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彼岸花（倩小小篇）[前]

  不知在橋上待了多少天，天穹秘境關閉，周圍四處受到波盪，柳清憐的身體隨之搖晃，晃蕩之後，柳清憐才出現一絲氣息的流動，慢慢開始呼吸。

  這日，柳清憐眼皮輕顫，睫眉微動，慢慢睜開眼睛。

  氣若遊絲，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柳清憐扶靠在橋邊，站在橋的中心處，往後觀去，一片無際的荒野，沒有任何活動的痕迹。

  向前看去，卻是一片紅色的艷花映入眼帘，花朵艷紅妖艷，十分美麗，遍際開滿了彼岸花。

  柳清憐想要往彼岸花走去，腳卻始終邁不開，好不容易挪動雙腳往前走了一步，再看腳下，依舊待在原地。

  那彼岸花慢慢綻放，散發出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彼岸花的花香是血腥的，而這血腥味卻又讓人不懼，反倒如吸芳香一般，將血腥的花香吸入鼻中。

  柳清憐如上癮一般，猛地狂吸著花香，那彼岸花香的血腥味瀰漫在空中，將空氣染成紅色，柳清憐頭腦也開始恍惚。

  眼前慢慢出現幻象：在那彼岸花叢，有一位穿著紅色衣裳的女子，女子背對著柳清憐，背影很是美麗，女子轉過頭來，她竟生的那麼美麗。

  可她為何和我穿著同樣的衣裳，她蹙著柳眉，眼中含著淚花，模樣那麼悲傷，惹人憐憫。

  ……

  鳳凰山，華村

  倩小小是村長的女兒，更是村裡最美的女子，可她偏偏看不上村裡一個男子，鳳凰山沒有制度，所以作為村長的女兒，她是這裡的寶。

  「年方十八，你說說，村裡人你看不上，又不跟我去城裡找媒婆，你是想一個人過一輩子嗎」

  坐在小屋裡，桌上白髮蒼蒼的楊村長趁著吃飯的時間又開始教導女兒。

  倩小小放下碗筷，坐到楊村長旁邊，抱住楊村長的手，撒嬌道：「爹爹，你就我一個女兒，我走了你一個人生活多無聊呢，對不對呀。」

  「哼，我不無聊，我就想早點把你嫁出去，免得你天天給我這老頭子添亂!」楊村長不吃這一套的表情，撅著老嘴道。

  「哼！我不是爹爹的骨肉，爹爹就想早點把我嫁出去是不是，嗚嗚」倩小小將頭一偏，很難過的樣子。

  楊村長臉色瞬間布滿了憂傷，眼中儘是慈愛，道：「怎麼可能，爹爹最喜歡你了，怎麼捨得把你嫁出去呢」

  倩小小臉色瞬間變得歡喜了起來，一把抱住楊村長，嘻笑道：「我就知道爹爹最愛我了，那今天我不去城裡了，我去山裡採藥了，爹，我走了哦，嘻嘻」

  倩小下拿著一個小包，往外走去，不給楊村長說話的機會，飛快的跑出去。

  楊村長搖頭一嘆，大聲道：「小心點」

  「知道啦，爹爹」

  楊村長露出笑容，看著房門怔怔入神。

  鳳凰山，山腰處便是華村，往上走去，有清水往山腳一直流下，整個鳳凰山很大，所以官府管不到華村。

  倩小小喜歡穿紅色衣裳，在山裡走著十分顯眼。

  「小小姐，剛才下雨，山水有些大，我們就不去采落花草了吧」陳白跟在倩小小身後突然說道。

  倩小小身後跟著兩個少年，一個叫陳白，一個叫喬虎，都是倩小小的小跟班。

  「不採落花草那我來幹什麼，下雨了更好，落花草更多」倩小小一邊跳著一邊說著，無論何時都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還未走到河邊，便看到一個紅衣男子躺在山水溪邊，而落花草就長在那裡，所以落花草肯定沒了。

