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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 阿阿飛老爺」的責備

  「媽媽!什麼東西!」一個聲音驚呼起來!

  舍勵被這叫聲嚇得夠嗆,踉蹌著後退時,差點兒被一節樹根絆倒,卻見那兩顆「大布陀果」不依不饒地飛跟過來,一直逼到眼前。

  「哎呀!救命啊!救命啊!」他大喊大叫,拚命往後躲閃。

  「哎呀!小孩呀!救命呀!救命呀!」那「大布陀果」也大叫著往後急退,不料退在了一棵長著尖刺的大樹上,頓時失去了控制,翻著跟斗亂竄到了高空。

  「那是什麼!」舍勵這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兩顆「大布陀果」,而是一隻巨型昆蟲的雙眼!它現在失去了控制,好像一個鼓鼓的氣球突然撒了氣般在空中橫衝直闖,發出尖銳的哨聲,然後身體越變越小,最後一頭栽下來,剛好落在他的腳前。

  「嗨!」舍勵躲閃著跳到一邊,仔細看時,越發吃驚。

  這隻「昆蟲」竟然跟自己的個頭差不多高!兩隻大眼睛幾乎佔據了大半個臉蛋兒。黑色的大長鼻子下生著一張裂縫似的嘴巴。他渾身布滿土黃和黑色相間的細毛皮膚,瘦長的胳膊和腿上長著與身體比例不協調的大手與大腳,背後還長著一對半透明的灰綠色翅膀。

  「哎呀!摔壞我了!這可摔壞我了!」這隻昆蟲掙扎著要爬起來,忽然抬眼看見舍勵,怒吼一聲:「你這個討厭的——人!怎麼闖到這裡的?」他說到人字時,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還是透著一股滑稽天真勁兒。

  「這地方真神奇,連昆蟲都會說話。」舍勵壯著膽子說。

  「什麼?昆蟲?」這傢伙氣得跳起來,揮舞起拳頭,怒吼:「別拿我跟沒進化好的昆蟲比,我是阿阿飛老爺!」

  「老爺?」你——你很老嗎?沒看出來啊?」舍勵吃驚的問。

  「你能看出什麼?」這老爺昆蟲顯然還記恨著舍勵剛才的魯莽行為,上下打量他幾遍,冷哼說:「老爺比你大多了,你這個小人!小人!」

  「好吧,阿阿飛老爺。」舍勵初來陌生之地,哪敢介意被罵做小人,還小心翼翼的問:「您需要我扶一把嗎?」

  「哼!」阿阿飛老爺摔得夠嗆,挪了挪身體,抱怨說:「這是你應該做的!哼!遇到你太倒霉啦!太倒霉啦!」

  舍勵趕緊上前攙扶摔得鼻青臉腫的阿阿飛老爺。他心中又抱歉又疑惑,忍不住問:「您為什麼遇到我就太倒霉了?我剛才抓破了您的眼睛嗎?」

  「抓破我的眼睛?哼!你有那麼快手嗎?你個小人!」阿阿飛老爺一把推開他,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舍勵有些抓狂,摸不清他為什麼惱成這樣,更加小心翼翼的問:「阿阿飛老爺!剛才一場誤會,您為何發這麼大的脾氣?請您告知原因,小人也好改正。」

  「唉喲!」舍勵十分謙恭的態度使得阿阿飛老爺的狂躁情緒稍有緩解,只用指頭點著他的腦門,數落說:「這還用問!你沒看到我剛才掉下來的慘狀?最可氣是我——長了一千年才變得高大威武,結果遇到你——這個小人!又恢復了原樣!」它說完見舍勵一臉懵懂,頓時氣到不知如何是好,拍著大腦袋滿地亂跳,嘴裡叫著:「氣壞我了!氣壞我了!這個小人…!」

