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北海12
冰熊原是做了極為充足的準備,冰間湖裡不光是建了木屋群,也準備了豐足的食物,那些食物便是按照正常食量,也夠幾百人吃上個幾年。【..】
滄熊的幻陣裡面沒有時間概念,裡面的人以為自己過了好幾年,但是身體並吸收不了那麼多的食物,所以,他們基本是少食多餐。
雖然浪費了許多,但是剩餘的食物還是比較充足。
雪狼幾個在冰里凍了幾個月已是餓得不行,孤狼他們在風雪之中行走費的體力也大,婦人將食物一端上來,兩邊的人便不再計較先前還針鋒相對,先坐下吃飽再說。
咬了一口肉,老酒蹭近了孤狼,看了一眼一點動靜都沒有的木屋,低聲道:「喂,給我說說,那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孤狼瞟了他一眼,為難的皺了皺眉頭,將身子扭過去了一些。
「不跟我說?」老酒屁股一扭,跟著他移了過去,陰森森的笑道:「你可想好哦!」
看了眼好似突然出現在老酒手上的酒罐,孤狼吞了口口水,在他收回去之前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思忖良久后道:「這個,老酒啊,你也聽過我們很多故事了,那個,你還記得以前跟你說的麋鹿的事嗎?」
「麋鹿?」老酒神奇般的掏出個酒杯倒了一杯酒遞給他,酒罐就順便收了回去,挑了眉頭道:「是說麋鹿的皮子很保暖?狂徒還說要多獵一些給我做袍子。」
孤狼一口將酒喝乾,從眼角瞟了他一眼,道:「不是,是那個,就是,麋鹿發情的時候,會有一個領頭的公鹿,那頭公鹿是整個族群裡面最強大的,他會獲得擁有雌鹿的交配權,其他的公鹿,呃,那個,都得看它心情,不能越過它去,那個,冰熊嘛,在咱們族裡,就如同那頭領頭公鹿一般,是安塔的……安塔的……」
老酒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你是說,冰熊是安塔的合法夫婿?就像希亞族的第一莫塔一樣?」
孤狼輕咳了一聲還未說話,一旁的黑熊已經蹭過來,笑嘻嘻的低聲道:「不一樣,希亞族的莫塔,是不能干涉阿好的,只要阿好喜歡,屋裡便是有多少莫塔都沒關係,但是,冰熊要是不同意,或者打不過冰熊,那,連安塔的邊都摸不上!」
孤狼啪的一巴掌拍在了黑熊頭上,惱怒道:「你高興個什麼勁,你有好處嗎?」
黑熊一怔之下便想明白了,看冰熊現在那靈力強悍的模樣,自己只怕也不是對手,臉頓時跨了下來。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不會吧?」老酒愣了一下神,下意識的便道:「那要是冰熊不喜歡安塔,那安塔也要被轄制?」
「冰熊不喜歡安塔?」這下是孤狼愣住了,想起那個冰屋裡那一夜后狂徒好似想通了好些事,猛然抓住了老酒的手道:「你說清楚點,冰熊怎麼會不喜歡安塔?」
看了一下孤狼和黑熊的神情,老酒緩緩道:「你們族裡,原來的安塔繼承人並不是狂徒對吧?冰熊,原來是另外一個女人的男人對吧?那個叫火焰的女人,那個想要陷害狂徒致死,卻連辰海都不敢進的女人,冰熊,不是一直是那個女人的男人嗎?」
「火焰?」孤狼愣了一下后道:「你是說,風見安塔的另外一個孫女,狂徒的堂姐火焰?」
「是啊,」黑熊臉上顯出了恍然之色,點頭道:「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狂徒還沒有被風見安塔宣布為安塔繼承人之前,冰熊可不是一直跟著火焰的?那時候我還奇怪,就火焰那樣子怎麼可能當安塔?她連給狂徒提鞋都不配!而且,在連辰海都不敢過後,她居然還想去殺死昏睡中的狂徒!不對啊!當時,不是冰熊把火焰給殺了的嗎?」
「冰熊殺的火焰?」老酒糊塗了,衝口道:「不是狂徒殺的?」
「年輕人,你說什麼?」身後突然響起了蒼老的女聲,老酒驚然回頭,見風見滿臉凝重的站在身後,喉頭微動了一下,眼睛眨了眨,道:「狂徒說,她那時候從昏睡中醒來,正聽到火焰說要冰熊勾引她,勾引她后再拋棄她,她一怒之下,殺了火焰,殺了您最疼愛的火焰,殺了冰熊最喜歡的火焰!」
「你說什麼……」眼中帶了茫然,風見顫抖著重複了一句,輕喃著道:「我最疼愛的火焰?」
「風見安塔,狂徒,一直努力著,一直想得到你的肯定,她和蕭凌風交好,和希亞族交好,除了她和蕭凌風本身是興趣相投的好友外,也想為摩摩族留下一個生存的空間,蕭凌風靈力強大,韓子墨和柏子衿帶領的北疆軍更不是摩摩族這麼點人能抵擋得了的,她鍛煉自己,她血戰在最前面,她做了那麼多,無非就是想成為一個讓你首肯的好安塔,可是,風見安塔,你為何一定要為了那樣陰險狡詐的小人,折磨狂徒呢?」老酒的語氣越說越沖,想起狂徒那豪爽開朗下面那一顆傷痕纍纍的心,只覺心痛難忍,衝口道:「既然你們不珍惜她,我珍惜!那,能不能求你,不要再折磨她了,那個冰熊……」
沒等老酒說完,風見便轉身向著木屋跑去,只留得老酒伸出了手僵在了準備發誓的模樣愣在當地。
還有滿頭霧水互相議論著的狂戰士們。
*
推開木門,走進木屋,將木門關上之時,風見渾濁的眼睛里溢出了淚水。
天啊,她居然犯下了這樣的錯誤!
