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遵守大南王的法令,他們三個沒有繼續使用都可編的飛行器,而是快步趕往醫院。當走到廣場的時候,恰好撞見布里有思、都可編和橛子也朝這邊走來。
「銅精又鬧事兒了?現在滿城的居民都不得安生,你要拿它怎麼辦?」都可編一看見銅鑄就問。
銅鑄紅了臉,諾諾地說:「還沒想到好辦法,今天的麻煩暫時解決了,咱們還是先看看塔塔吧!」
「我們想提前去醫院打聽塔塔的病情。」舍勵補充說。
「這樣最好,我也不放心,不過茜茜的規矩非常嚴格。」布里有思有些擔心地說。
「沒錯!她的規矩真多!連手下的護士都一個比一個厲害!我親自領教過!你們跟著我吧!」都可編搖著頭,邁步朝醫院方向走去。
他帶著夥伴們徑直來到廣場的東面。那裡原來是一片休閑聚會的空地,現在建起了一座三層高的亞白色蘑菇頭房。這種特異的建築在從未有過治病場所的護佑之城裡顯得非常突兀。從遠處看去,很像頂帳篷,從近處看又像一本半翻開、歪在一邊的厚字典。如果不是在「字典」翻開的一頁用石塊雕刻著一個俏皮的綠色草葉,整個建築會顯得十分莊嚴肅穆。
前幾天,都可編幫助茜茜醫院的護士們做了胸牌,還親自送過來,所以大致熟悉了醫院的情況。「門在這裡!與眾不同吧!」他指指醫院大門,又突然放輕腳步,壓著嗓子說:「咱們不能大聲講話、不能走路發出聲響、不能咳嗽、不能打噴嚏、不能東張西望、不能吧嗒嘴、不能……」
「等等!等等!」銅鑄瞪大眼睛,詫異地問:「我咋不知道有這麼多規矩?不能咳嗽?不能打噴嚏?還不能吧嗒嘴?這是醫院嗎?」他又看著舍勵,問:「茜茜也有點兒古怪,是不是?」
「這個——規矩確實挺多。」舍勵還真不明白一所治病的醫院怎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規矩。
「估計——不——我確定,在塔塔之前,這裡一個病人也沒有!還好我在住處養了病!」布里有思慶幸地說。
「沒錯!大南城裡誰會生病?即使不舒服也用不著這樣大的醫院!這就叫做沒經驗!所以才定了那麼不著調兒的規矩!不過你們可記著,千萬不要犯了規矩!那些護士被茜茜訓練的好厲害!」都可編說到這裡,好像記起自己吃過的苦頭,搓著大長手自言自語:「你說那胸牌用來幹什麼?我看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舍勵想起自己被困在巴拉根域時,為了打發無聊的日子,曾經給茜茜講過人們醫院裡的一些事情,好像提到過胸牌的作用。他這樣想的時候,都可編帶頭走進了醫院。
醫院內的裝飾果然與舍勵道聽途說來,又亂講給茜茜的描述有些相似。銅鑄本來還捂著嘴巴,防止自己不經意間講出話來,可裡面的景緻使他忘記了禁忌,悄聲說了一句:「一直沒借口進來參觀一番,原來這麼特別!」他被那些隨意又均勻的嵌在粉白色牆壁里的茅草吸引,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小心!不能打噴嚏!」都可編嚇得夠嗆,飛身撲過去,捂住銅鑄的鼻子,但這樣一來,他自己也發出了聲音。
舍勵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忽覺眼前一花,拐角處冒出來三個護士。她們不由分說,將都可編渾身上下好一頓檢查。一個護士捏開他的嘴巴,往裡灌了些不知用途的液體后,說:「他沒生病!」
「不是我!」都可編哀叫著。
當舍勵幾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時,三個護士已經不見了蹤跡。
「你們——咳!——嗯!」都可編被液體嗆得要咳嗽,
銅鑄趕緊捂住他的嘴巴,說:「千萬不要再咳嗽。」他說的有些著急,再次驚動了那三個護士。她們又返回來,把他也好一頓檢查,並且同樣捏開嘴巴,往裡灌了些不知用途的液體,說:「他沒生病!」
「哎呦!我的娘呀!從小我也沒吃過葯!」銅鑄皺著臉說。
「千萬不要說話啦!」布里有思壓著嗓子提醒大家。
高高的接待台里,一個穿著天藍色對襟長服的護士在忙碌著。她年紀輕輕卻相當冷靜,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幕視而不見。等到一切安靜后,才抬起頭來,冷眼掃視舍勵幾個,說:「你們怎麼來了?難道茜茜醫生沒有捎口信?她正在給塔塔監測體溫,誰也不能進去!」
