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耀眼的白光果然是出口!舍勵和茜茜在山洞內滯留了近一天的時間,已經適應了陰暗的視覺。這會兒突刺刺地飛跑出山洞,頓時被灼烈的日光晃得無法睜開雙眼。舍勵還能用手遮擋,而茜茜自打出生也沒見過如此明亮的陽光,頓時渾身刺痛,尖叫著躲在舍勵的影子里。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適應了這裡的亮度,慢慢探頭查看。
「舍勵!哪裡有陰涼的地方?這裡曬得太厲害,我會脫水的!」茜茜苦惱地問。
「我看看!」舍勵一邊說一邊向前邁步探路。他無意中看了腳下一眼,驚出一身冷汗。原來他倆正站在一塊從絕壁上伸出來的石頭上!這石頭不過10平方米大小,他只要往前再邁一步,必定會摔得粉身碎骨。
茜茜也注意到了這地方危險,嚷嚷起來:「哎呀!真要命!金烏兄弟也不提醒一下啊!」
舍勵迅速觀察了周圍的地形,指著絕壁下面一望無際的巨大樹木,說:「還好,咱倆可以借著這些巨樹下去,不用被困在這裡。」
「好啊!這是我的拿手本事!」茜茜吹了個口哨,將一隻胳膊伸到五米長,抓住距離洞口最近的巨樹枝椏,用另一隻胳膊圈著舍勵,歡快的飛盪到一棵較高的樹上,接著又用同樣的方式盪到低一些的樹枝上。這樣來回幾次,已經落到最低的一棵樹上,像個長臂猿似得順著樹榦滑落到地面。
「它們的身體真夠長!」茜茜撫摸著光滑的樹榦說。
「一棵樹可以長到這麼高!」舍利感慨的說。
這些樹木棵棵都有百米多高,鋪展開的巨大樹冠像遮陽傘一樣擋住了大部分陽光,這讓茜茜感覺非常舒服。地面上,明暗光線的懸殊反差形成了邊界清晰的斑駁圖案。舍勵從小便喜歡觀察一些費腦子才能構思出完整圖案的東西,立時入了迷。
茜茜捅了捅他,催促說:「你在看什麼?我們要快點找到這裡的主人。」
「快看這些樹影,多麼清楚,簡直像畫上去的一樣。」舍勵指著一處像麒麟圖案的樹影說。
「果然漂亮!」茜茜做了個誇張逗樂的表情。
舍勵也不理她,拍了拍那幾十米粗的樹榦,心中疑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種樹木。
茜茜的心思不在這些巨樹上,但出於對舍勵「身份」的尊敬,還是學著他圍著樹榦繞了一圈,嘴裡有節奏的發出「啊喲!阿喲!阿喲……」的聲音。
「你怎麼了?肚子疼嗎?」舍勵關心的問。
「我的肚子可從來不疼!我是慨嘆啊!想想我們植物真有潛力,你在家鄉見過這種百米高的樹木嗎?」茜茜繞到舍勵眼跟前,得意的問。
「我們那裡的樹木不能長到這樣高大,不過我見過與它們外形相似的樹木,大小與這些樹比起來就像剛出生的嬰兒。」舍勵老老實實地回答。
「外形相似的的植物?在人界嗎?那是什麼植物?」茜茜饒有興趣地問。
「人們稱做猴麵包樹的一種。」舍勵仰望著高高的樹冠回答。
「猴子做的麵包?哈哈!好奇怪的名字!它們的皮膚也有這樣光滑嗎?」茜茜摩挲著樹榦問。
「不清楚,我也只在爺爺的圖片里見過,據說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樹種。」舍勵搖頭說。
「這就對啦!我也說不來它們的名字,估計是猴麵包樹的祖先吧!」茜茜蹭了蹭樹榦,又笑嘻嘻的說:「它可真夠光滑的!我剛才差點抓不住摔下來。」
「嗯!」舍勵不願意耽擱時間,觀察著周圍,說:「咱們得尋找出路!」。
他並沒有發現一條像樣的道路,可繼續察看時,又好像發現了許多條道路!這讓他非常困惑,不得不花心思琢磨琢磨。誰知幾分鐘的時間,他便被那些樹蔭組成的圖案擾的頭暈眼花。「這些樹影容易產生錯覺,非常不好辨別方向。」他晃了晃腦袋說。
「是嗎?」茜茜盯著地面看了看,同樣晃著腦袋,說:「真很難受!這是怎麼啦?可惜這些樹沒有靈性,要不然倒可以問一問!」
「對啊!」舍勵提起精神,問:「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為什麼你們巴拉根草有些會生出靈性,甚至像你一樣變成人形,而很多植物,比如這種樹,長到如此高大還沒有靈性?」
