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158】孵蟲餵鴨（3000）
卓琳深諳人善被人欺的道理，這一世她何其有幸，沒有落到重男輕女的人家，爹爹伯父那麼能幹，哥哥們待她也好，大伯娘和阿娘相處的也和諧，這樣的家庭下，她有足夠的底氣撐起一家的榮耀，所以她絕對不能善良，誰家真正需要幫助，誰家手裡有錢也不拿出來，還要摳摳梭梭的佔便宜，卓家人心裡門清。
那些說他們家不好的，往往都是嫉妒或者想佔便宜沒佔到的。
有些家裡條件不好，壯勞力少，連豆腐都吃不起的，卓家還會免費去送，不要錢。
他們不需要他們對外說他們有多好，畢竟說出來對他們也沒好處，只需要這家人懂得感恩就夠了。
1961年3月中旬，大地回暖，春耕開始，阿娘他們上午去賣豆腐，下晌就牽著牛去河灘的荒地上犁地。
卓琳在家啥也不幹，就偷偷的催生鮮草給他們家牛牛打牙祭，賣豆腐有陶毅和跟屁蟲卓見，她就是躲起來偷懶，倆人也不會說她。
卓見先前還纏著他，自打發現跟著陶毅比跟著自己有意思之後，就棄了她這個姐姐，果斷的改投到陶毅的門下了。
她是無所謂，只要冬天這孩子給她抱著取暖就行了，其他時間，隨便他跟著誰。
晚上阿娘和伯母回家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看，原來今天下午村南有戶人家兒媳婦生了個閨女，被她婆婆抱到河灘地里扔了，後來孩子姥娘找過來，抱回了娘家。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卓琳卻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這個年代重男輕女的可怕。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閨女咋就不好了，她自己也是女的，怎麼看不起閨女呢？」
「當娘的也是不爭氣，都這樣了，還跟他過什麼過？」
大伯娘說歸說，卻也知道這是當下媳婦們的現狀，不生男孩子，根本挺不直脊梁骨。
誰家連續生幾個閨女，能被村子里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鄭旺的奶奶，親手浸死自家四個孫女，其中一個埋到豬圈被豬拱出來啃吃了……，」
只是聽了個開頭，卓琳就覺得身體發寒，這還是六十年代，可以生多的年代，那到了計劃生育的八.九十年代，是不是有更多無辜的女孩子被扼殺生命啊？
都說生命脆弱，那的確是脆弱，因為還沒過兩天，村子里就又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她在後世也聽說過，但沒想到就這麼切切實實的發生在眼前。
3月的天，給孩子洗澡，鐵盆里放了水，擱在小火上加熱，孩子就這麼放在水盆里，洗著洗著，門外有人喊那個媳婦，她聽到之後就跑了出去，聊著聊著忘了時間，等她回到家的時候，孩子已經死了，燙死的。
就算是小火，可那是鐵盆啊！
愚昧無知的玩意兒，那孩子才一歲多，死之前也不知道嚎了多久，就被這混賬母親給遺忘了。
碰到不負責的娘，那將是孩子一生的悲劇。
這是死了，如果殘廢了呢？
——
今年春耕有了牛，家裡家外都輕省了不少，陶毅將豆腐賣的差不多了，也會趕緊去河灘地里幫忙，非常有眼力界，卓琳就帶著卓見在家一邊做飯，一邊賣豆腐，別看她年紀小，已經會用秤桿，會算賬，小.嘴叭叭的，來他們家買豆腐的，就沒有說不誇她的。
而且她還厲害，看到不順眼的，當場就能懟的對方無地自容，管你是長輩還是什麼人？一點不客氣，不吃虧。
所以她小小年紀就已經賴名聲在外了，因為太厲害，不好駕馭，說什麼三歲看老，這小閨女將來不適合做兒媳婦，自己兒子收拾不了，跟自己抬杠，那得氣死。
卓琳聽了呵呵冷笑，放心，你們家的兒子，姐可瞧不上。
——
因為有了牛，河灘的荒地比往年種的快得多，還是和去年一樣的品種，紅薯、大豆、土豆、棉花等等。
除了河灘的，家裡的房前屋后，小塊菜地里的菜也都在清明前種了下去，需要育種的育種，需要用塑料布遮住保溫的，就用塑料布遮住。
