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過如此
李茂貞接到信使的回復,哈哈一笑道:「不就是點糧食嗎,下回再說,咱們不缺那玩意兒!」
他是真不缺糧食,本身鳳翔就是關中產糧的地區之一,而且除了朱溫經常來此搗亂,鳳翔的社會穩定與治安一直都是很好的,所以李茂貞不發愁糧食。
而且他的大兒子李從曮又佔據漢中這塊風水寶地,又可以從陳倉道從西蜀長途販運糧食,所以他過得一直都不錯,這一點也讓朱溫是羨慕嫉妒恨,一直就想搶奪鳳翔為己用。
可是朱溫佔據的就是現在河南、河北、山東一帶,這些地方原來是黃巢作亂,現在又是他在統治著,朱溫原來就是黃巢軍中的大將,後來投的大唐。
這些地方早就被前前後後禍害的千瘡百孔,百里無人煙是十室九空,野草長得比人高,地里真的沒有糧食,雖然朱溫也在進行屯田的政策,就是不打仗的兵都要去種地。
可是畢竟人太少,有沒有什麼工具農具,所以每年的收成是真的不多,但也是聊勝於無吧!
不但種的糧食產出太少,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統治的地區都是平原地帶,自古就是四戰之地,無險可守,除了佔據函谷關、潼關、浦津關、阻擋了關內的侵擾。
還有其他地區的大大小小几十個關卡,這些關卡都是兵家必爭之地,都是需要派大軍駐守,所以朱溫就經常有一種捉襟見肘的感覺,不是糧食不夠吃,就是人員不夠用。
這就是沒有地圖的弱點,不知天下大勢,也不知自己將何去何從,只能是拆了西牆補東牆,天天忙忙碌碌,卻是不見情況有一絲好轉,而且還每況愈下,一天不如一天!
譚三將人手分成三批,分別從陳倉道、儻駱道、褒斜道進入漢中,一是人少不被人注意,二是也考察一下三條路的實際狀況如何。
譚三走的是最短的褒斜道,這條路前扮成還行,中間及後端簡直就是在懸崖峭壁之上行走,道路狹窄不說,而且很多道路都損毀嚴重,只是勉強過人,一不注意就會跌落深淵!
譚三經過半個月的時間終於踏上了漢中的土地,真的是感到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呀!找到城內那家大家商量好匯合的「西蜀第一家」客棧的時候,就看到另一隊的領隊袁彬正站在門口四處張望。
看到譚三等人到來,高興的一跳多高,趕緊上來牽馬問候情況,他們比譚三早到兩天而已,袁彬已經在客棧附近單獨買下了整整一個的獨院。
而另一隊至今還沒有消息,譚三和袁彬估摸著差不多就這兩天到,安排人繼續道客棧外等候,原來袁彬走的是儻駱道,除了上山下山頗多外,道路情況還算不錯,並沒有譚三遇到的什麼道路損壞的事情發生。
但要是走這條道,就有一個問題就是,大量的馬匹不太適合走這樣的階梯道路,倒是很適合走褒斜道,這就難了!只能等另一隊從陳倉道過來再說吧。
袁彬來的這兩天也沒有閑著,在漢中已經是打探了一些情況,李從曮鎮守漢中,管理的倒不是很嚴,凡是往陳倉道去往風向的商隊,並不管制你販運的什麼,就是鹽鐵也沒有關係。
這別的商隊很少走除了陳倉道外的那三條道路,這是因為子午道被重兵把守著,根本就不叫過,實在是這條路出去可就是長安,那是朱溫的地盤。
袁彬也去看了自己家的老宅,已經是房倒屋塌被別人在原地重新起了一座宅院,而袁彬假的仇人,已經去了成都當官,讓袁彬至今還是狠狠不已!
袁彬在漢中城內選了一處位置,原是一家染布的作坊,但是經營不善正在往外出兌,袁彬已經是找了漢中府的主簿大人當保人,就等著譚三到了看看就可以交錢買下來了。
城外到處都是農莊,但都是大家大戶的莊園,一時之間還真找不到有願意的出兌的,按照漢中府司馬(其實叫興元府,為了好記這裡還叫漢中)的話就是,漢中平原地帶,都是以種地為生,想找到莊園不太容易。
譚三問道:「可知司馬名號?」
袁彬道:「姓錢名端橫!」
譚三一愣道:「這廝還在此當官,還沒死呢?」原來這人與譚三有舊,而且是有些仇怨!