  看見一個男子躺在落花草生長的地方，倩小小鼓著小嘴喊道：「你是誰呀，你擋著我的小花花生長啦!」邊說邊跑向男子。

  走近了些，卻發現是個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躺死在地上。

  「小小姐，他是不是死了呀」喬虎肥胖的身體顫抖著，害怕的看著和尚，悄悄靠近些倩小小。

  倩小小將手指按到和尚的人中，轉頭看向陳白和喬虎：「還有氣息，你們來扛他，我們快回去，我爹爹應該能治好他」

  「啊？我們扛」喬虎指著自己，張大嘴巴說道，表情很是不願意。

  倩小小撇了喬虎一眼，威脅的語氣說道：「難不成我扛」

  「扛扛，來陳白搭把手」

  「好!好!」

  將和尚扛到家中，放到楊村長的床上，喬虎和陳白瘋狂的喘氣。

  「小，小小姐，楊，楊村長他，他不在，怎麼辦呀」陳白喘著大氣，斷斷續續的說道。

  倩小小眼神一凝，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十分可愛美麗，卻是把陳白嚇一跳。

  陳白張開雙手擋在床上昏迷的和尚面前，說道：「小小姐，你當年把我的小白給治死了，這次可是人，我可不想扛過死人」

  倩小小一把推開陳白，露著笑容掃視著和尚，嘿嘿一笑：「你要相信我嘛，我爹的醫術聞名天下，作為我爹唯一的傳承人，是時候展現自己的能力了」

  倩小小轉過頭去：「你們幫我拿葯來，我來救他!」

  陳白和喬虎一愣，最後在倩小小的眼神威脅下，只能感嘆這和尚的命不好。

  夜晚十分，楊村長還未走到家門就聞到一股雜七雜八的葯香。

  「楊村長呀，你回去看看吧，從大中午到現在，你家裡一直有股藥味，也不知道小小這丫頭又在幹什麼」一個婦人見楊村長回來，提醒道。

  楊村長聽后立刻往屋裡跑去，猛地推開房門，喘著老氣，倩小小聽見碰門的聲音，身體一顫。

  楊村長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倩小小見父親回來了，露著笑容，手裡還拿著藥包。

  「爹爹」

  楊村長走了過來，看著床上的和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就是救了個人，然後醫治一下他…」倩小小嘟著小嘴，像個小孩子一般，模樣十分可愛。

  楊村長臉色嚴肅道：「救人你救他回來的時候他臉是青的，皮膚是紫的」

  「爹~，你不在嘛，我就嘗試救他一下，不過他還有口氣在呢!，我的方法還是有效的，嘻嘻」倩小小露著天真的笑容。

  「你出去，待會我再跟你好好講!」楊村長露出十分生氣的表情。

  「哦，好吧」

  倩小小走出去，輕輕將門關上，坐在桌上，看著楊村長的房間，低聲咕嚕著小語。

  吱呀——

  房門被推開，楊村長走出來，看向倩小小。

  倩小小見父親責怪的模樣，輕輕低下頭。

  楊村長輕嘆一聲，走到倩小小面前，輕聲說道：「小小啊，我們醫者不能盲目救人，沒有把握去治病，那不是等於殺人嘛」

  倩小小輕輕點頭，委屈的模樣：「可是爹爹都不教我醫術…」

  楊村長聽后楞了楞，許久后才道：「你若是想學，那我便將我這老頭子的本領教給你」

  「真的嗎」

  楊村長點了點頭。

  「爹爹不許騙我，不然…嗯…，不然就是大壞蛋」

  「不騙你，明天就教你，你快回去休息吧」

  倩小小點了點頭，進入自己的房間時又道：「爹爹，你沒睡覺的地方了……」

  「你快去睡，我不用你管」

  「哦，好吧」

  夜晚，楊村長撲在桌上睡著了，倩小小悄悄將自己的床單披在楊村長身上，又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間。

