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冰原5
「老酒……」男人的身軀一點點滑落,刀刃在金甲之上劃出了嘎吱的聲音,狂徒茫然的看著面前那片紅色,低聲喚了一聲。
「你無事……就好……」第一刀只是捅入腹部,第二刀卻是從下往上刺穿了多個臟器,只是張開嘴都痛得讓他抽搐,身子無力的滑倒,老酒卻是堆了滿臉的笑,對那逐漸回過神來眼神都銳利起來的女人道:「我,無事……」
狂徒彎腰,探手便抱住了他腰,掃了一眼那傷口后大叫道:「寒青!」
「我在這!」寒青在山崖上露出一個頭叫道,人卻是下不來。
後面便是血瀑布,山崖口外是氓羽,能待人的地方也就山崖上面和下面這麼一點地方,他們進來的早便先爬上去給後面的人讓地方。
可是,現在這些後面的人卻一個個的拿著武器,以比面對獸要強悍許多的氣勢擋住了下去的路。
狂徒低頭看向了老酒,他身上已經被鮮血染透,只是這麼一點時間臉色便蒼白得一絲血色都無,而眼底,卻帶上了暗紫色,那是內臟大出血的象徵。
緊閉了一下眼睛,狂徒吸了一口氣,眼中寒光閃過,剛欲開口,身側突的掠過一陣冰寒刺骨的風漩。
風漩帶著凜冽殺氣直衝向山崖下的那些人,帶著絞碎一切的氣勢將山崖下掃出了一條鮮紅的通道。
隨之響起的是冰熊那冷冽若冰的聲音:「殺!」
孤狼黑熊再不遲疑,手中武器揮舞,就衝進了那逃過死亡風漩的人群。
一個狂戰士將寒青對著下面一丟,便起身和其他的狂戰士一起,從山崖上跳了下去,手中戰斧揮舞之時,口中冷冷的道:「想要我們風之族的戰士陪葬,你們做夢去吧!」
下面的人群驚叫聲四起,紅了眼的人拿著武器一頓亂砍,而一直躲著沒出手的那些人則是將身體縮得更緊,一個男人大叫道:「別殺我,我們沒想對安塔動手!是有人,是有人在我們耳邊說,安塔要拋棄我們先走,只要殺了安塔,將靈力那麼充裕的安塔給那獸做食物,我們就有活路!」
寒青的身形頓了一下,瞅了一眼那些憤怒得根本聽不到辯解一般的狂戰士,快步向老酒跑去。
手按在老酒的胸口,看了看那刀的走勢,寒青倒抽了一口氣,眼神帶了些閃躲的對狂徒道:「最好,還是別拔刀。」
長刀穿過肺肝脾從心臟下面穿過,不拔刀,還能活一點時間,拔刀那是立死。
這樣的傷勢,唯有寒光的靈力能在那一瞬間封住他的臟器,保住他的命。
「寒青!」狂徒大吼了一聲,見寒青緩緩搖頭,眼眶頓時紅了,身子跌坐在地,將老酒抱在懷裡,低聲道:「求求你寒青,救救他,孩子,孩子,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看著聽得她話臉上頓時笑開了花的老酒,寒青心底大慟,卻只能把手按在了老酒心口上將靈力全部輸送過去,將頭扭到一邊,低聲道:「老酒,有什麼話,你便快說吧。」
老酒握住了狂徒的手,嘴巴因為痛苦和快樂而抽搐著,亮若晨星的眼睛直盯盯的看著狂徒,說一個字便湧出了一口血沫,道:「我,很開心!狂徒……寶貝……老酒……值了……這輩子……值了!」
「不,你不會有事的!老酒!你給我撐住!」狂徒眼裡一片血紅,眼中再也見不到其他,只有老酒那蒼白卻爽朗的笑容,大聲吼道:「你要活下去!你看,我們已經有孩子了,我狂徒說到做到,我說過,我願意給你誕下血脈,那你呢?你不是說,要一直陪著我,陪我到老,陪我看盡這天下美景,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然後我們還會有孫子孫女,你說過的,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絕對不會離開!」
眼角彎了彎,老酒唇邊掠過一絲苦澀,轉而又咧嘴笑道:「我在的……你把我……掛在……胸口……老酒……絕對不會……離開……」
「我才不要!這些死物有什麼用!老酒!我不准你死!聽到沒有!我要你陪著我,看著孩子生下來,以後,還要負責帶孩子,還有……」淚水從眼角滾落,狂徒哽咽失聲,泣不能語。
這個男人,長得不是她喜歡的模樣,武力也夠渣,為人又狡猾又無賴,本是她最討厭的類型,對他從來就不假顏色,呼來喝去的,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過。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個男人居然在身邊佔住了那麼一塊位置,然後,便越來越重,重到她已經習慣身邊有這麼一個人,一個了解她比她自己都深,她一抬手就知道她要幹什麼的人。
而在她放開了自己的心扉,讓這個人徹底進駐進來之時,在他們還有了孩子之時,她卻要失去他了嗎?