  舍勵看它的蹦跳模樣非常可愛,又放鬆了一層警惕,誇讚說:「我沒見過你這樣的昆蟲,模樣挺好看。」

  「哎呀!媽媽呀!」」阿阿飛老爺簡直要氣爆炸了。它撲扇起翅膀,衝到舍勵耳朵眼兒跟前,拉長了聲音大叫:「我再說一遍,我——不是昆蟲!」

  「對不起!對不起!您是阿阿飛老爺!」舍勵捂住耳朵,連著後退了好幾步。

  「我今天真倒霉!真倒霉!」阿阿飛老爺哀叫著,撲在一朵布滿金色線條的馬尾狀花朵上哭天抹淚起來。

  「阿阿飛老爺!」舍勵心中無奈至極,安慰說:「晚輩實在沒想到,您剛好撞到那棵帶刺的樹上!結果漏了氣!」

  「你亂說什麼?我怕那些刺嗎?我是看見你這個小人,才被打回原樣的!」阿阿飛老爺氣到用腦袋撞花葉子。

  「這——這可——」舍勵腦子有些混亂,拉住他說:「不要撞了,這花葉子也挺結實!都是晚輩的錯,不應該讓您看見晚輩,不過您現在的樣子晚輩覺得很好看!」

  舍勵這幾句話里連用了好幾個晚輩,阿阿飛老爺聽得糊裡糊塗,干瞪他一眼,越發大哭起來:「你!你!還調侃我…….」

  「晚輩真心認為您現在的模樣好看,不是調侃。」舍勵趕緊解釋說。

  「模樣好看有什麼用?你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人!我再也沒臉見朋友們啦!」阿阿飛老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落起來。

  舍勵細細查看,總覺得眼前這個「昆蟲」模樣的老爺猶如一個孩子。他腦子靈光一現,想起舍沃瀚常用的一句話來,便繃住臉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輕易掉眼淚,你哭成這樣好沒出息!」

  他這話果然有效果,阿阿飛老爺馬上停止哭泣,露出一臉堅毅的神情,叫道:「說誰我沒出息?我阿阿飛可不是愛哭的孩子!」

  舍勵聽他說出孩子兩個字,心中暗笑,但又不好拆穿,強綳著臉問:「那你告訴我,為什麼生氣?因為我,你的身體變小了,這話怎麼說?」

  「哼!」阿阿飛白了舍勵一眼,撅起嘴巴說:「你哪裡知道,我們飛飛族有能力決定自己的身高,可以不停地長大,但唯獨不能見到小孩!」他說到這裡停下,又白了舍勵兩眼,才繼續:「這就好比萬物都有相剋的道理!不管長多大,被你們小孩第一眼看到,都會返回原來的樣子!」他說到這裡,又白了舍勵三眼,「哼!我長了整整一千年,已經是我們飛飛族中個子最大一個,沒想到遇到你這個小人,又變回原來的身高!都怨你!都怨你!」他又激動起來,撲棱著翅膀,伸出皮包骨頭的第六個指頭,指著舍勵的鼻子,喊:「你!闖下大禍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舍勵聽阿阿飛講明了事件的原因,也認為錯在自己。畢竟這是阿阿飛的世界,而自己卻是個冒失的闖入者,讓人家白費了千年辛苦!他心中內疚,連連道歉說:「對不起!真的很抱歉!都怪我嘴饞,把你的眼睛當作果子!我就是個莽撞小人!是我害了你!」

  阿阿飛聽他如此的自我深責,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抓著大腦袋,嘆了口氣,說:「算啦!這也不能全怪你,我暫時原諒你。」

  「非常感謝!」舍勵感動地幾乎掉下眼淚。

  阿阿飛果然不再生氣,換了一副探究的神情,上下打量著舍勵問:「你多大了?」

  「十二歲。」舍勵回答。

  「哦!還是個小不點!這樣的話,我就應該原諒你!」他的態度變得親熱起來。

  舍勵已經過了成人日,絕不想被誰當成小不點兒來看待。他努力模仿著大人的模樣,說:「在我們萬覺族,十二歲就算長大成人了,不管怎麼說,你變回原樣是我的過錯,我會承擔責任,彌補你的損失。」

  「你真有勇氣!我們需要勇氣!」阿阿飛凝目看著舍勵,神色中透出一絲凄涼,半響才回過神來,說:「可惜你也無能為力!」

  「什麼無能為力?」舍勵問。

  「意思是——」阿阿飛頓了頓,才回答:「我也聽說過一些人的故事,還知道以你現在的年齡,不能完全算作成年人,而我的年齡雖然比你大得多,但在族群里也還不算成年,所以啊!我們可以做朋友!」阿阿飛說到朋友兩個字時,開心地咧開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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