「這個啊!」茜茜擺了個頗有學問的姿勢,故作深邃地回答:「阿姆講過,雖然我們植物的種類千千萬萬,但能夠受到大南宙洲王靈光照耀,參悟萬物生滅之理的植物極其稀少!你也知道,巴拉根域里也不是所有的夥伴都可以獲得靈性,有些夥伴已經一萬多歲還是一株草!我很幸運,長到一千歲就成了現在的模樣!所以阿姆希望我能幫助巴拉根草域提高地位。」
「原來是這樣!鎮上長輩們總提到人界的山中有樹精,估計就是那些幸運植物!」舍勵若有所思的說。
「那可不一樣!我們和樹精是兩碼事!」茜茜生氣的大叫。
「哦!」舍勵也不知她為什麼惱,也不知樹精有什麼不好。他不想辯駁,指著前面說:「那裡像一條路,咱倆往前走走看。」
茜茜跺著腳,瞪了他一眼,氣撅撅地往前走去,舍勵悶頭悶腦地跟在後面。四周寂靜無聲,他低頭看著地上的樹影,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走了一段路后,茜茜見他始終悶聲不響,掉頭說:「我不生氣啦!」
「真奇怪!」舍勵皺眉說。
「你說我奇怪?你將大南宙洲王榮光中的巴拉根草跟人界那些樹精鬼怪相比,還埋怨我奇怪!」茜茜腦著臉質問。
「我不是說你奇怪,而是說這裡奇怪。」舍勵說著將一棵樹榦用力拍了一下,那樹紋絲不動,「注意到沒有?這裡有這麼多的樹,地面上竟然沒有一片落葉!」他幾乎叫起來。
「不可能!」茜茜不相信有這樣的奇事,四處跑著查看一番,果然沒有發現一片落葉。她略一思索,便非常肯定的說:「這裡真奇怪!我們植物落下葉片是常見之事。如果出現這種現象,除非這裡的時間是凝固不動的!」
「時間還可以凝固不動?你是說這裡永遠都這樣嗎?」舍勵吃驚地問。
「目前只能這樣解釋!這龍域果然與眾不同!」茜茜慨嘆著。
舍勵聽他提到龍這個字,心中突地一跳,悻悻地走到一棵樹旁,歪靠在樹榦上,說:「我不想見到龍。」
「為什麼?」茜茜詫異的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你害怕它嗎?」
舍勵不說話,眯起眼睛望向高高的樹冠。茜茜便挨過來,靠在同一棵樹榦上,說:「不用怕!阿姆說過,拉冬龍一直守衛著大南宙洲王。你是大南宙洲王召喚而來,它怎麼會傷害你。」
「他叫拉冬?」舍勵扭頭問。
「對呀!拉冬!我也沒見過,聽說它兇猛威武,很有正義感。」茜茜說完,往舍勵跟前靠了靠,輕聲又說:「提起它來,我也有點兒害怕!」
舍勵見她露出愁容,忽的想起阿姆的重託,不由得暗自責怪自己懦弱。他鼓足勇氣說:「沒什麼好怕,我不會讓它傷害你!」
「哈!」茜茜撲哧一下樂了,車軲轆般掄了幾下胳膊,笑道:「我才不怕他!」
「哈哈!」舍勵看她呲牙瞪眼,一副沖敵上陣誰都不怕的傻樣,忍不住樂起來。
「你笑我!不許笑我!哈哈!」茜茜叉腰瞪眼的喊,自己又笑起來。
他倆玩笑了幾句,又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茜茜一邊走還一邊整理她的裙子,可這片巨樹組成的森林廣袤無邊,他倆個胡闖亂撞地走了幾個時辰,也沒有任何結果。
天色驟然間就變得昏暗了,突如其來的夜幕讓舍勵心潮起伏,慨嘆說:「這裡好歹有白天黑夜之分,我還以為六十四域的天空永遠一個樣!」
「阿姆說六十四域中一域一景。龍域這裡時間凝固卻又有白天黑夜之分,我也算大開眼界啦!」茜茜說著倒在一棵樹下,有氣無力地叫苦:「天這麼快就黑啦!我怎麼會覺得疲憊,我得休息。」
舍勵也感覺雙腿發沉,已經走了一天的路,任誰也需要回復體力。他靠著一棵樹榦躺下,原本打算眯一小覺,卻忽然從樹冠的縫隙看到滿天星斗,激動地說:「我家鄉的星空也如此美麗。」
茜茜從未見過清清亮亮的夜空,看見滿天星斗顆顆閃亮,不過樹冠的高度,竟想抓下一個玩耍。她剛要爬起來,又覺得四肢癱軟,沮喪地抱怨:「有機會帶我去你家鄉看看吧!星星真好看!可惱我現在沒力氣摘一個下來!」
「非常歡迎,米莉見到你不知該有多高興!」舍勵喃喃地說。
「我也好想見到米莉!還有你的阿姆!」茜茜說。
「那是我母親。」
「我也叫母親?」
「你要稱呼金朵花阿姨。」
「還有你那個雄性阿姆怎麼稱呼……」
「我父親?稱呼他……」舍勵和茜茜躺在寂靜無聲的夜空下,低聲細語的閑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