「我們只想隔著窗戶看看塔塔。」布里有思把腦袋伸在檯子上說話。
「你最好聲音低一些,大喊大叫只會影響患者休息!」她板著臉作出批評,那聲音比布里有思的要高多了。
「咱們見過幾次面。」都可編搭訕著,還故作鎮定的敲打著手指。他見女護士沒反駁,又禮貌地說:「這裡只有塔塔一個傷員,對不對?你要知道,她片刻也不喜歡安靜的!這裡鴉雀無聲,對她的病情可沒有好處。她即使好好地呆在這裡,也能憋出毛病!」
「真會這樣?」年輕的護士認真起來,指指別在衣服上的胸牌,說:「你做了胸牌怎麼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草芽!我要向茜茜醫生彙報你的建議。」
「那就快去彙報!」舍勵幾個一起說。
「好吧!我得冒昧去搶救室請示茜茜醫生。」稱職的草芽護士說完,用眼神警告他們要老老實實待著后,才快步往後面走去。
「怎麼?」布里有思合起手掌放在胸前,「她為什麼要去搶救室?我知道人們醫院裡有稱作搶救室的病房,那裡都是需要搶救生命的病人,許多病人都熬不出去!都——」他不敢說下去,可夥伴們也能猜的到。
「我得去看她!」銅鑄啞著嗓子叫道。
「再等等。」舍勵一想起大南王遞給茜茜那瓶葯時說的話就心中發慌。他知道塔塔性命無礙,但胳膊卻未必保得住。
護士草芽只用了兩分鐘的時間就返回來,但舍勵幾個卻好像熬過了兩個小時。「茜茜醫生不同意你們進去,不過想請橛子進去幫忙。」她嚴肅地說。
「很——很嚴重嗎?你為什麼神色慌張?」舍勵腦子亂了,嘴巴也不利索。
「塔塔一直昏迷不醒,茜茜醫生讓橛子陪她!」草芽護士解釋說。
「草芽啊!」銅鑄像抓了救命稻草一般,哀叫著:「你說昏迷不醒是什麼意思?」他的樣子嚇到了草芽護士。她非常慌亂,不知該怎麼解釋。「你快說說,昏迷不醒是什麼意思?」銅鑄又問了一遍。
「哦!」草芽護士顯然沒接待過患者家屬,定了定神說:「當然——就是——就是沒有脫離危險的意思!」她說完,逃一樣地拉著橛子離開。
草芽的話使得舍勵幾個忐忑不安的心情徹底陷入了慌亂中。他們既不敢抱怨,也不敢嚷嚷,只能抓心撓肺地盼望著草芽護士再次出現。
這次的時間過得更慢,好像過了幾個世紀,草芽護士才如天神臨凡般地返回來。她一臉喜色,也顧不得醫院不許大聲講話的禁令,遠遠地就叫起來「你們的法子果然好使,橛子一進去,塔塔就醒過來了!」
那三個守規矩的護士又從拐角處跑出來,發現是草芽后,才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醒過來了?」舍勵感覺自己從生下來也沒這樣高興過,傻子一樣又問一遍:「就是說她脫離危險了?」
「當然!茜茜醫生厲害著呢!」草芽自豪地說。
「太好啦!她嚇死我們啦!」銅鑄激動地跟夥伴們擁抱在一起。
「你們安靜些!」草芽護士想起了醫院的規矩,皺起眉頭,說:「我也希望塔塔快點好起來!聽說很快會有戰爭!我奶奶降生在上一屆大南宙洲王的時代,她也沒在家中經歷過戰爭。我們需要你們幫助女王。」草芽護士提到戰爭這個話題時神情動作十分強悍,但聲音一直在顫抖。
「不要驚慌。」舍勵安慰說:「護佑之城的外圍有六十四域保護,這裡不會陷入戰爭。」
「當然!難道還能打到這裡不成?肯定打不過來!這個我都敢保證!但我知道,我們的好多士兵已經奔赴戰場了,護佑之城終究要主動捲入人們惹起的禍端里,就連偉大的大南宙洲王都無法置身事外!」草芽護士說到這裡顯得義憤填膺。
「大南宙洲王和我們——都有義務把人——從這場危機中解救出來!」布里有思一字一頓地說。
「這個我也明白!」草芽護士又忘記這裡不能大聲講話的規矩,聲調越來越高,「你們才多大?我快要四千歲了!大南城的居民都明白這個道理,這也許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何況這裡還有來自人界的精英,你師父就是一個,對不對?」
「哦,你說的沒錯!」舍勵回答。
「各位英雄!」草芽護士滿懷敬意地注視著他們,又說:「那就不要在這裡磨蹭,七王的本事大著呢!這可是我奶奶親口所講!當然,也是我這個年齡的姑娘能給你們的最好禮物!現在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