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測風雲

  時間過了許久，柳清憐被綁在鐵柱上，頭沉沉地低著，氣息微小，眼睛輕閉，竟是要睡了。

  「哐哐」

  腳步聲漸近，柳清憐驚醒般猛然抬起頭來，卻是之前那個雲夢閣弟子來了。

  「姑娘。」柳清憐聲音低小。

  那雲夢閣弟子走了過來，把柳清憐身上的繩子解開后，拍了拍手：「艷鳳姬叫我把你帶到百花殿，你跟著我。」

  柳清憐點了點頭，提腳準備前行，卻是雙腿一軟往地上撲去，及時用雙手支撐在地面，然後抬頭看向雲夢閣的弟子。

  「你……，咯」雲夢閣弟子拿著劍遞向柳清憐。

  柳清憐接過劍，將劍當做拐杖跟在女子身後，一瘸一拐的緩慢行走。

  走在殿道中，穿過一扇扇殿門，四周皆是金色的古文刻在牆壁上，每處牆角都開滿了鮮花。

  忽有幽香撲面而來，那雲夢閣弟子這次沒有直接推開殿門，小心翼翼的走到殿門，輕輕敲了敲殿門，聲音很是恭敬：「雙姬大人，人帶來了。」

  「你先退去，讓他自己進來。」艷鳳姬的聲音傳了出來。

  雲夢閣弟子對著殿門點了點頭，轉頭便要離開，從柳清憐面前經過，彷彿柳清憐是空氣一般，徑直從柳清憐旁邊走過去。

  柳清憐對著雲夢閣弟子突然道：「姑娘，你去哪裡？」

  雲夢閣弟子沒有停下腳步，聲音冷冷：「沒聽到嗎，叫你進去。」說完便繼續離開。

  柳清憐此刻已然不知所措，只好慢慢走向殿，手輕輕放在殿門上，深呼一口氣，倒也不是怕裡面有什麼，只是艷鳳姬給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象，所以又要見到艷鳳姬了，柳清憐還是有些緊張的。

  輕輕推開殿門，此刻殿門露出一條縫，柳清睜著一隻眼睛，從殿門縫往裡面看去，焉像一個小賊，剛看到殿內有兩個人，還未看清模樣，「吱呀」一聲，殿門竟直接敞開了，此刻柳清憐還保留著偷看的姿勢，模樣很是彆扭。

  卻是艷鳳姬運著靈力，將殿門隔空打開了，此刻手中還聚集著未散的紅色靈力，一副嫌棄的樣子：「凌波仙子之徒，還真是名不虛傳啊。」

  柳清憐想要反駁，當看到艷鳳姬的眼神后瞬間乖了，支支吾吾道：「那，那現在你們又想幹什麼？」

  艷鳳姬矜慢走向柳清憐，一隻手變換著姿勢，眼睛看著自己的手，聲音驕慢：「你覺得我們想幹什麼」又將眼睛看向柳清憐。

  柳清憐有些緊張了，又看向青芝姬，問道「仙柒呢？」

  艷鳳姬沒有回答柳清憐，眼神凝視著柳清憐，好似看著大仇人一樣。

  青芝姬走了過來：「艷鳳姬別鬧了!」

  青芝姬也走到柳清憐面前，不比艷鳳姬那般妖嬈撫媚勾人心魂，反倒給人一種安靜，矜持的感覺，柳清憐自然對青芝姬更有好感。

  青芝姬神色凝重，看著柳清憐：「柳公子，女帝現在不在，女帝走前告訴我，你若來了，我們便把情況告訴你。」

  艷鳳姬聽著青芝姬說完后，轉身走去，好似置氣一般，走到一處桌邊坐下，青芝姬見艷鳳姬走到一邊，又看向柳清憐，青芝姬繼續道：「結界被你所破，如今仙門的人將會趕來，這是雲夢閣的劫，也是柳公子的劫，柳公子覺得呢？」

  「他劫什麼他就是仙門派來的，這次恐怕立了天大的功勞，不如我先把他殺了!」艷鳳姬在一旁怒氣衝天，喊道。

  青芝姬沒有理會艷鳳姬，依舊目光不轉地看著柳清憐。

  柳清憐此刻站在原地思索著，心中想著，也就是說，雲夢閣這次的劫難全是因為我破了結界才引起的，柳清憐目光突然變得堅定了許多：「所以……，你們想讓我幫你們」

  青芝姬搖了搖頭，看著柳清憐，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敵意，道：「方才已經有仙門弟子到來，我們布下臨時結界攔下他們，恐怕快要支撐不住了，如今雲夢閣已經被包圍。」

