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歸人
“之竹那臭小子估計沒這麽容易鬆口，不過老夫就是捆也要將他捆到你那裏去。到時候還望之鶴小兄弟幫幫忙多花費花費心思了……”墨卿雲歎了口氣，他自然也知道自家孫兒的性子，真是倔的九頭牛都拉不回。
葉知秋眸光微閃，一絲暴虐的氣息倏而劃過。嗬，丟到了她手裏邊的人沒什麽還敢違逆她意思的人……況且還不就是個被慣壞了的小紈絝罷了，真希望他還能在她手裏先撐上個幾天再來放大話。
她的訓練，可不是小孩子間的過家家……
葉知秋麵上微微拂起一抹淡笑，細細的柳眉與那雙暗含著淩厲與霸氣的墨色眼眸淺淺的彎起一個弧度，容顏之上緩緩浮現的笑容卻突兀的顯出一種驚豔之感，反倒讓人首先忽視了她眼中的狠厲與暴戾。
如此略顯違和相悖的東西同時出現在她的麵上，卻絲毫不顯得奇怪。
況且再說，又有誰會在意一個看起來年齡不大的少年的眼神呢？葉知秋唇角邊怪異的笑了笑，之後便與已經談妥了事宜的墨卿雲告辭離開了。
葉知秋與滿庭芳走在午夜裏寂靜無聲的街道上，此刻萬家燈火寂滅，僅有如同銀綢一般的月光灑在無人的空巷裏。遺落了一地的殘影，葉知秋停駐在原地，“我是不是給你找了麻煩？”
墨之竹就算是交到了他們手裏葉知秋也沒有精力時間分身出來教導，隻能將他扔給滿庭芳……可這樣，是不是給了他麻煩，葉知秋一時間有些愧疚。
當時隻顧了自己的利益，忘了自己的處境與身旁的滿庭芳的處境。
如今細想下來，隻覺得自己是給滿庭芳帶來了個不小的麻煩。畢竟訓練與教導這個東西是最消耗時間的，畢竟那是在矯正一個人歪曲起來的思維與想法，可不是件鬆力活兒。
滿庭芳應當知道她的想法，可卻從未出聲製止，一直都仿若是在無聲包容她任性的一切。
縱容她，慣著她，將她所有因為任性惹下來的麻煩無聲無息的背負起來，解決幹淨。
“沒有，這是知秋給予我的信任，我一點兒也不認為這是件麻煩。”滿庭芳轉身背著滿盈的月色微微一笑，皎白而瑩潤的月光映射在他的發絲之上，為他打上了一層不真實一般的光暈。
這個人，從頭到尾都像個謫仙一般，總覺再一眨眼，他就會從這世間消失粉碎。
“你似乎總是很會說話。”時至如今，葉知秋也沒什麽好說的。仰頭看著懸在天際的圓月，麵頰上的笑容倒是有些幾分縹緲，“我這幾天可能都不會回去南寧王府了，他們的人到處都在找我……這幾天是危險時期。”
“我大概會一直呆在赤雲客棧裏，如若不嫌棄，你也可以去那裏歇息。隻是現在，我還有些事要做，你先回去吧。”葉知秋勾起一個絢麗的笑容，“就此別過，明日再見。”
滿庭芳身穿白衣翩然若仙，白淨俊朗的麵容上緩緩浮現起一個有些不舍但又優雅溫潤的微笑，“好，更深露重，你辦完事也早點回去吧。”
轉身一個踮腳縱身便消失在了深巷盡頭，葉知秋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其消失成了一個黑點方才收回目光。都不問她是辦什麽事情，這……大概就是信任吧？
搖了搖頭不再深究，而當葉知秋再抬起頭時眼裏是一片肅殺與令人頭皮發麻的戾氣，現在？現在該去收拾個廢物了……
漆黑陰森的小巷子裏，正傳來陣陣慘絕人寰的哀嚎聲。
一隻雪白幹淨的踏雲靴踩在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青年身上，此刻那青年正緊緊地捂著襠部，指尖的鮮血正不斷的往外溢著，鮮紅濡濕的血液浸染在他的衣衫之上，如同豔麗的花朵一般盛開。
“嗬，肖想著你惹不起的人，僅僅是閹了你我都覺得還是太輕了。”
墨發及腰的青衫少年撚著唇角那一抹惡劣而狠辣的笑容眸光緊緊盯著被她踏於腳下的青年，“你說，我該做些什麽呢？”眼波微轉，淡笑說開，“或者說，你比較喜歡什麽樣的死法呢？我都可以滿足你。”
等再借著月光仔細一看，這青年不正是在那宴會之上以那種極其令人作嘔的眼神看著葉知秋的人嗎？而此刻他眼裏哪還敢有什麽覬覦之心，滿滿盛著的的都是恐懼與怯懦。
“別……別殺我，我…我可是肖家……肖家的少爺！殺了我…你也吃不了…兜著走！而隻要……隻要你不殺我，你…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肖齊寧因為被人強行卸掉那處地方，痛的扭曲的一張臉正滿是恐懼與慫懦的乞求著葉知秋。
葉知秋眼裏輕蔑的眼光一閃，依舊滴著血的劍尖挑起了他的下巴，她忽而湊近俯身到肖齊寧麵前。“你這是在威脅我？”葉知秋冷笑一聲，“而我，生平最痛恨威脅。”
