤之棋再次驚愕於她的天真單純,難怪修為、靈力都高人一等的萬靈之王會淪落至此,必然是個輕信於人且毫無心機的笨蛋。
想到此處,他竟有些心疼眼前這個姑娘,決定教授她一些為人處世的學問,柔聲道:「大部分人際關係的好壞,並不取決於你對人有多好,而是取決於你的強弱,人們往往對強者比較熱情。
但你初入師門,還沒有機會展現能力,別人可能會看在你的身份背景上,對你這位無眠公主尊敬乃至奉承,可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敬畏是否真心。只有等你強大了,別人才會在心底里對你尊崇。」
瑪奇朵緩緩垂下了眼瞼,「我該如何強大呢?」
見她神色有些哀傷,尤之棋低聲寬慰道:「你天資極佳,是個修仙的好苗子,加之嚴師教導,將來必成大器。自明日起,你便要心無旁騖,好好跟隨啟笙修行學藝,呈蛟也會從旁督導協助。兩個月後,我會安排你們五堂弟子出宮歷練,既是為了檢驗你的修行成果,也是在為你想要的將來鋪路,就看你能不能抓住這次機會了。」
瑪奇朵一下子信心暴增,暗暗發誓,一定要混出個人樣來!
月色漸濃,鬥志昂揚的瑪奇朵不自覺打了個哈欠,卻又不想辜負此番美景,便拉著尤之棋強行聊天,怕他犯困,便不停的搖晃他的身體,偶爾還要潑些水過去。
然而,聊來聊去左不過那幾句,實在找不到話題,又不想離去,她再次搬出了花伶悅,「你既知道她心眼不好,為何還留她在身邊?」
因睏倦而迷糊的尤之棋瞬間清醒,這麼多年,從未有人問過這個問題,以至於他想傾訴都找不到機會。
瑪奇朵這麼一問,恰巧打開了他的話匣子,「她是我深陷感情困境時的心靈寄託,伴我度過了一段黑暗時光,從低谷到巔峰,我萬分感恩。」
瑪奇朵沖他勾了勾手指,壞壞一笑,道:「……所以,你愛她是不是?」
一把攥住她的手指,尤之棋嚴肅的說道:「低谷時期出現的每一個人都是救贖,但救贖與愛情並不相關。就像我之前同你說的,報恩也並非只有以身相許這一種。她跟在我身邊亦非一朝一夕,假若我對她有男女間的喜歡,她就該是我妻子而非侍婢。」
被抽掉情根的瑪奇朵很難理解男女之情,她以為尤之棋留花伶悅在身邊是因為愛情,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麼這樣說。
她雖不完全懂情為何物,但想到樂正驕對棺材里的姬骨櫻那般溫柔,心中便有了思量,「我娘親死去多年,爹爹依舊不肯將她葬進土裡,只為了能日日相見,我敢斷定這是愛情!你說你不愛花伶悅,假使她要離開,你捨得放她走嗎?」
尤之棋很是爽快的點了個頭,「自二十年前開始,我便祈願她能離開我去過自己的日子。」
說著,他竟開始嘆氣,「奈何她因我而生、為我而生,她降世的使命便是與我為伴。對她而言,我就是她的全世界,是她唯一在乎的人……所以,我一時之間很難改變她的想法。」
瑪奇朵懵懵懂懂的點了個頭,後面的話壓根沒聽明白,但她確信,尤之棋是不愛花伶悅的。愛一個人,怎麼捨得與對方分開呢?
倆人越聊越來勁,瞬間困意全無,甚至玩起了划拳遊戲,贏者可在輸者腦門彈腦殼或者潑一抔水。
玩著玩著,瑪奇朵的注意力便轉移至尤之棋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