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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拉冬龍

  「必須兌現承諾?嗯!有責任感的孩子!」半空中突然響起一個悶雷般的聲音。

  舍勵和茜茜嚇了一跳,扭頭就看見一條幾十米高的銀白色巨型生物立在半空。即使這樣,它的大半個身體還盤在地上,只能望見頭頂的兩隻崢嶸巨角插入天空。它彷彿穿著製作精良的鎧甲,手掌大的鱗將那些好不容易鑽進來的陽光彈射到舍勵驚懼的眼中。

  「拉冬龍!」茜茜驚呼。

  舍勵感覺自己除了心臟還在劇烈地跳動外,身體的其餘部位全部失去了運動功能。他想命令雙腳移動,但它們不聽使喚。拉冬龍又高興又生氣的瞅著他,兩根龍鬚一跳一跳的抖動。它忽然低頭,將嘴巴湊近說:「咱們見過面,對不對?」

  一股濃烈的腥熱味傳來,舍勵清楚的看到龍嘴裡倒鉤形狀的尖利牙齒。它的嘴巴比舍勵的腦袋還大三倍,只需輕輕合攏,就能把獵物碾壓到粉身碎骨。

  「舍勵?說話呀!」拉冬龍拉長了聲調。

  舍勵意識到退無可退,反倒生出來豁出去的決心。他挺起胸脯,盡量讓自己顯得高大,用沒法控制的高音回答:「對!在我的家鄉忽而渡山,咱們見過兩次!」

  「真沒想到啊!你能走到我這裡,已經很不錯了!」拉冬龍依舊慢悠悠的說。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舍勵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是個傻瓜。

  「哈哈!」拉冬龍發出一陣狂笑,說:「噢!咱們不是見過嗎?你母親那麼大聲喊你的名字,我當然也聽得見!」它笑了幾聲后,見舍勵神情窘迫又惶恐,臉色緩和下來,說:「孩子!是我帶你來到六十四域,所以不必擔心!」

  「你——你帶我來到這裡的?」舍勵吃驚的厲害。他一直不清楚自己怎麼就到了六十四域。那會兒見到貪嘴飛飛走上模糊小路時,曾經猜想是大南宙洲王神通廣大,特意設了一條與自家相連的通道,然後拘了自己過來,想不到是被這條龍給「抓」過來的!

  「千真萬確!」拉冬龍好像想起什麼有趣的場面,自顧笑了幾聲,才說:「你母親真有辦法!我不得不製造房子要倒塌的假象,才能擺脫你的家人。」

  舍勵一直清楚地記著,舍沃翰拉著自己逃出房間的一幕。他想到自己莫名失蹤,父母不知如何焦急,心中就有些著惱,也忘了懼怕,綳著臉問:「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這是偉大的大南宙洲王的命令!你要見到她,才能知道為什麼!」拉冬龍一臉無辜的回答。

  「那麼請你現在就帶我們去見大南宙洲王!」舍勵著急催促,順手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金袋子。

  「既然你憑藉仁愛、智慧和勇敢闖過了前面的幾域,當然也能明白,要想通過我這裡,也得有足夠大的本事!」拉冬龍說著吹了一下嘴角的龍鬚,神情頗為得意。

  「我猜就是這樣!你準備怎樣考驗我?」舍勵大聲問。

  「考驗說不上!我帶你來到這裡,還會故意設障礙嗎?我說的本事是指你的命運,也就是你內心深處對未來的選擇!」拉冬龍說到「命運」兩個字的時候,突然瞪大了雙眼,顯出無限的神秘感。

  「命運?選擇?」舍勵皺了下眉頭問。

  「對!命運!選擇!比方說有些孩子好像什麼都不怕,但遇到困難就會逃避;有些孩子看上去懦弱,但遇到困難就會勇往直前,所以在困難沒有來臨前,命運要知道這個孩子的內心選擇!」它說完,見舍勵仍然一頭霧水,臉上露出失望了的神色,用爪子撥弄幾下龍鬚,又滿懷同情地繼續說:「你來一趟不容易,除了內心的選擇,別的我都可以幫忙。」

  茜茜瞅著拉冬龍得意洋洋的樣子,忍不住插話說:「拉冬龍!舍勵想找到結出這顆大松子的原樹,完成他爺爺的心愿,這個忙總可以吧?」

  茜茜的唐突使得拉冬龍非常生氣。它立時鬚髮怒張,瞪大兇巴巴的雙眼,喝道:「巴拉根草域簡直沒有規矩了!竟然擅自放你出域,還讓你在我面前這樣講話!你最好返回去,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茜茜被拉冬龍發怒的模樣嚇到,面色變得慘綠。「拉冬龍,先不要生氣!」舍勵趕忙護在她前面,一五一十的講述了茜茜跟來的原因。