  天色破曉，雄雞報鳴，曙光還未升起，便被吵聲吵醒了。

  倩小小打開房門，卻見楊村長拉著和尚。

  「年輕人，你現在很是虛弱，不能多走動」楊村長拉著和尚喊道。

  「施主，小僧還有要事在身，還請施主讓我離開」

  那和尚和楊村長互相駁論，倩小小走了過來，將兩人拉開，雙手一甩：「臭和尚，你連我爹都掙不開，還能幹什麼？要事在身也沒用!」

  和尚始終雙手合十，此刻低下頭來，搖頭嘆道：「阿彌陀佛」

  「你給我回去，你是我爹救的，你病沒好之前就是我爹的病人，我爹救人從來都是妙手回春，不允許病人死去的」倩小小指著房間，抬著頭大聲道。

  「阿彌陀佛，施主，小僧無法從命，還請放我離開」

  「你，你就非要離開嗎」倩小小好似警告一般。

  「我必須離開!」

  和尚話音剛落，倩小小就把和尚撲倒在地，然後喊著楊村長一起把和尚拖到屋裡。

  「你們幹什麼」

  和尚終於露出驚恐的表情，倩小小和楊村長將和尚綁在床上。

  「等你病好了，我們就放你走」倩小小說完后看向楊村長，嘻嘻一笑。

  「爹，我們出去，教我醫術吧」

  隨後二人離開，將和尚關在屋裡。

  和尚有些獃頭獃腦，不知道喊救，被關起來了，就只能閉著眼睛，小聲低念著「阿彌陀佛」

  …

  心中有佛，和尚心中便有善，即使被關了起來，和尚也沒有對楊村長和倩小小有過恨意，只是每次倩小小來送飯時，和尚都會問倩小小什麼時候可以讓他走。

  這日，倩小小又來送飯了，其實每次飯中倩小小都加了補藥在裡面，飯是苦的，和尚知道卻從沒有說過。

  「呀，你怎麼還長頭髮呀？」倩小小看著和尚頭上的一點髮絲長了出來。

  和尚端著飯菜，被關在房裡早已沒用繩子，但和尚知道，自己法力全沒，只能等恢復。

  「方丈說我還有一緣未滅，所以我就沒有消發，只是每天都要剃髮」

  「哦，這樣啊」

  兩人如今倒也不陌生，常常一起聊天。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呀？」倩小小雙手撐著下頜，問道。

  「小僧孟常」

  倩小小聽后痴痴說道：「孟常夢常，一夢無常!難不成你父母希望你的一生如做夢一般，度過不尋常的一生」

  「聽著感覺像是詛咒你呢」倩小小低聲咕嚕道。

  孟常雙手合十，搖頭道：「小僧姓名是方丈取的」

  孟常吃完后，倩小小突然說道：「孟常，我們去鳳凰山頂玩吧，你天天待在這裡這麼無聊」

  孟常有些難堪，鄭重道：「我們出家人不能多理會凡塵風景，打坐其實並不無聊」

  「這樣呀，可是小陳和小虎今天有事，你…，你必須陪我去」倩小小拉著孟常往外面跑去。

  穿梭在樹林中，倩小小在樹林里像是仙女，像是精靈，美麗大方，惹人喜愛，孟常跟在她身後，永遠是一個表情。

  倩小小摘下一朵紅色小花，交給孟常，還賣著萌一般提醒道：「這個花是我最喜歡的，你保護好它哦」

  孟常木訥訥點了點頭，倩小小又往前走去，孟常緊緊跟在她身後。

  一路上，露水沾染兩人的衣裳，見到奇特的植物就採下遞給孟常。

  鳳凰山頂，山頂是一處懸崖，懸崖處在雲霧中，兩人走到懸崖邊坐下，倩小小轉眼一看，孟常全身抱著各種植物。

  「我的小花花呢？」倩小小看著孟常。

  孟常聽后立馬將身上的植物放到懸崖邊，將紅花拿出，花瓣都被壓扁了。

  「給，你的小紅花」

  「你，你，它都被壓扁了!」倩小小拿過紅花，帶著哭腔說道。

  和尚捎了捎頭：「對不起」

  「你，哼!」倩小小看著眼前這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和尚只能置氣，可置氣這和尚也不懂。

  過了許久，兩人看著懸崖下方，兩人的腳都浸沒在雲霧裡。

  「孟常，明天我們還來好嗎？」

  孟常愣愣看著倩小小，皺著眉頭，帶著不解問道：「小陳和小虎明天又不能陪你嗎」

  倩小小楞神一笑，聳了聳香肩，柳眉一挑：「你放心，他們陪不了我!」

  「啊？」孟常有些聽不懂倩小小說的話。

  倩小小輕輕一笑：「嘻嘻，你別管了，明天陪我來就是啦」

  孟常道：「哦，好吧」

  ……

  隨後，一天，兩天，三天，一月，兩月…

  每日兩人都會去鳳凰山頂玩，時間也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年。

  孟常的頭髮也長了出來，模樣完全稱得上英俊，村裡不少人也認識了孟常，甚至有人叫孟常副村長，都將孟常當做倩小小的夫君看待。

  鳳凰山頂，懸崖之上，兩人靜靜的沉默著。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倩小小看向孟常突然說道：「孟常，昨日晚上你釋放的仙力……，是你的力量恢復了嗎」

  孟常點了點頭：「不是仙力，只是修為回來了…」

  「你是修仙者，所以不能有凡塵羈絆，那你…，要走了嗎」倩小小看著孟常，眼中閃過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