輕薄的劍尖瞬間便挑破了他胸前的衣襟直刺向他的胸口，霎那間血花四濺，直到肖齊寧斷氣瀕死的前一瞬間才聽到葉知秋的最後一句話。
“知道你為什麽會死嗎？因為你的眼神實在是太惡心了，下輩子但願你就當個瞎子吧。”這樣，你那惡心的眼神就不會禍害世間了。
臨走前麵容上揚起的冰涼笑容使得她看起來更加的薄情，手中的劍在空中劃過了一道暗光，轉瞬間便割破了肖齊寧的脖動脈，這一下子，他才是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蔓延到腳下的鮮血在月光的映射下映的葉知秋有些蒼白的麵頰殷紅一片，她就站在那裏停留了許久，許久她才插劍入鞘。聞得輕笑一聲，淺淺笑聲從她唇角溢出來，墨瞳裏如死水一片般死寂。
一襲素白雪衣立於金瓊玉頂的屋簷之上，與黑暗隱匿於一體。
他帶著滿目的震驚與複雜之色看著執劍立於深巷之間的葉知秋，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執著而天真的女孩，不再帶著真切的嫌惡為人處事；一步步戴上虛偽的悲天憫人的麵色，卻做盡這世上最血腥殘暴之事。
她變了，不再是那個遇事隻會找人後背躲避的小女孩，而是像個殺伐世間的黑暗死神一般。眨眼間便能麵不改色的收割一條性命。
變成了……哪怕是血濡雙手，也甘之如飴的模樣。
白衣謫仙般的身影微微停頓，隨即消失在屋簷之上。在他離開的瞬間，葉知秋像是有所感應一般的轉眼看向了他剛剛站立的屋簷，緩緩地垂下眼眸，泛起了淡淡的悵然。
這樣的日子，又什麽時候才會結束呢……
再不回頭看一眼在那裏已經開始逐漸變涼的屍體，轉身消失在了巷弄口。青衣翩然的她一步步走在冷清的街道之上。
一步，麵上揚起寡淡而森冷的笑容。
兩步，束發收腰，一層厚厚的內力包裹在腳上瞬間便拉出一道殘影閃離原地。
十步，青色的身影已經飆射到了幾裏開外。
這個世界，不殺別人，就會被別人反殺。至親？葉知秋寒涼一笑，至親算什麽？在那宮裏的人個個都自稱是她的至親，要她善待他們可他們又做了些什麽？廢立，囚禁，苛待，驅逐，甚至是任人欺辱的存在。
就連她最後的依靠，那個唯一對她好的侍女都要帶走，帶走的是什麽？那顆對她的真心。
疾步飛走於街道之間，麵頰上帶著淒冷的笑容。就算是心無殺念；就算是生性善良；就算是愛恨分明，那又如何？終究……還不是會被這世上的肮髒腐敗磨練的一幹二淨，等到你終於變成自己以前最厭惡的樣子，你才會覺得以前的你——
無比可笑。
沾了些許灰塵的踏雲靴驟然停在了原地，葉知秋垂首而立，素白的手指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皺，唇角溢出的輕笑聲被夜晚的蟲鳴聲掩蓋。
就算是現在變得強大起來了又如何，最想保護的人……
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掉了啊……
腳下的步子慢慢的拉開，猶如閑庭漫步一般走在午夜的街道上。就算是沒有了真正想要保護的人那也沒關係，人總是要尋找信念活下去的不是嗎……
她總是在漫漫長路上尋找自己想要保護的那個人，可也總會有一天會尋到。
夜已深了，不出意外的話滿庭芳今晚大概也會宿在赤雲客棧的吧？她這個做主人家的，自然是不能怠慢了別人，看來也是時候回去了，再晚些大概會讓他們擔心了。
腳下步伐生風，葉知秋運起內力，在寂靜的街道上拉出道道殘影，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夜幕籠罩下的赤雲客棧，牌匾被豔紅的燈籠映射的通紅一片，更為這條無人的街道添加了一絲死寂，鮮明的對比。
紅與黑，夜幕與燈光，歸人與……
隨著一聲刺耳的推門聲響起，葉知秋雙腳已經踏入了客棧之中。大堂裏燈火通明，白鳶白澤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就聞聲轉頭看來，兩雙眸子裏閃出同樣的喜意。
————題外話————
三月第二更，此更過後可能要一段時間才會繼續更新啦，不過請親們別要放棄啦~~~【賣萌打滾】主要是開學實在是太忙惹，過段時間大概就回歸日常辣，【辣雞學校毀青春！
也在這裏希望和小九一樣還在學校苦熬的學森黨們都越來越好啦，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