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雨
之後,二人總共進行了三四次的戰鬥,每次靈力不支時,都會停下打坐恢復,直到夜幕來臨時,兩人都是有種透支力竭之感,皆是喘著粗氣,分開了來。
「不就是一枚獸魂果,你犯得著和我糾纏到天黑嗎?」
此刻的少年,已經全無開始的淡然模樣,因力竭的緣故,弓著身子喘息道,語氣中頗有些無奈的意味。
「這獸魂果明明是我先發現,你來糾纏的我。」
蘇陽的模樣,與少年大差不差,也是累極,此刻糾正一句,就要握著拳頭,朝著少年而去,使得少年見到這一狀后,連忙擺手,呼喊一聲:「行了,這果子讓給你就是了!」
「服了?」蘇陽一愣,狐疑道。
「想屁吃呢,想要我服,你得把我打趴下才行。」少年不以為然的嗤笑一聲。
蘇陽聞言,不由得停下腳步,滿臉古怪的盯著對方:「那你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了?」
「不就是一枚獸魂果嗎,雖棄之可惜,但也沒必要和你一直糾纏下去,平白的浪費時間,倒是你小子,還挺有意思的。」
少年咧嘴一笑,與一開始手搖摺扇,舉止溫和的公子作態,頗為不符,似是這才是他的本性一般,隨後完全不在意風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有興趣的看向了蘇陽。
在宗門之中,凡是知道他身份者,無不是百般諂媚,奉獻殷勤,別說是一枚獸魂果,就算是再珍貴的東西,只要他旁敲側擊一句,就沒人敢不交出。
這種感覺,雖是享受,可要是整日看到的都是虛偽的笑臉,便忍不住打心底覺得厭煩,讓他也開始虛偽待人,每日都是一副與他性格截然相反的端正之態,雖說如此,但話里行間,還是無不透露著本性。
可今日這人,卻是有趣,不由得令他摘去了那層刻意的面具,並且產生了結交的心思。
「齊雲峰風木,你叫什麼。」
當下,少年風木,好奇的打聽道。
「紫氣峰蘇陽。」
蘇陽雖不知風木的心思,內心對他讓出獸魂果的理由感到古怪,但還是如實回答道。
風木微微點頭,當下取出兩枚丹藥,當著蘇陽的面服下一枚后,便將剩下的一枚,向著蘇陽丟了過去。
「這是復靈丹,可令人快速回復靈力,算不上珍貴丹藥,所以不用客氣。」
蘇陽接過,狐疑的打量了手中丹藥一眼,因為本就是紫氣峰弟子的緣故,雖沒有草木天賦,無法煉丹,但還是從典籍中了解過此類丹藥,當下判斷此丹的確是復靈丹無疑后,心頭不由得對對方的闊氣,感到一陣驚訝。
雖說這復靈丹,的確如對方所說,算不上珍貴丹藥,但也絕非能夠隨便予人,就算是在任務堂中,想要兌換一枚的話,也得需要一千的貢獻積分。
「此人來歷不凡,否則斷不會將復靈丹,像糖果一樣,隨便送人,而且主動放棄與我爭奪獸魂果。」
蘇陽當下沒有服用這枚復靈丹,而是將其收入了儲物袋中,打算留著日後需要的時候再用,而見到這一幕的風木,不由得撇了撇嘴,似乎是覺得蘇陽太過珍視這枚丹藥一樣。
畢竟這復靈丹,在他的儲物袋中,可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就算沒了,給老爺子說一聲,就又有新的送來,在他眼中,實在是和糖果沒有區別。
「好了,時候已經不早,我要回去了,你就自個兒留在這,好好品味你的獸魂果吧。」
說著,風木便起了身,引動靈氣震去衣衫上的塵土后,向著山谷外走去,走到一半時,還背對著蘇陽揮了揮手。
「當真是個古怪之人。」
蘇陽見狀,搖了搖頭,不再多想,於巨骨之上,將獸魂果摘取了下來,就在果實離木的一刻,這整株獸魂木,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枯萎下來,原本繁茂的枝葉,瞬間化作了枯枝敗葉,隨著一陣襲來的山風飄零而去。
對於這一點,蘇陽從草木玉簡中,了解過原因,主要是獸魂果凝聚了草木的全部生機,可以比作草木的心臟,一旦脫離,其木必敗。
所以,這本就罕見的獸魂木,一株也只產一枚果實,使得獸魂果更是稀有,說是鳳毛麟角雖然牽強,但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當然,這也只限於對凝氣境界來說,畢竟這獸魂果的作用,只會對凝氣境界者有效,足以令人在六層以前,必然跨過一個小境界。
而風木能這般放棄一枚獸魂果,也足以能看出他的家底,是該如何的豐厚。
雖說獸魂果的上限,是在六層之前,可蘇陽心知肚明,這枚果實不易保存,離木之後的不久,便會流失靈性,所以就算他知道在日後服用,也就是凝氣五層的時候才最為划算,可也無法將之保存到那時,只能於回去之後,就要服用。
在這之後,蘇陽來到了瀑布之前,即便天色暗淡,但也能看出,這條瀑布高於三十餘丈,已經達到修鍊仿蠻的要求,當下做好決定,在明日白天的時候,先去一趟雷火之地,精進一番乾陽雷火術,再來此地嘗試修鍊仿蠻。
這樣看來,他一天的時間,可謂是排布的緊湊,白日修鍊功法,夜晚還要照顧葯園,打坐吐納靈氣。
雖說如此,但蘇陽卻頗為喜歡這種感覺,因為在經歷死亡后,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活著的痕迹,證明自己這數年來的修真生活,並非臨死的夢境。
畢竟雖說已經邁過了那一檻,但他卻總有種患得患失之感,自忖只能等待日子過去,就可以慢慢的用時間來消磨這種情緒。
回去的路上,有雨落下,不大,卻也淅淅瀝瀝,拍打在他的身上,他駐了足,靜靜了看了會。
「雨,從天而生,或灑於大地,或匯於湖泊,或滋養著草木生靈,或孕育出小方水塘。」
「這是不同的路,亦如人生的每一個分岔,雨的一生,只能隨遇而安,無法改變,只有風的憐憫,才能使得它稍微偏離原先的軌跡,但這又何不在事先的軌跡之內。」
蘇陽注視著淅瀝的雨水,伸出手掌,接住了幾滴雨水,隨後走到河邊,將手心雨水,放入了河水之中。
「這又何不像我自己,雖不知水流盡頭何處,但它們的命運已經發生改變,從此擁有了新的人生,只管隨著河流奔赴遠方,便已不負生來一回。」
他,沒再停留,徑直的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