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廣寒
「想來不必我多說，你便已經猜到我是誰了。」
此人年邁，鬚髮全白，遍布臉龐的皺褶之間，卻不難看出本來的丰神俊朗，那是歲月所無法磨去的，他負手站在這裡，雖未曾顯露修為，但給蘇陽的感覺是，只要他想，只要一個念頭，便可輕易斬殺任何一個元嬰，甚至輪迴。
此刻，蘇陽微微點頭，他已經知曉對方的身份，不僅如此，奔雷宗宗主所布置的兩處陣法，之所以能夠為他開啟，也是因為此人的緣故。
而之前於暗中助自己脫困，並以一道念頭，滅殺數十巽劍宗築基的，亦是此人。
他，是奔雷宗宗主，廣寒。
因為除他之外，蘇陽實在不知道，還有誰能擁有如此手段。
「你沒死。」
蘇陽看著對方的身影，平淡的聲音，緩緩從他口中發出。
「外面的人，都以為我死了，但我卻僥倖活了下來，只不過，代價太大了，甚至就連想要現身，都要消耗多日的時間。」
廣寒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的意味，旋即看向蘇陽，面露正色道：「你可知，他們為何要興師動眾的，甚至不惜請出宗內老祖破開陣法，也要將你活捉。」
「因為我身懷著他們渴望的境界。」
蘇陽不假思索的開口道，這個猜想，他起初就有，且十分的明確。
「那你可知，他們為何要殺我，乃至覆滅整個奔雷宗。」
廣寒深深的看了眼蘇陽，目中帶著欣賞意味，旋即面露感慨的抬頭，看向奔雷宗大殿的方向。
聽到這意味深長的話語，蘇陽心神一震，錯愕的盯著廣寒，片刻后，不可思議的出聲道：「因為你，和我一樣？」
蘇陽並不覺得廣寒的問題，是沒來由的，而聯想到他之前詢問的一句，以及自己所給出的答案，並未令他感到意外，所以自己的內心便已然有了猜測。
自己所得到的境界，竟與奔雷宗宗主所走的境界，是同樣的。
這令他內心詫異，久久不能平息。
廣寒微微頷首，蘇陽與他身懷相同的境界，自然深知這個境界的玄妙與強悍，因此，他才能令人望而生畏，才能使奔雷宗凌駕於七大勢力之上。
但也是因為這一點，使得七大勢力心存忌憚，欲將其除之而後快，成為奔雷宗覆滅的主要原因之一。
「你所了解的，關於我的，亦或者關於奔雷宗的，都是什麼樣的記載。」
廣寒的聲音傳來后，蘇陽微微沉吟，而後一五一十的開口道：「據宗內典籍的記載，奔雷宗宗主野心滔天，欲令整個修真界臣服腳下，其門下長老弟子，囂張跋扈，以上位者自居，肆意殘殺七大勢力，以及眾修真勢力門下之人。」
「七大勢力不忍修真界落入水深火熱，以替天行道，捍衛蒼生之名，聯手滅殺廣寒，剷除奔雷宗，永絕後患。」
蘇陽也不怕言辭之中，是否對眼前之人不敬，當下緩緩講述，畢竟在他看來，若是對方想要傷害自己，大可不必接二連三的出手，為自己做出退路。
「呵呵，既然青陽宗都這樣記載，那其餘的勢力，也都相差不大了。」
廣寒搖頭輕笑一聲，笑容之間，蘊含著不屑，是對七大勢力掩藏真相的行為，而產生的不屑。
「你大概已經知曉，這片天空之外，存在著什麼吧。」
廣寒又問一聲，令得蘇陽點了點頭，輕聲回復：「是星空。」
關於星空這一概念，蘇陽已經不算陌生，不論是在那貫天指的講解，說其是根據星空落下的一指臨摹所創，還是在他突破築基的一刻，所見到的那一人一鼎所處的空間，應該都是與星空有關。
「恩，我們如今所處的南瞻修真界，並非星空中的唯一，在這片廣闊的天空之外，還有其他諸多如南瞻界一樣的修真之地，甚至傳說中的仙界，也在那裡，而你所能見到的日月星辰，亦是存在於星空之中。」
「都說修士，修真，可修到頭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如今的許多人，都已不再清楚，只當輪迴是盡頭。」
「而在我看來，在修士之上，定然有著仙的存在，那仙，不同於凡俗對於修士的稱謂，而是真正的仙，我等修士所修，便是為仙。」
蘇陽聞言，心神再次震動，他只知修行，是超脫凡俗的一條路，可卻是不知，在修士之上，還有仙的存在。
即便「仙」這個字，不算陌生，但大多時候所聽到的，都是凡人對於修士的尊稱。
那麼，那貫天指所提到的，曾有巨指從天外落下，可令輪迴三境臣服，那豈不是代表著，那一指就是由星空中的某位仙人發出，然後墜落於此界山河。
「我曾經也不知曉，此界之外，到底有著什麼，直至獲得了與你相同的境界后，才真正意識到了星空的存在。」
廣寒感慨一聲，在他得到那個境界的一刻，就與蘇陽一樣，於眼前產生了畫面，只不過他所看到的，並非是人與鼎，乃是無邊無際的星空，甚至其中就有仙界的存在。
從那時，他便深深的知曉，此界之外，還有星空，輪迴之上，還有更加高深的境界，並非是修行的終點。
只是不知為何，此界淪為了絕仙之地，數萬年來，都沒有仙的出現。
然後，他費盡無數心思，度過無數歲月，歷經無數古老之地，終於從中得到了答案。
數萬年前，亦或者是無法追溯到確切年代的歲月，在那個時候，仙是存在於人們的認知之中，他們亦可以通過不懈努力，向著仙境邁步。
但後來，一樣東西，從天外而來，落於此界山河之間，快速蔓延，令得天地衰敗，原本遍布南瞻界的地元之氣，都是快速縮減，而自那時開始，凡有足夠能力，底蘊深厚的修真勢力，都紛紛離開了這裡。
而後，又有仙人而來，在此界之外，布置下了封印，使得此界與星空的往來，就此斷絕，也斷去了仙的出現。
聽到這裡，蘇陽感到不可思議，失聲喃喃道：「你是說，很久以前，地元之氣並不稀有？」
廣寒微微頷首，對於蘇陽能夠從中抓住重點，忍不住對其投以讚賞的目光，因為這關乎著奔雷宗覆滅的主要原因。
「在那時，地元之氣充沛天地，人人皆可成就地元築基，並無丹道築基一說，想來這丹道築基，應是地元之氣沒落後，修士為了應對，所開闢出的另一體系，也就是我認為的偽境。」
「那這麼說來，只有此界地元之氣沒落，所以造就出了丹道築基，也就是你所說的偽境，而星空中的其他地方，皆是地元築基？」
蘇陽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之中，忍不住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令他感到無比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