「寶貝……」費力的抬起手,老酒努力笑著,眼前卻被水霧給瀰漫住,連聲音都顫抖起來:「莫哭……寶貝……是我……不好……」
都怪我實力太差,才讓你這麼傷心,若是我能更強一些,再強一些,不光守住你,也能守住自己,能一直陪著你,讓你可以一直爽朗奔放,沒有一絲陰霾……
如果我能更強一些!
隨著老酒眼角的淚珠滴落,淡淡的光芒從他身上浮出,寒青心頭一動,剛欲出聲,就見一道冰線降落在了老酒的傷口上。
冰線反射著那光芒,沿著傷口往裡面探進去,手掌下可以察覺到內出血被那冰線給凍住,而那些光芒也圍繞在了冰線旁邊,讓他的身體看上去如同籠罩在霞光之中。
「這是……」寒青楞了一下,扭頭看向了冰線的主人。
冰熊背對著他們,垂放下來的手上手指處還有緩緩滲出來的泛著七彩流光的血滴,而握著戰錐的手則是青筋暴露。
在那巨大的冰牆對面,氓羽已經撲動著翅膀站了起來。
「狂徒!別哭了!老酒的傷口被冰封住了,只要能撐到見到寒光,就能救回來!咱們得快走!」寒青回頭叫道。
不知道那是什麼力量,但是老酒身上突然爆發出來的那種力量再加上冰熊輸送過來的靈力和那奇怪力量,雖然不能說老酒能得救,至少不會馬上死翹翹。
但是一邊要支撐住冰牆,一邊還這麼耗費心力的輸送靈力給老酒,冰熊只怕也支撐不住多久。
再不走,他的好意就白費了!
這意思是暫時不會死?狂徒楞了一楞,突的扭頭看向冰熊。
冰熊手一握,將血跡和冰線都收了回去,沉聲道:「快走!」
*
「一起走!」狂徒小心抱著老酒站了起來,四下看了一下,將老酒交給雪狼,對冰熊道:「它的體積這麼大,那道冰縫它進不去,看它一直沒有進來,應該也是顧忌到血瀑布裡面的東西,等下我們把屏障撐到極處,便一起往那邊跑就是。」
冰熊眼底閃了一閃,低聲道:「好,你帶他們先走。」
「血瀑布里有什麼東西?我剛聽見那些人說他們也聽到了聲音,蠱惑他們來對付你的聲音。」寒青手貼在老酒身上回頭問道。
「血瀑布裡面有東西?我只知道這裡的水有毒,不管人還是獸,沾之即死。」雪狼茫然道。
「那是遠古時代留下來的,羅剎族的傳說說,這裡曾經是天神和一隻極惡怪獸戰鬥之所,那隻怪獸被天神所殺,流下的血將這一地都變成了如今的模樣,而那怪獸雖然身體死了,它的惡念卻一直留在這裡,那些惡念讓水流變成了劇毒,讓這一片變成了能讓人發瘋之地。」冰熊清冷的聲音頓了一頓,接道:「那惡意會激發出人心裡的念想,你說那些人聽到有人說話,那不是別人說話,而是他們自己的心在說話,因為他們是那麼想的,所以,他們便聽到了那種聲音。這裡不能久留,陽光,快走!」
說到最後一句,冰熊微微回頭,妍麗無比的面容上帶起了淡淡的微笑,蔚藍如同天空清澈若冰泉的眼眸里浮起了淡淡的亮光,只是那麼一閃,便回過頭去,手中戰錐成了攻擊態勢,盯住了那扭著頭做準備動作的氓羽。
狂徒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轉頭扶起了風見,對孤狼叫道:「孤狼,我們走,山崖左邊的下面,有一道冰縫,從那裡進去!」
敢於舉兵相向的已經被憤怒的狂戰士們屠殺乾淨,剩下的那些人,他們也下不了手,聽得狂徒的聲音,孤狼應了一聲帶頭往那冰縫走去。
將風見交給趕過來的黑熊,狂徒對老酒眨了下眼睛,唇角帶笑的道:「我一會就來,放心!我不會讓你失去妻兒的。」說著,把雪狼一推,便轉身,手中火焰如炬帶了絢麗的流光,在冰牆前面形成了一道火焰柵欄。
氓羽的眼睛眯了一下,蹲在地上不動。
「走!」風見敲了一下黑熊的頭,看了一眼狂徒和冰熊那挺拔的背影,眼眶微濕的道:「快走,你們這幫小子不走,他們也走不了!」
黑熊吸了下鼻子,背著風見便跟在雪狼身後往山崖跑去。
轉過山崖,便可見孤狼已經敲開了一些那道冰縫,可以容一人進去,前行的狂戰士已經進去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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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背後人聲漸淡,冰熊道:「你也走,我馬上來。」
狂徒看了他一眼,手一揮,一道火焰加入,那火焰柵欄猛的沖高几米,轉身退後之時,狂徒輕聲道:「冰熊,後面的路途更險,你若是在這裡死了,我就無人可幫了。」
冰熊心頭大震,嗖的一下轉頭看向了她,眼角餘光卻瞟見一道青色強光從天空直襲而來。
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冰熊棄了戰錐,所有靈力都覆蓋在後背,轉身,將狂徒撲倒在地。
噗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