聽得門響,靠坐在床頭正在打盹的狂徒一驚而醒,抬頭看向了門口,見風見臉上神情不覺一怔,輕聲喚道:「祖母?」
風見快步走至床邊,看了看熟睡中的冰熊,深吸了一口氣,將冰熊的手悄悄從狂徒手中拿開,示意狂徒跟她在火塘前坐下。
風見的神情比先前都要沉重,那眼角閃爍的淚光更是讓狂徒心驚,乖乖的在椅子上坐下后,低了頭道:「那些族人,若是祖母不忍,我也可以和滄熊商談,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裡。」
「不,你做得很好!」風見將狂徒的手包裹在了自己手心裡,摩擦著那滿是老繭傷痕纍纍的手,眼角不覺又濕潤起來:「是祖母不好,是祖母不對,狂徒,這麼些年,都讓你受苦了!但是狂徒,祖母最愛的,最期待的,一直是你啊!祖母心裡,能擔當得起安塔之名的,從來就只有你!」
狂徒一怔,抬頭茫然的看向了風見。
「狂徒,不是祖母封住了你的記憶,是你自己封住的,因為太痛苦,在親眼見到父母慘死,那感覺太痛苦,你那麼年幼,根本承受不起,所以,你封住了自己的記憶。」風見聲音嘶啞,轉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冰熊,輕聲道:「祖母,只是聽從了雪晶的話,讓巫師給你加深了那個封印而已,可是,祖母沒有想到,從那以後,你卻變得膽小起來,你做事畏畏縮縮,再不像以前那般,可是,作為摩摩族的安塔,作為一個將要帶領摩摩族那麼多族人的安塔,那個樣子的狂徒怎麼行呢?祖母,祖母是想刺激你,想要你振奮想要你重新振作起來,所以,所以祖母才讓雪晶得到冰熊的稱號后,跟在了火焰的身邊,祖母知道你喜歡他,為了得回他,你會努力的,你會努力成為一個最優秀的安塔的!祖母知道火焰心地狹隘陰險,也知道她嫉妒著你防範著你,但是,如果連火焰的陰謀你都對付不了,你又怎麼能成為一個安塔?所以,祖母讓雪晶不要出手,只能在旁邊旁觀,可是,祖母真的沒有想到,你們會遇見狼群,沒有想到,狂風會死,可是,狂徒啊,狂風是雪晶的親弟弟啊!你以為他真的不傷心嗎?」
「祖母……都知道……」狂徒喃喃的說了一句后,身體猛然一抖,輕聲道:「那,火焰……我殺火焰的事也是你……」
「不是你殺的!」風見猛然抱住了她,哽咽著道:「火焰做的事,冰熊都跟我說了,狂徒,火焰不是你殺的啊,我並沒有騙你,你當時高燒燒得人都糊塗了,你身體根本沒有力氣,你想動手,可是還沒有碰到火焰就昏了過去,是火焰想殺你,所以,雪晶殺了火焰,我沒騙你,是你自己,你自己給自己的心裡暗示,我的狂徒,為何不跟祖母說?為何不找祖母直接質問?為何要自己苦自己,苦了這麼多年……」
「不是我殺的?」狂徒只覺得心臟一抽一抽的,眼中更加迷茫,輕聲問道:「那,為何你和冰熊不願意跟我南下?為何要留在這裡?還有,為何……」
風見鬆開了她,從火塘旁邊拿起了狂徒轉頭看過去的那個冰玉雕成的權杖,放入了狂徒手中,道:「這個權杖,這個安塔權利象徵的權杖,你想問我為什麼不給你對嗎?狂徒,你說過我們摩摩族到達冰原之時的生存鐵則,那麼,祖母今天告訴你,我們摩摩族,當初之所以到達冰原,是因為一個承諾,一個對救了我們全族人的恩人的承諾,我們要守著冰原四處界限,等待著那一天的來臨。」
「那一天的來臨?」手接觸到權杖,被那冰冷的觸感一激,腦中彷彿閃過好些模糊不清的畫面,狂徒不覺反問一聲。
「是,等待天火降臨,聖女復生,然後,我們要指引著聖女前往一個地方,而在祖訓里,每一任安塔和冰熊都身負這個責任,不能離開冰原,直到聖女前來那一日為止。」風見眼中帶了痛色,輕撫著狂徒的臉頰道:「祖母知道,你才是最強的安塔,在現在這個世道,只有你才能帶領摩摩族走出一條生路,所以,祖母沒有給你權杖,而雪晶,他便是再想跟著你去,也留了下來,作為冰熊,作為你的冰熊,代替你在這裡守護承諾,可是,我們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對你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承諾……守護……天火……
狂徒臉上悲戚之情慢慢淡去,轉而浮現起了凝重之色。
在那些幻影里,在那集合了喚醒冰熊所顯現出來的幻影里,有一條銀色的巨龍身影。
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