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只殺丫頭嗎?

  啊哈?

  陳七立刻瞪圓了眼:「老傢伙你看清楚!本少爺我風流倜儻貌美脫俗,哪裡像個逃犯了?你張嘴就說我是逃犯,有證據沒有?」

  四太爺平生第一次被人叫「老傢伙」,居然也不惱,平靜地反問:「你說你不是逃犯,那你有路引沒有?」

  陳七張了張嘴,啞了。

  路引那種破玩意兒別說沒有,就是有也只配讓小廝拿著,哪裡值得他親自放在身上揣在懷裡、跟姑娘們送的小手帕香荷包青絲結同心扣們放在一起?

  「那就是沒有了。」四太爺拈鬚道。

  「哈,沒有路引!」黑瘦的劉七嬸子嗖地蹦了起來,「那就是逃犯!送官!四太爺,咱把他送到官府去,告他個流民作亂、奸騙幼女!」

  陳七眼睛一亮正要接話,四太爺已搖了搖頭:「老夫相信陳公子不是逃犯。逃亡在外遺失路引也不是稀罕事,等過些日子家裡人來了,自然可證清白。」

  「你這不是也不糊塗嘛!」陳七輕聲嘀咕一句,委委屈屈。

  四太爺看了他一眼,垂眸沉沉:「我大安朝律法森嚴,行人無路引視為流寇,收留者與之同罪,絕無寬縱。陳公子,老夫留你在臨溪村暫住已是豁上了身家性命,入贅落戶這種瘋話你就不要說了。」

  陳七還要廝纏,旁邊一個黑臉漢子冷聲道:「我勸陳公子安分些吧,別到時候鬧到里正那裡,再給你的救命恩人添一條『窩藏賊匪』的罪名!」

  「我勸你閉嘴吧!」丁了了甩開身邊兩個拉拉扯扯的婦人,大聲嗤笑:「你們已經打定主意要殺我了,添不添罪名我都一樣要死,有什麼區別么?你不如直接說姓陳的肉塞牙暫時不想吃,先吃我和佳佳兩個嫩的墊墊肚子好了!」

  「姐姐!」陳七委屈地拖著門閂追了上來,「我的肉怎麼塞牙了?姐姐你是嫌我老嗎……」

  他捏著嗓子聲音格外尖細,一邊跑一邊又推了這個搡了那個,惹得一片大人喊孩子叫,小小的院子里鬧成一團。

  四太爺被一大群人簇擁著退到角落,冷眼看了一陣,狠狠一揮手:「拿下!」

  旁邊幾個漢子轟然應聲齊衝出去,代替了先前獻殷勤的婆子們,直撲向丁了了和尖叫逃竄的佳佳。

  陳七忙舉起門閂攔擋,卻有幾個婦人爭先上前按住他,有的說「老實點」,有的說「小心傷」,七手八腳把他按在了磨盤上。

  「姐姐救命啊!」陳七喊得撕心裂肺,四腿亂蹬:「她們要非禮我啊!!我的傷口又崩開了啊!!!」

  非禮就非禮吧,丁了了已經自顧不暇——那些訓練有素的男人早已把她姐弟二人捆粽子似的五花大綁,連嘴巴都堵上了。

  四太爺眼角一瞥,手一擺:「帶走!」

  「太爺,太爺!」丁田氏從磨盤後面跑出來,急了:「不能只殺丫頭嗎?」

  四太爺走向大門腳步不停,冷冷:「你是願意乾淨利落把後患除了,還是要等金陵城的人找上門來,連累全家?」

  「不是,太爺,」丁田氏快跑上前擋住了門口,「先前說要殺這兩個孩子是因為陳七死了,這會子他明明醒了啊,陳家已經不會怪罪……」

  「會不會怪罪,不是你一介婦人能想透徹的。」四太爺冷笑。

  良久,見丁田氏仍舊不肯讓路,他只得又站定了,沉下臉:「你以為,陳家不怪罪就萬事大吉了?他這種身份的人被追殺,背後必定有天大的事,他們會忍著不來滅口嗎?你把這兩個孩子留在身邊,還想他們能放過你?」

  丁田氏的臉色漸漸地白了。

  四太爺拿拐杖點了點她腳邊的地面,語重心長:「三兒媳婦,你想要功勞,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輕重,算算你受不受得起金陵城的貴人感恩戴德!」

  「那、那就……」丁田氏結結巴巴,一肚子話在嗓子眼裡翻騰。

  那就,白救了人了?什麼好處都撈不到?還要搭上一個孫子?

  四太爺拐杖一頓,脊背挺直如松:「將來村裡若得了好處,自然少不了你家的一份。在那之前,你家兩個孩子,還有丁旺,都還是按原來的打算送去山神廟,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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