  青芝姬也轉過身去，背對著柳清憐：「柳公子有兩個選擇，一，此刻開始與雲夢閣為敵，二，助我雲夢閣。」

  柳清憐聽后卻是一笑，往艷鳳姬坐的地方走去，邊走邊說道：「怎麼幫你們」

  「撐到女帝回來!」

  ……

  轟——

  一聲巨響，隨即鼎沸人聲堪比滾雷回蕩在蝴蝶谷中。

  雲夢殿外，數千白衣女子整整齊齊地站在殿外，仙門眾人出現在不遠處，此刻雙方僵持著，誰也沒出手。

  仙門站出許多人，紛紛說道。

  「你們這群妖女，我師弟前年來此未歸，必是被你們所殺，我定要你們付出代價!」

  「雲夢妖女，你們閣主在何處，還不出來」

  「今日便是你們雲夢閣的覆滅之日!」

  …

  柳清憐隨著兩姬走了出來，聽到仙門眾人的話后，柳清憐看向青芝姬，他也想知道當年來雲夢閣的人，真的是被雲夢閣全滅的嗎

  青芝姬也看向柳清憐，輕聲道：「一切等女帝回來再說。」

  柳清憐點了點頭，三人腳步一踏，來到雲夢閣眾弟子面前。

  柳清憐向前走去，頗顯風度，拱手施禮道：「諸位，當年之事恐有蹊蹺，不妨等雲夢閣閣主回來后，我們再做定奪」

  柳清憐本是仙門中人，此刻也不會有對仙門眾人有敵意，便上前與眾人談了起來。

  仙門此次來的人也有不少高手，一個白須禿頂老頭哈哈一笑：「凌波仙子之徒，果真有凌波仙子的氣度和思想啊!」

  仙門眾人都看向柳清憐，又有一個老頭嘿嘿笑道：「柳小友，莫非你想幫雲夢閣」

  柳清憐反駁道：「在下調查此事許久，在下拙見，雲夢閣應該不是當年襲擊雲中城的兇手。」

  一個年輕修者怒氣沖沖，吼道：「雲中城的事我不管，我師妹和我派長老一起來雲夢閣后，魂燈都滅了!它雲夢閣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

  又有人喊道：「死在雲夢閣的人，難不成也有蹊蹺？柳公子，今日你還是不要在這裡攔我們了，莫不是你真要幫助雲夢閣」

  自然有人看出柳清憐在拖延時間，便有幾個人運起靈力，故意從柳清憐身邊往雲夢閣弟子衝去。

  柳清憐見幾人沖向雲夢閣，雲夢閣有此劫是由他而起，柳清憐立馬出掌將幾人打回仙門眾人的方向，並未下狠手，只是將幾人震退。

  被震退的修者，其中一人卻是咬破舌尖，吐出血水，自亂本身靈力，臉色蒼白無力：「看來柳公子已經和雲夢閣同流合污了。」

  柳清憐一愣，翻來手掌，看著手心，自己明明沒用太多靈力，為何有如此大威力，難不成修為又漲了

  「仙門叛徒，人人得而誅之!眾人與我一起殺了這個叛徒!」

  不知是何人喊出，仙門眾人竟主動出擊，大多數人往柳清憐攻去。

  柳清憐防禦不得，只好吹笛防守，艷鳳姬與雲夢閣弟子也只好出手，殺聲震耳，血染大地，青芝姬見柳清憐不敵，便飛去，助柳清憐。

  「為何不出手」青芝姬拂袖震開攻擊柳清憐的人，看向柳清憐道。

  柳清憐怔怔入神，沒有理會青芝姬，看著下方眾人廝殺，眉頭不展。

  「此事因我而起，那我便有全責」

  柳清憐握著蓮笛下方，如持劍般持著蓮笛，青色靈力在柳清憐身邊快速旋轉，往蓮笛聚集而去。

  柳清憐往下方飛去，「青蓮劍歌」蓮笛泛著青色光芒，舞笛斬去，但見一束青色劍氣隔空而落，那劍氣渾厚寬廣，劍氣劈在地面，塵埃飛揚，一瓣瓣青色蓮花和塵埃一起撲飛，落定，消失。

  仙門眾人和雲夢閣被劍氣隔開，此刻劍氣落下處，被雙方讓出一條小路，柳清憐落在裡面，眾人看向他。

  「諸位可否聽我一言，恩恩怨怨等女帝來了再說不遲。」

  仙門眾人沒有回答柳清憐，此刻氣氛彷彿被冷卻了，所有人面面相覷。

  柳清憐見雙方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模樣，便收起靈力，沒有一絲防備，與眾人一同等女帝的到來。

