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肆
酒喝乾。
秦寶兒開始哭鼻子了,眼淚決堤了似的,嘩嘩往下流,嘴裡哽咽著:「我不想再一個人,孤單單的了,那種感覺太難受了,為什麼你們都要離開我,咱們在一起不是很開心嗎。老齊都會憋不住的笑出聲,趙魏牙也是一天天傻傻的;大家多開心啊。你們都不會嫌棄我,我又要一個人孤零零的,沒人去管我了,沒人對我好了,我不想一個人啊。。。」
不停的哭訴著,燕萏兒默然看著秦寶兒,聽著她傷心的訴說著。燕萏兒也想發泄一番,可是他不能夠,他需要壓制自己的情緒,他不能情緒也崩潰,因為,楚伶也喝醉了。他需要照料他們,保護他們的安全,他總是在為大家想著。
楚伶的臉早已經被酒精醺的紅透了,這是他最興奮不羈的時候,這次他竟然安靜的望著秦寶兒,迷醉的雙眼盯著她,儘力保持著搖晃的身體不至於栽倒在地上,獃獃的望了許久。興是秦寶兒哭的太久了,楚伶抵擋不住醉意了,一個踉蹌撲倒在了秦寶兒身上,嚇得秦寶兒止住了哭泣。秦寶兒一下承受不住楚伶的重量,酒醉的人彷彿加強了與大地的聯繫。兩個人滾倒在地上,楚伶剛好把秦寶兒壓在了身下。
燕萏兒沒有起身去拉開她們,因為他注意到楚伶本不應該撲倒在秦寶兒身上的,楚伶是故意的。
秦寶兒本能的想要推開楚伶,掙紮起來。可是她喝醉,對身體的掌控力不從心,楚伶也醉了,如同爛泥糊在了她的身上。秦寶兒試了幾下,便放棄了,索性伸開腿腳舒舒服服的躺著,不去管身上的楚伶。
楚伶好像睡著了,帶著酒氣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撲在秦寶兒的脖頸上,秦寶兒有些慌了,身體一下僵硬起來,安靜了下來。
「咱們拜天地吧,這樣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你就不會孤單單了,也不用擔心沒人管你了,我們都會對你好。」楚伶的聲音聽來很是冷靜,除了說話時喝出的氣息帶有濃濃的酒味外,不應該把這當作醉話。
秦寶兒聽到這些話,身體徹底僵住了,驚訝激動的無法去開口說話了。楚伶的話,燕萏兒聽到了,聽的他也驚訝到目瞪口呆了。
楚伶接著說:「你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這下秦寶兒想著,必須要做些反映了,可是酒精麻痹了她的身體,她還沒有動作,已經被楚伶一把抄住腰,抱了起來,朝著燕萏兒走去。秦寶兒的身體已經癱軟了,被楚伶如此抱著,她感到了想要沉淪其中的溫暖。
楚伶走到燕萏兒跟前的時候,二話不說,拉住他的手臂,就向前走,燕萏兒感受到楚伶的手上傳來堅定的力量,燕萏兒一直很清醒,只是被楚伶的行為震驚到了。
燕萏兒被楚伶牽著一起走向一棵大樹下。
楚伶放下秦寶兒,改成摟著秦寶兒的腰依偎在他身上,另一隻手緊緊的握著燕萏兒的手臂,挺起胸膛面向大樹站定。
月亮很圓,很大,很亮,像是在頭頂觸手可及。
楚伶用盡全身力氣對著大樹喊道:「皇天厚土為證!我楚伶!她秦寶兒!他燕萏兒!三人今日在此拜天地,結成一家人,此生不離!不棄!白首偕老!」
說完不管身旁的二人是如何的震驚,撒開二人,自己咚的一聲跪下,嘴裡喊道:「一叩頭!」說著一頭栽到地上。
「二叩頭!」又是一下,地上出了個小坑。
