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夜探（1）
“主子。”空庭從袖口裏拿出化屍粉將麵前的屍首融了個一幹二淨，轉身待命。
葉知秋攏了攏身上絳紅的披帛，笑道：“難得出來一趟，別被這爛人壞了心情，去街坊上逛一逛吧，添置點有趣的小玩意。”
聞言，日暮展顏興奮的拉過葉知秋的衣袖，“就知道小姐最好了！”
後者隻是無奈的看著她拉著自己胡鬧，卻並沒有製止。能和自己的下屬關係融洽情同姐妹，一直是她的處事原則，如若最後榮登峰頂卻值得來一個形單影隻的下場，不知有何意義？
轉身踏離那條幽徑小巷時，她回身一瞥，像是回顧了諸多。
上京街，雲珠閣。
葉知秋輾轉挑了好些裝點精致的發飾衣物，甚至還買不少細軟可口的點心酥餅。來雲珠閣的自然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上層貴人，自都認識這位神秘的南王妃，看她買這些貴重東西的輕鬆模樣，心中很是唏噓。
畢竟少傳這位王妃府中生活，萬沒想到是這樣令人豔羨。
“王妃倒少來我雲珠閣，真是蓬蓽生輝。”結算銀錢時，雲珠閣掌櫃笑歎，“這眼光可真是好，這兒好些都是剛上的新貨色，成色精貴的很。”
“掌櫃的謬讚了。”葉知秋也不作多言，笑容溫和的應下。
這反而讓雲珠閣的掌櫃的高看了一眼，原以為這名不見經傳的南王妃該是個市井的主，沒想到卻是通身的貴氣不敢言，言行舉止皆是大家風範，讓人不容小覷。
掌櫃的存了份心思小心翼翼的將首飾衣物和點心分開，用兩個細木盒子裝起來。
日暮伸手將東西接過來遞給空庭，對掌櫃的道了聲謝便和葉知秋一起離開了雲珠閣。
“南王妃怕不是個小人物，下次她再來，你們小心著點侍候。”葉知秋走後，掌櫃的對自己閣裏的侍者小聲囑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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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為何要購置這些無用之物？”空庭從葉知秋抬腳進雲珠閣便開始納悶了，自家主子並不是喜於裝扮皮相的人，為何今日卻……
葉知秋捏了塊從盒子裏拿出的糯米酥咬著，不以為意的笑了聲，壓低聲音湊到空庭耳邊：“有人跟著我們，從我們到上京街開始。”她趁手給了空庭一塊糕點，假意混淆視聽。
空庭眼神一凜，隨即收斂於無形，隻是動作更繃緊了些。
“不必如此緊張，安心吃就行。”葉知秋笑睨了眼空庭，開口緩和。“偶爾出府逛個街市，圖個輕鬆。”
葉知秋信步走在坊市之中，一身清盈的青衣絳披，一顰一笑間便像是一幅晴光水色的畫卷徐徐在眼前展開。這一切都落入了不遠處一人的眼中，那人靠坐窗前，由得春日杏花拂麵吹來渾然不覺，仿若眼裏隻得這一人，初心不負。
“秋兒還是這般性子。”那人低聲笑了句，目光似乎溫柔的能夠滴水，一瞬間似乎所有陰謀算計盡數遠去，他還是年少那個溫雅的南寧王，不喑世事，立誓要娶葉知秋一生一世對她好。
而他眸光忽然明滅，可誰又知世事無常，期間變遷哪能是區區誓言便能亙古不變？
“王妃剛剛去了雲珠閣，買了些首飾衣物以及吃食。”身邊的心腹剛收到跟蹤的探子來報，立即匯報給南沙。
南沙抿了口茶水，暗歎道王府果然還是限製了她，若放在以前定是對此不屑一顧的。
須臾他便放下了手中茶盞起身離去，再看向那扇窗，隻餘下散漫杏花，再無人倚坐於此。
一行人走走停停，終是回到了那扇朱紅門前。
守門侍衛見著葉知秋立馬行禮躬身，將府門大開恭迎。
“辛苦了。”葉知秋報以一個淡淡的微笑。
空庭日暮牢牢跟在她身後，點頭致意，邁著輕緩的步子進了府門，沉重的大門隨之關閉。
一路途經矮山水謝，五轉回廊，微風扶著纖弱的柳條徐徐吹來，攜著池塘裏溫暖的濕潮，洗去了街坊上的塵囂餘味。
剛跨進大堂便看見南沙正將一盆開得正嬌豔的君子蘭擺置窗沿，神情專注。
“又是從二皇子那兒討來的？”葉知秋褪下披帛放置圈椅上，看著那盆不曾見過的君子蘭，如是調侃。
南沙聞言轉頭，又擺弄了兩下那花這才語中帶笑的回答：“我這可不是討來的，是尋歡送的，我左右推脫不下就收了。”