當初這位司馬大人就是譚三征討西川時候的前鋒營記事,隊伍撤回長安之時,就是這傢伙告發他們,才致使一直穩穩撤退的大軍在漢中遭到了王健的埋伏,致使大量的軍中袍澤死在了漢中。
譚三拚死護佑昭宗皇帝從子午道返回長安,才被昭宗皇帝賞賜莊園並調入宮內當了禁軍。
譚三聽到此人的名字,就恨不得殺了這人,袁彬與此人倒是不認識,袁彬是譚三在漢中大獄之中救出來的犯人,因為是秀才所以特意的帶在身邊。
這次袁彬重返漢中也是想為自己的家族報仇,可早已物是人非,原來漢中郡的防禦使崔崇武已調往成都成為了西南轉運使,這可真是壞人陞官快,好人不長壽呀!
當初崔崇武貪圖袁彬妹妹的姿色,求親不成就抓袁彬入獄相威脅。而袁彬的大哥就到處找關係想搭救袁彬,誰知被崔崇武敲詐了錢財,而導致家族敗落!
可崔崇武收了錢財也不釋放袁彬,竟然再一次酒後公然闖進袁彬家裡,強行侮辱了袁彬的妹妹,袁彬的妹妹因此憤而自盡!
袁彬的大哥當時就持刀將崔崇武砍傷,可總歸是人單力孤,也被殺死在當場,崔崇武惱羞成怒就欲將袁彬當街斬首於市,就在這個時候,譚三帶人闖進大獄去救被抓入獄的戰友們,就將他一併救了出來。
此後袁彬就一直跟在譚三身邊征戰四方,現在能重回漢中,怎能不想報仇呢!
譚三深知袁彬的心思,也不打算勸告他,只是囑託他小心行事,卻不可感情用事。袁彬也早已不是那個只懂讀書的書獃子了,反而是在接觸了軍旅之後再結合書本上的知識,反而是頗有些智勇雙全的味道了。
袁彬自然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也知道深知熟慮方是制勝之道,只是一再的保證會將漢中的這個點經營好,努力為青雲寨多做的物質轉運。
譚三道:「我想去會會這個錢端橫,你看如何?」
袁彬自然是不願意「不可,三哥!你現在不只是只為自己了,萬不可孤身犯險呀!」
譚三笑笑道:「我就是想和他做筆生意,如果他恣意要與我為敵,我不在意將它除去,他始終都是我們的障礙,你說呢?」
袁彬想了想,依然是不同意「那也不行,這件事誰都可以去做,唯獨你不行!」
譚三笑著道:「唉!此言差矣,誰去都沒有我去效果好,你看啊!這麼多年了,他才混了個司馬,可算是在官場混得極慘得了,另外他知道我是什麼人,不到萬不得已,他是萬萬不敢與我明面上為敵的!」
袁彬只能是勉強同意了,但還是囑咐道:「我建議對他進行監視,不防備一二那就不準去!」
譚三拍拍袁彬肩膀道:「謝了兄弟,我帶幾個人去就行,這你放心了吧!」
袁彬又和譚三商量了半天怎麼見這個錢端橫,而這個錢端橫之所以起這個名字,就是他老爹明知道家裡面的幾個兒子不可能考取功名,只能是寄希望他們今後都能發大財。
這錢端橫從小就受他老子的思想影響,不管幹什麼都要考慮有什麼好處,又有什麼壞處,是不是會折本,一副生意人嘴臉,但又把自己偽裝成義薄雲天之人。
這錢端橫生得一副好皮囊,四方大臉面帶忠厚之相,可是一旦認識他三天,一起做過兩三件事之後就知道這人實是一個奸詐小人,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不惜高發戰友袍澤一換取榮華富貴。
自從投了王建以後就被邊緣化,王建後來與李茂貞在漢中大戰,這錢端橫又投了李從曮,李從曮佔了漢中之後,也就看這廝對漢中頗為熟悉,幹事也算勤勉,就留任主簿已經五年了。
這錢端橫正在家裡自己喝著小酒,默默地想著心事,在漢中多年依然是孑然一身的他,總是覺得自己猶如無根的浮萍一般,身邊不如自己的人都已經升官發財了,自己怎麼就不行呢?
正想著,就聽得有人敲門,站起身打開門一看之下,竟然是一個讓自己難以面對之人,譚三此時就笑眯眯的站在他的面前,這個人就是他心中的夢魘,無數次的夢中相見,無數次的從夢中驚醒。
如今是真的站到了他的面前,錢端橫立刻就感到渾身無力手腳冰涼,譚三卻是笑著說道:「老朋友來了,難道你連門也不讓進嗎?」
錢端橫嘴唇哆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反正是頭腦再清醒的時候,譚三已經和他面對面的坐在了家裡的土炕上,只見對面的譚三依然是笑呵呵的看著他屋內的陳設,砸吧砸吧嘴道:「我以為你出賣了朋友袍澤,能過上多好的日子呢,也不過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