「三叩頭!「一頭實實在在的栽進那個砸出來的小坑裡,嘴裡嘟噥著,「禮成了。。」
到最後一個字,已經沒音了,就看著三人,中間的楚伶朝天撅著屁股,半個頭埋進地上,慢慢傳出了呼聲。
燕萏兒,徹底凌亂了,他真的和一男一女被拜了天地,男的正撅著屁股栽進泥土裡;燕萏兒機械的轉頭看向秦寶兒,臉早已經哭花,披頭散髮,衣服凌亂,目瞪口呆,這女的是不是傻了,一下大悲,一下大喜的。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燕萏兒拍暈了秦寶兒,好讓她休息,免得她心力交瘁;至於楚伶,在哪撅著吧,看他挺舒服的,呼聲震天。
安置好秦寶兒,燕萏兒靠著樹坐下,抬頭望著月亮半天想不出所以然,又沒有睡意,便拿出了種子,握在手中,閉眼感受其中的力量,順帶平復下心緒。
晨光熹微,一點點穿透薄霧,照到了燕萏兒眼睛上。燕萏兒緩緩睜開眼睛,望著初升的金黃太陽,聽到三兩聲歡快的鳥叫,今天是個好天氣,適合趕路。他起身,打個哈欠,伸伸攔腰,精神起來了,喊道:「起床了!」
聲音難得的響亮,驚起一群迷瞪的鳥兒,撲撲楞楞飛了出去,遠離這個是非地。
除了鳥叫,和攪動樹葉的聲音,並沒有其它聲音或者響動去回應他。
急忙轉身,四下掃了一圈。大樹下的坑還在,應該栽在那兒的頭帶著人卻不見了。在睜大眼睛掃視一圈,沒了,都沒了,兩個人都沒了,還不知道啥時候。他鬱悶了。又靠著樹榦緩緩蹲下了。
腦子混亂不堪啊,簡直了,燕萏兒不會罵人。可是他也沒有生氣,他明白聚散有時,不強求。只是想安靜的一個人待一會兒了,放鬆身心的去感受這周遭的一切,花鳥草樹,晨霧陽光,水流和土地,他想要融入進去,化成這兒的一部分,靜靜生長,沉浸在這份安寧中。
唰的一聲,一個野果子砸在了他的懷裡,他睜開眼睛,撞入眼睛的是一襲紅衣,雖然沾染了泥土還有褶皺,但是不影響太陽在她身後散發出美麗的光,人也好看極了,精神也好多了,不再蔫蔫的將要夭折的樣子。只是略微紅腫的眼睛,表明著內心的悲傷還沒有完全散去。
秦寶兒啃著野果子,看到燕萏兒盯著自己在那研究,有些慌張的別過臉去,催促了一聲:「果子好吃。」
燕萏兒見狀拿起果子起身在身上蹭了蹭,咬了一口,甜甜脆脆的,確實好吃,於是開始專心的吃蘋果,不去搭話。
清晨的空氣很新鮮,傳遞來的各種聲音都很清脆
「楚伶走了。」秦寶兒聲音很輕。
燕萏兒沒說話,點點頭便是知道。
「他走的時候,我知道。」聲音有些含糊,可能是果子太甜水太多了。
燕萏兒抬頭想要看看秦寶兒的表情,只是她一直站在逆光的地方,所以,燕萏兒看不真切,只是看到她還在啃果子,大口大口地啃著。
看了一會,秦寶兒沒再說話,只有她啃果子的清脆聲響,不時地傳進燕萏兒的耳朵里。他想了想說了聲:「那就好。」
秦寶兒應該回應了,只是嘴裡塞滿了果子來不及下咽,所以聲音不是很清楚。
燕萏兒想到,昨晚拉著人家拜了天地,一早就把女的留在這,男的一聲不響的走了,這女的心裡該如何?可是一想到自己也被拜了天地,只好搖搖頭。
「我送你回去吧?」說話的是燕萏兒。
秦寶兒嘴裡的果子還沒咽下去,嗚嗚的聽不清,只好搖搖頭。
燕萏兒看到了,彎身作揖,轉身拿著蘋果,慢慢吃,慢慢走了。
秦寶兒嘴裡的果子咽下去了,然後慢慢的蹲下,蜷縮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