  「一咻」

  聲剛到，劍已至，一把白色的靈劍速度極快往柳清憐飛去，待柳清憐反應過來，想運靈力卻是來不及了，眼見白劍將至，此劍若中，柳清憐不死也殘。

  「鏘—」

  紫光閃過，下一刻白劍直接破碎成渣，柳清憐鼓著眼睛，額間冒出冷汗，手緊緊握著蓮笛。

  「噗」

  卻是仙門一男子，因為伴身靈劍被毀，而受到波及。

  「啊—」

  那仙門男子又大叫一聲，竟是全身流出艷血，靈脈被毀，筋骨全斷，已是廢人一個。

  「諸位，還要在這裡，是要陪本座玩嗎」

  聲音空靈，傳遍整個蝴蝶谷，卻是天空中，一位身穿紫衣的女子。

  周圍慢慢被紫色霧氣籠罩，仙門眾人身在其中呼吸越來越困難，便是雲夢閣的人，此刻也感到不適。

  「再不離去，那就去陪你們當年的師兄弟們!」女帝話音剛落，眾仙門子弟被震懾到，一個個滿臉驚恐，七零八落，雜亂無章的往蝴蝶谷外跑去。

  見仙門眾人離去，女帝化做一道紫色劍氣，瞬息飄進雲夢閣，緩緩傳來聲音：「讓他來百花殿」

  眾人看向柳清憐，柳清憐點了點頭，往殿內走去，剛進雲夢殿，艷鳳姬就跟在他身後，柳清憐輕輕轉過頭來，看見艷鳳姬的眼神后，便如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快速把頭轉回去。

  走過一扇扇殿門，青芝姬和艷鳳姬緊緊跟在他身後，柳清憐都感覺後背都不是自己的了。

  來到百花殿門，青芝姬和艷鳳姬走上前去，兩人各自推開一邊的門。

  門慢慢打開，百花殿內，她穿著紫紗衣裙，衣冠金飾，模樣是夭桃濃李，杏臉桃腮，很是迷人。

  「仙柒……」柳清憐嘴裡嚷了一聲，只有他自己能夠聽到。

  青芝姬和艷鳳姬走上前去，對著雲夢女帝鞠躬施禮，齊聲道：「女帝，人帶來了。」

  女帝聲音驕小懶散，玉手一搖，道：「出去吧。」

  青芝姬和艷鳳姬低頭一點，便一起出去了，輕輕將殿門關上。

  咔—

  聽見殿門關上的聲音，柳清憐臉色變得複雜了許多。

  「當年……」

  柳清憐剛要說話，女帝便打斷道：「當年的事，不是我們雲夢閣做的。」

  柳清憐看著女帝，臉色無法平靜，道：「那日你我分開，來闖你雲夢閣的人，全被你們殺了」

  女帝搖了搖頭，伸手一拂，一道紫光飄向柳清憐，柳清憐伸手接過，那紫光慢慢消失，柳清憐手中卻是出現一套湛藍色的貴族衣袍，和一具藍銀交融的狐眼面具。

  柳清憐不解看向女帝。

  女帝站起身來，邁著雅步走向柳清憐，道：「你還不明白嗎，如今仙門容不下你了，回玉女門她們保不了你!」

  柳清憐和女帝對視著，掂了掂手中的衣物，道：「那你這是何意」

  女帝沉聲道：「去西洲，我們雲夢閣有傳送門，到了西洲，自會有人接應你。」

  柳清憐突然一笑：「那你們呢」

  女帝轉過身去：「前年，我用靈力製造結界，這次我依舊可以。」

  柳清憐取出蓮笛，眼神堅定：「我能幫你!」

  女帝輕輕轉過頭來，看著柳清憐：「我要施展的結界，一旦成功，七年內，裡外不通，難不成你要留在這裡七年」

  看著柳清憐流露出思考的表情，女帝輕輕一笑，安慰般說道：「這次凝出結界，七年後，結界再開，那時我靈力恐怕大減。」

  柳清憐看向女帝，好似明白了什麼。

  女帝笑著又道：「所以，你若真想幫我，便去西洲，七年後，你才能幫我，現在的你……」

  說到此處，女帝搖了搖頭，笑容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一臉嚴肅之色：「當年的兇手我已經與他交過手，如果七年後你實力不夠，便永遠也無法與他抗衡。」

  柳清憐愣了一下，問道：「他是誰」

  女帝嘆道：「目前你知道了也沒有任何意義，不知道反而更好。」

  柳清憐愣在原地，失了神，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次前來雲夢閣，看來也在那兇手預料之中。

  女帝見柳清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如你所想，他的目的，一直都是你!」

  柳清憐本還不確定，此刻從女帝口中說出來，柳清憐卻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了，自己什麼也沒幹，卻一直被兇手盯著……

  柳清憐流露出複雜地表情，兇手未出，仙門容不下自己，自己便是無處可去，五大洲如同分開的，互不來往，如今恐怕只有其他洲容得下自己了。

  女帝看向柳清憐：「今日，你回一趟玉女門吧，天亮前需回來，然後去西洲。」

  柳清憐怔怔點了點頭，眼中儘是迷茫，現在他唯一的寄託便是師父了，他想要回去問師父，接下來，他該怎麼做……

  離開百花殿，將女帝給的衣物放在法皿中，踏出雲夢殿，孤身一人，悄悄前往玉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