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哈…哈……」

  黑暗中，少年略感急促的喘著粗氣，他不禁心生疑惑。

  咦？這是哪兒？為什麼我會喘著氣？

  於是他緩緩睜開疲憊的眼眸，環視周遭，可入目的，卻只有了無邊際的黑暗。

  腦袋也昏沉沉的，幾乎什麼都記不起來，就在他茫然無措之際。

  「就是他吧？林家之前拖關係給弄來的那個…」

  一道低沉的人聲忽悠出現，並伴隨著一段意味莫名的話一閃而逝。

  「誰？誰在那？這是…請問…這是哪兒？」

  「……」

  少年忐忑的詢問並沒有得到與之相對的回應，反而卻像是一顆石子投進了原本平靜的湖面。

  「走了，回家，以後不許再跟那個人玩了，聽見沒？別問那麼多為什麼…」

  「你自己沒有爸媽么？為什麼要一直賴在我家裡！」

  「快點快點，你去那邊圍著，這次可別再讓他跑了，預備，開始，野孩子！野孩子！沒人要！沒人要！」

  「……」

  儘管依舊想不起什麼，但少年卻對這些言語感到莫名的恐懼，發自內心的恐懼。

  「別，別過來…」

  在恐懼的催促下，他不由自主的捂住耳朵，朝一個方向悶頭沖了出去。

  可那些意義莫名的言語卻如同鬼魅般如影隨形，無論紀他如何逃竄，都只是徒勞。

  緊捂耳朵的雙手也形同虛設，低沉聲音彷彿能夠穿透骨肉，不論他再怎麼遮掩雙耳，都不能阻其分毫，那些惡毒的言語，就好似要透過他的身軀，將這一切都刻印進他的靈魂里。

  「……」

  「唔…」

  慌亂間，少年感覺自己似乎撞上了什麼東西，柔軟，溫暖的觸感，這讓他的眼瞳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欣喜，忙不迭的抬頭望去。

  可就在下一刻，他剛萌生出的一點希望就連同原本的希冀一同破碎掉了。

  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頗為高大的中年男人，以少年目前的身高，面部才堪堪能夠到他的腹上方。

  男人注視著身前的少年，與之四目相對，面容冷漠，眉眼間展露的譏諷，彷彿是在嘲笑那個徒勞掙扎的少年。

  少年盯著這張莫名熟悉的神情一陣恍惚，明明想試著開口求救，卻又好像早已知曉了結果。

  帶著一陣無力感，少年還是放棄了，他失落的與面前的男人側身而過，猛然間才發覺，原來自己身邊早已人如林立，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人流如織。

  人們往來穿行著，可面容上的神情扭曲得就像帶了一張張模糊的面具，卻又纖毫畢現，譏諷、嘲笑、輕蔑、冷漠、愉悅……

  少年抬頭仰望著一切。

  這麼多，這麼多，總會有人…能幫幫我的吧。

  他的內心深處，似乎在尋找著某種渴求已久的東西。

  「……」

  黑暗中，少年腳步蹣跚的在人群中穿行著，他已經失去了再次抬頭面對那些扭曲面容的勇氣。

  「唔…」

  無意間路過的行人再次將他撞倒在地，少年顫抖的支撐著身體，想要爬起來，可這次卻辦不到了。

  周圍縈繞著的惡毒言語，以及扭曲面容下的污濁視線，頃刻間如同潮水般鋪天蓋地的湧向少年，形成無盡的漩渦欲圖將他徹底吞噬。

  眼瞳渙散的少年此刻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不住的開口呢喃道：

  「啊…是這樣的啊……」

  原來那些令他恐懼的聲音，就來自一張張扭曲面具的背後。

  多麼可笑。

  伴隨著逐漸模糊的意識，少年心澗處驀然湧現出一股徹骨的寒意。

  一瞬間，少年如墜海窟。

  周圍的一切彷彿都在隨之遠去，不論是那低沉惡毒的言語，還是那些冰冷扭曲的面容，甚至是……

  自我…

  「……」

  不再是空無一物的黑暗中。

  行人如織的黑暗中。

  一個少年緩緩站了起來，他臨空一握，手中便多出了一把閃耀著凌厲寒光的短刃。

  少年以如同深淵般空洞的眼眸，凝望著眼前的一切，嘴角咧起，滲人至極，可印配上他那張精緻異常的面容，竟有一絲病態的嬌美感。

  「ki ki ki……」

  伴隨著一陣古怪滲人的笑聲，他以一種詭異至極的身形，撲入了來往的行人當中。

  「……」

  清晨，睡夢中的紀良飛猛地睜開雙眼，略微急促的呼吸聲，混夾著焦躁不安的心跳聲縈繞在耳畔。

  他只是輕微皺了皺眉頭，便弓身坐了起來，平靜地調節著紊亂的呼吸。

  閑暇之餘，順手從身後的枕頭下摸出了一部嶄新的智能手機，瞥了眼時間。

  2012年，9月1日，周六，5：37。

  紀良飛掀開了單薄的被子，起身向房門走去，他抬手撓了撓髮絲蓬鬆的腦袋，開口呢喃道：

  「怎麼…又是這種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