一般下午她會領著卓見出去挖野菜，雖然今年野菜沒有去年挖的勤快，但今年的野菜因為雨水充足，長得都特別的大，不夠大的她就催生大，帶回家餵雞餵豬喂牛，都是非常好的小菜兒。
牛倒是不缺吃的，豆腐生意做大后，豆渣也多了起來，家裡的牲畜都能吃的飽飽的，沒有丁點兒浪費。
6月夏收的時候，大伯再次及時趕回家，連同父親、家裡的男孩子們一起，收了小麥，種上水稻，交了公糧，在家待了近一個月，才又急匆匆的走了。
每次大伯走之後，伯娘就要落寞好久，她心心念念想要生個女兒，也不知道今年會不會有好消息傳來。
今年水稻種上之後，他們沒有投放魚苗，但是村子里很多人家都買了魚苗，而他們家則買了二十隻的鴨苗，四畝地二十隻鴨子，且都是母鴨子，將來可以腌制鹹鴨蛋吃，餵魚雖然也省事兒，但既然這麼多人家養魚，那他們想買點魚會很方便，思來想去，就聽了陶毅的話，餵鴨子。
鴨子也能吃稻田裡的蟲子，拉出來的屎也可以壯地，不過前期小鴨子要在家裡養一個月，熟悉了家裡的環境和人之後，再等稻田的禾苗長起來，投放也不遲。
家裡牲畜餵養的多，夏天蒼蠅就多，蒼蠅多了蛆蟲也多，而這恰恰是餵雞鴨的好肥料。
陶毅用腐敗變質的豆渣，吸引了很多蒼蠅進籠子產卵，而後用紗布罩起來，窗紗沒找到，也沒問到，大概還沒有，紗布則是讓同村的老奶奶幫忙織出來的，特意織的沒有那麼嚴實緊密。
沒幾天功夫，就看到密密麻麻的蛆蟲在腐敗的豆渣里拱來拱去了，看著有些噁心，雞皮疙瘩掉一地。
「這玩意兒吃了，雞真的不會拉肚子？」
卓琳有些噁心的別過臉，即使她聽過這種方法，但還是忍不住作嘔，反觀陶毅就淡定的多了。
「這可是優質的蛋白質，放心吧，乾淨的很，沒看到咱們已經隔絕處理了？像這些被蛆蟲拱過的豆渣，其實也能壯地，回頭撒到稻田裡，鴨子們會很喜歡。」
卓琳忍不住問他：「你這懂得也太多了吧？好像沒有你不知道的。」所以，你前世到底是幹啥的？
「看的書多了，自然就都知道了，所以琳琳將來可得好好讀書呀。」
除了餵養蛆蟲，放了暑假的哥哥們天天晚上都去摸知了猴，碰到知了殼也都帶回家，晚上將這東西放到鹽水裡浸泡，第二天要麼炒著吃，要麼烤著吃，還是記憶里的味道，甚至好像更加肥美一些。
知了猴多，蒼蠅多，蚊子怎麼可能會少？
沒有空調、樹多、植物多的年代，雖然沒有那麼悶熱，但晚上還是熱的受不了，而且還都是土坯房，連平房都沒蓋，自然不可能到房頂睡覺，蚊帳也東西也不是誰家都能買得到的，所以娘大晚上不睡覺，都用來給她和卓見扇扇子，拍蚊子了。
哥哥們皮實，白天玩的累，晚上一沾床就能睡得著，她和卓見皮膚嬌嫩，很容易被咬醒。
尤其是卓見，吃的白白胖胖的，胳膊就跟蓮藕似的，一節一節的，阿娘還在他的節縫隙里，找到了被夾死的蚊子，我去，這操作，也是沒誰了。
但是阿爹更絕，扯呼嚕滿天響也就罷了，還能壓死蚊子，早上起來他後背有血水和黑點，她爬過去一看，是已經被壓扁了的蚊子。
男人對蚊子似乎遠沒有女人那麼敏.感，阿娘只要一聽到蚊子叫就睡不著，卓琳亦然。
但唯一的好處就是，這個年代汽車尾氣排放少，空氣好，全球氣溫沒有變暖，夏季最熱也沒超過四十度，前半夜或許熱的睡不著後半夜就能轉涼，第二天再睡個懶覺，也能補足睡眠。
因為家裡牲畜多，蒼蠅多就成了大問題，所以阿爹只要在家就被陶毅懇請做一些籠子，將蒼蠅吸引進去，誘.惑它們產卵，而因為熱，蚊蠅多的緣故，豆腐也做的少的多了，甚至還採用了預約制，誰家第二天要豆腐，就提前說一聲，記錄下來，第二天同村的人上門取，外村的則給送過去。
這樣一來，幾乎沒有剩下的，晌午之前就能賣完，乾淨又省事兒。
卓琳怕蚊子，傍晚時分蚊子最多，她都沒敢穿過半截袖和短袖，哪怕是大夏天，也穿著長袖長褲，而且鄉下的蚊子超級大個，足有指甲蓋那麼長，每次咬過都是一片紅，可受罪了。
去年她忙的沒時間顧及這個，今年什麼事兒都被陶毅包攬走了，她一閑下來，可不就被吸引到捉蚊子上了？
鴨鴨來家裡一個月，都是她和陶毅餵養，現在褪了點可愛的鴨黃.色，翅膀硬了，發白之後，就早上吃罷早飯給趕到稻田裡，傍晚再趕回來，家裡的架子車做個擋板，就能做運輸工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