  「嗯!好樣的!」拉冬龍也被茜茜的勇敢感動了,誇讚說:「想不到一株小小的巴拉根草也能做到重情重義,為六十四域增光,既然這樣,我給你與舍勵一同面見大南王的機會。」

  「太好了!謝謝你的信任!」茜茜歡呼起來。

  「現在,我要幫助——守承諾的舍勵實現心愿!」拉冬龍說著伸過頭來,看了看舍勵手中的大松子,突然狂怒起來,叫道:「噢!是你嗎?我美麗的朋友!你受了怎樣的摧殘?」它用尾巴狠狠地拍擊地面,喉嚨里發出一聲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舍勵想不出什麼原因能惹得一條龍如此震怒,也不敢上前勸慰,護著茜茜縮在一邊,免得被它的龍尾巴拍住。拉冬龍發泄了一番怒氣后,慢慢平靜下來。它又變得傷感起來,喃喃自語:「四十年前,老祖樹已經失去這個孩子了!啊呦!我美麗的朋友!」

  「這是我爺爺在忽而渡山脈里撿到的種子。你一定明白自然萬物都有盛衰,為什麼還要生氣難過?」舍勵詫異的問。

  「唉!」拉冬龍嘆了口氣,神色哀傷的搖著大腦袋,從舍勵手中要過大松子,輕輕放在老祖樹露出地面的根莖上。

  瞬間!原本一動不動的老祖樹劇烈的扭動起來,頗像一個因哭泣而渾身顫抖的人。

  「世間萬物都有知覺,何況母子之情!當年女媧娘娘把地界交給人,本意是讓他們理出秩序,照顧地界的生命,沒想到人被貪婪蒙蔽了心靈,變成了生命的毀滅者!哼!人每毀滅一種植物,附在老祖樹上的原種就會落入這片堅硬的土地,再也沒有機會重生。可憐的老祖樹每天都在為失去孩子而哭泣!」拉冬龍說話的時候,一支長著細長葉片,結著藍色細長果實的植物從老祖樹上飄搖而下,落到地面便不見蹤跡。「啊!藍達山梅,我的朋友,永別了!」拉冬龍傷心的叫道。

  「哼!人亂砍亂伐,到處霸佔地盤,就應該自食惡果!」茜茜憤憤地說。

  雖然舍勵親眼見證了這一幕,心中的難過無法形容,但聽到茜茜說出狠話時,卻反駁說:「他們一定不是故意的!」

  「你——!」茜茜怒極,一時不知該拿他怎樣。

  「物競天擇,舍勵的話也有一些道理。」拉冬龍哀聲說。

  「但他們沒有資格做毀滅者!」茜茜用腳颳了刮地面的泥土,又說:「土地是最好的溫床,也許能再長出來!」

  「這土地會吞噬一切失去根系的植物,除了老祖樹,這裡再連一根草也不會長出來!」拉冬龍搖頭說。

  舍勵小心撿起大松子,以防它落到地面。「我可以幫你實現舍佣的願望,畢竟他也來過這裡。」拉冬龍晃著大腦袋,眨著眼睛。

  再沒有哪句話比這句更能震撼舍勵了!「什麼!」他大瞪著眼睛,問:你知道我爺爺的名字!他也來過這裡嗎?」

  「當然,他來過!」拉冬龍似笑非笑地說。

  「快請告訴我!」舍勵急切地懇求:「他為什麼沒有見到大南宙洲王?因為這件事,爺爺直到離開也沒有開心過。」

  「這就是命運!他內心的真實選擇!」拉冬龍抬頭看著遠處的天空,神情莊嚴,「只有真正的英雄才有資格見到偉大的大南宙洲王!很遺憾,你爺爺不是!」

  舍勵聽到爺爺不是英雄的評語,心中十分抵觸。他自信對英雄的理解比人準確許多,因此爭辯說:「舍佣一輩子都在為保護植物而辛勤勞作,他就是了不起的英雄!」

  「這個問題沒有討論的必要,我只遵循命運的決定。」拉冬龍有些煩惱。

  「可是——」舍勵知道再怎樣爭論,也不會有結果,何況自己也不能跟一條答應幫忙的龍過分強硬,只得改口說:「請你幫我實現願望。」

  「這個當然!我說過,除了命運,其它都能幫忙!」拉冬龍說著,騰空而起,在半空做了個優美的翻轉動作,一頭向地面扎去。

  「哎呦!」茜茜尖叫一聲。

  舍勵想到這一下非得把地面砸個大洞,濺起來的土塊蹦到身上恐怕也受不了,趕緊拉著茜茜躲閃。誰知拉冬龍的腦袋挨住地面時,竟如扎到到水裡一般,眨眼就滑了進去,只留下地面的一圈漣漪。他倆又吃驚又奇怪,探頭查看那處地,卻見一切恢復了原狀,只能守在那裡,等著拉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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