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

  「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敢來雀雲樓偷東西！」

  「哪來的小崽子！敢偷雲少爺的錢袋，站住別跑！」

  兩個健壯大漢的聲音在樓里大廳顯得格外嘈雜。一個十四五歲衣衫襤褸的少年兜里揣著一團東西在四處逃跑面顯驚慌腳上穿著一隻草鞋，另外一隻已經跑丟了。

  「哼！往哪跑！小兔崽子，不是挺能跑的嗎？繼續給爺跑啊」少年最終還是沒能逃過大漢的手心。

  「雲少爺的東西豈是你這小廝能偷走的？」雀雲樓老闆扇著扇子從閣樓上的貴賓室走出來，身後跟著一個衣冠楚楚的少年，面容清秀，卻又略帶陰險。

  「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偷錢，求求你不要打我。」少年帶著哭腔求饒。

  「雲少爺！該如何處置？」大漢對著雲姓少年作揖問道。

  「就打斷一隻手吧！本少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偷我一物，斷爾一手！呵呵」雲少爺戲謔道。

  「怪只怪你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小子，以後把眼睛擦亮點吧！」兩個大漢一人架著少年的一隻手，一人拿著一根木棍向著少年手臂揮去……

  「啊！不要，不要！啊！！！」

  少年臉色蒼白，沒有逃過厄運……暈了過去。

  「搜他身！」雀雲樓老闆叫著。

  兩個大漢在少年身上四處摸索著，摸到了一塊用破抹布包裹著的一個被咬了一口的饅頭。

  「這……雲少爺，不是錢袋。」大漢略顯尷尬。

  「少爺！少爺！我找到你的錢袋了！」雲少爺的管家拿著錢袋跑出了貴賓室。

  「呃……這，雲少爺。」雀雲樓老闆有點尷尬，不分青紅皂白在眾目睽睽下打斷人一臂，這傳出去酒樓的名聲可就不好聽了。

  「無妨，區區一乞丐而已，回頭我會叫人來收了你這雀雲樓，納入我雲家，誰人能在這天武城奈何我雲家，哪怕是城防軍也得讓我雲家三分！」雲少爺目空一切的望著雀雲樓老闆。

  「唉！多謝雲少爺，從今以後，我郭達唯雲家是從！」郭老闆感激不盡。

  「把他丟出去吧，在這兒實在打擾本少雅興！」雲少爺一甩衣袖轉頭回了貴賓室。

  「你兩還愣著幹嘛？把他丟出去！」郭達跟著雲少爺的步伐進了貴賓室。

  「砰！」

  少年被兩個大漢丟出了雀雲樓後門隨著少年的還有那個被咬了一口的饅頭。

  「真特么晦氣！走，回去喝一杯，這鬼天氣，也不知道啥時候停雪。」一大漢罵罵咧咧的關上了後門。

  半晌后少年醒了，左手手臂已經斷掉，疼痛不已，再加上這嚴寒的天氣和飢餓。他趴在地上看著眼前這個骯髒的饅頭，他很想吃，但是不能。艱難的站起來，右手捏著那個饅頭，左手吊著，往前方走去，慢慢消失在這茫茫大雪中。

  再次出現少年已經到達了一座大山中，走進一個破爛的小茅草屋，屋裡的東西很少，兩雙茅草鞋，一個水缸，一個燒水的鐵鍋，一堆已經滅了的火，火邊一個小板凳，一個破木柜子，柜子上擺放著一尊佛像，佛像前三隻熄滅了的香，柜子里還有些撿來的破布衣服，一張用茅草搭建的簡易床，奶奶躺在茅草床上蓋著破布被子一動不動。

  「呼，奶奶我這次出去討到了一個饅頭，你等我熱熱啊」說話間少年已經生起了火。

  拿起燒水的鐵鍋準備舀水，卻發現水缸里的水被凍成了冰塊，無奈只有去外面抓兩把雪來燒著，少年坐在火篝旁，拿出兜里的饅頭，不出所料，饅頭也被凍得僵硬。丟進鐵鍋里煮著。慢慢的饅頭化了開來，成了一鍋麵糊。

  盛了一碗麵糊，起身顛顛巍巍的朝奶奶走去。

  「奶奶，起來吃飯了」少年此時還不知道奶奶已經走了。

  瞧見奶奶沒有反應，伸出僅剩的右手扯了扯被子。

  「滴答，滴答……」淚水止不住的掉了下來。此時少年已經知道奶奶離他而去了。

  「啊啊啊啊啊！」少年癱坐在地，嚎啕大哭，麵糊也被打翻一地。

  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念頭都沒了，他再也堅持不住了，撿起地上的一塊碗的碎片就要割喉自殺。

  「跟我走吧孩子。」屋內不知道何時來了一個身著黑袍的人。

  少年已經面如死灰，早已忘記害怕是什麼，就要下手割喉，卻發現碎碗片不在手中，抬頭望去，黑袍人把玩著手中的碎片，對自己笑著。

  「我是個孤兒，原以為我不配擁有活下去的念頭，是奶奶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現在她走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少年別過了頭閉上了眼。

  「這個世界遠比你想的要大很多，你可以認識很多人很多東西，有些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你以後會得到更多人的愛，會得到很多東西，當然，失去的也會更多」黑袍人目視著少年。

  少年睜開了眼睛，死寂的雙眼裡有了一絲光亮。

  「……」少年看向躺著的奶奶。

  「去吧，親手葬了她吧」黑袍人大手一揮，少年的斷臂已經被接上，地上也多了一把鐵鍬……

  「抱歉，奶奶，要離開您了，和您相處了這麼久，到今天為止，真是辛苦您了。」少年在一處小土包面前跪著，嘴裡呢喃道。黑袍人在一旁靜靜矗立著，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后黑袍人的聲音響起「從今天起，你就叫斷塵，斬斷世間煩惱絲，只為一劍傲蒼天！」

  斷塵不語，跟在黑袍人身後隨著漫天風雪消失不見了，走時一把火燒了茅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