談及二皇子謝尋歡，饒是葉知秋也不得不讚一句，乾順那渣滓竟也能調養出這般心思純正性格風趣的兒子，想必是八輩子不知哪兒來的福氣。而太子謝霖和三皇子謝棋舟便與乾順一般無二，性格偏執毒辣，陰險狠厲。
若是說這皇室裏葉知秋還能欣賞誰，便是這二皇子無疑了。
“空庭，把東西給我吧，你們先下去。”葉知秋接過木盒，將裏麵的點心輕手拿出來裝在瓷碟裏，“南沙，你來嚐嚐味道怎麽樣，若是好吃，下次再去買些。”
“你出府去就買了這回來？”南沙從善如流的坐過來，指尖撚起一塊軟綿的芝麻團，挑眉問她。
葉知秋不置可否，隻輕抬下頜示意他吃。
南沙抬起手指敲了她額頭，無奈的將芝麻團吃下去，甜糯的口感在嘴裏擴散，芝麻醬的膩味被麵皮的回甘很好的壓製，確實是難得的美味。
“雲珠閣買的？”
葉知秋嚼著嘴裏的酥餅，隻輕輕嗯了一聲算作回應。她一點也不奇怪為什麽南沙會知道，因為她早知道南沙還是會派人跟在她後麵，雖說用著保護她的名義。
這時南沙卻話頭一轉，說起了另一件事。
“我把青禾逐出府了，”南沙看見葉知秋的手指明顯的顫了一下，他伸手覆上去緊握，“那日我並非有意如此，隻是奶娘與那青禾早已被淮南王收買，潛伏在王府裏探查我的動靜。索性我做一做戲，找個幌子將她們驅逐出府。”
葉知秋斂下眸子，清透的眸子中光暗明明滅滅看不分明，隻有腦海中如同走馬燈般快速掠過的一幕幕令人呼吸近窒。
再冠冕堂皇的理由和誘因都不是掩蓋事實的證據，事件既已經發生，便不是幾句單薄的解釋能夠揭過的了。
“原來如此，那便也是好事。”她語氣無甚起伏，恍若在說家常事。
南沙見此心中不安更甚，還想解釋幾句時葉知秋已經抬起頭與他對視，“那件事已過去有些時日了，既然人已逐出府便不必再提了。”
話罷她又捏起一塊酥餅遞至他麵前，明眸善睞而笑：“別老一副愁苦模樣，再吃點。”話語間，又將酥餅拿近了兩分。
南沙驀然失笑，隻得搖搖頭好生接過。
看他依言吃著，葉知秋原本微微上翹的嘴角緩緩趨於平靜，眼中溫柔小意也被不知名的情緒遍布，隻是這一切，無人發覺。
我對他的愛深切而熱烈，而他眼中卻隻有權勢和為達目標不擇手段的決絕。縱然毫無希望，也絕無放棄的可能。
入夜，蟲聲漸起，已是月入中天。
“此去定要小心，如有險情隻求全身而退，萬不能犯險。”深知南沙性子，葉知秋一遍遍的提醒他注意安全，不要為了一時真相隻身赴險。
南沙換上夜行衣，任由葉知秋為他戴上遮麵，不厭其煩的笑著聽她講。
“放心吧，此去隻是探查情況，並不會有什麽危險。”末了還低聲戲笑一句，“夫人不必這麽擔心，像個小老太婆。”
葉知秋話語一噎，冷哼著瞥他一眼，“不識好心。”
一麵說著，一麵手裏加重了力氣將他臉勒的一疼。“嘶——夫人恕罪，我一定好好惜命，完好無損的回來，到時夫人可得好好為我做一頓美餐犒勞。”
“等你平安回來再說吧。”葉知秋都氣笑了，忙推搡著他走。
南沙突然回頭輕吻了下葉知秋的臉頰，眯眼笑道：“等我回來。”話語未落便運起輕功飛身帶著一眾暗衛離開了府邸。
葉知秋摸著還尚溫熱的臉頰，低低的罵了句。
然而如今可不是害羞的時候，葉知秋皺了皺眉峰，立馬趕回瑤光榭換了身通身漆黑的長衫，罩了件能把臉全部遮住的鬥篷，一時間難分辨性別。
“主子，是要跟緊南王嗎？”日暮在燭火下笑的有些狡黠，語氣裏更是充滿了期待。
空庭雖說並未言語，但是也能看得出有些隱隱約約的興奮。
“這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稍有不慎便是全盤暴露，那時我們所做的一切皆是前功盡棄。”葉知秋拉了拉帽簷，語氣難得的肅然。
日暮空庭表情也冷靜了下來，半晌還是空庭出聲，“主子，這次事情重要，我和日暮去了也是累贅，就不跟去了。您一定要隨時警惕。”
葉知秋見他們表情繃的跟石人一般無二，不由得歎口氣，“無礙，隻是摸下底子，你們不用太過擔憂。約莫兩個時辰後便回來，記得把便服備好，以免出紕漏。”
“我們省的，主子放心。”日暮空庭應下，目送葉知秋衣袍翩飛瞬間消失原地。
日暮撐著腦袋坐在矮椅上，感歎著：“主子功力愈發長進了。”
此時，皇城上空驚起一行黑鴉，一派風雨欲來之勢。
題外話
好久沒有更新了，有點忘劇情，如果有bug可以評論區跟二九說一下！！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