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一章 驚變3
「老大!」林希看了眼北面那滿天而起的灰塵,喚了一聲。【網首發】
慕容朝打了一下馬,眼角不覺也看了眼北面,道:「不用管。」
想起昨天夜裡和韓子墨在客棧分別之時韓子墨最後說的那句話,慕容朝的眼角便不覺抽了一抽。
韓子墨說人一旦有了野心,便不可測了。
他知道他如此高調的上朝慕容澈一定會有所反應,他要的就是慕容澈的反應,根據從宮裡傳來的消息,慕容澈的神經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在這樣的刺激下,他的反應一定是直接而不經大腦。
他想過很多種慕容澈會在朝堂上的反應,可是,那傢伙居然一走了之!讓他只能直接進入第二步,跑路,順便將現在還站在慕容澈那一邊的梁侯人馬給帶出城,帶到隘口那裡。
梁侯能立刻召集並且追擊出來的部隊不會超過五萬,南海十萬精銳完全可以將他們全殲在關隘口外。
只是那個信號彈一放,慕容朝便知道自己小看了梁侯,隨後因為那守將居然開溜不關城門,讓他第三步血戰城門拖延時間讓梁侯好追上來然後就勢逃跑帶領梁侯所部前往關隘之處的計劃歇菜,他只能傻不愣登的在城門外面等……
初初見梁侯登上城樓,跟隨在一邊的一個文士還問需要不需要他上去以大義勸說梁侯棄暗投明,被他一眼給瞪了回去,在外面等了兩刻之後,慕容朝便覺得不對了,但是又不能就此離開,如果不將梁侯的人引出城外,那麼韓子墨那邊就將面對巨大的壓力……
在昨夜,蕭凌風臨時決定和柏子衿帶了三千北疆戰士加入了他們的埋伏隊伍,京城裡韓子墨帶的人絕對不會超過兩千,京城裡五城兵馬司和禁衛營加起來有將近二十萬人,韓子墨和那些北疆戰士再厲害,也不可能以一敵百。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得將梁侯引出來,就算……
就算梁侯用這麼久的時間集合起來的只怕是城裡大半的隊伍……
他奶奶的!梁侯還真將城裡的隊伍全部集合起來了追他了!
慕容朝在看到那烏壓壓的一片人群后,便知道韓子墨說那句話的意思了。
梁侯的野心並不是異姓王或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是,那個皇位!
他的十萬精銳包圓五萬人是絕對沒問題,對戰十萬京城這些老爺兵也能完勝,但是十五萬人……
只怕他的部隊損失也會非常巨大。
那些精銳,是他從十三歲開始一個寨子一個寨子的拼過去一個寨子一個寨子的收攏過來然後再一起訓練,摸爬打滾在一起,吃住在一起,一起殺海獸抗海盜的兄弟。
死一個他都心痛!
心情正鬱悶憋屈之時,聽得那震天響般的馬蹄聲,慕容朝的心不覺猛的一沉。
衛霜去見衛斯后就一直沒有消息,按照他們原先的約定衛斯所部應該是在北面駐地先集合不動,等梁侯的人馬追出來后再看後面情況決定是攻城還是抄梁侯後路,可是,現在居然從北面直襲而下……
林希的問話和旁邊眾人的臉色明顯透露出來懷疑和不安……
如果衛霜並沒有說服衛斯,那麼衛斯這就是和梁侯合軍一起夾擊他們。
和京城那些老爺兵不一樣,漠北軍,那是身經百戰掃蕩了冰國匈奴的悍勇之軍,那是戰神衛霜的隊伍!
*
前面青山如黛,兩峰之間關隘那青色的城牆已經清晰在目,茂密的森林裡已經可見點點冷光閃耀,一咬牙,慕容朝猛的拉住了韁繩。
「老大!」林希喚了一聲,心中帶了疑惑卻是毫不猶豫的隨之勒住韁繩跟著慕容朝掉轉了馬頭。
離得那關隘門口已經進了一箭之地,這隊紅甲騎士除了那夾在其中的文人以外齊刷刷的整齊的掉轉了馬頭,面對著追襲而來的追兵。
「停!」梁侯也猛的一拉韁繩舉手高叫一聲道。
眾人正追得起勁,前面那火紅戰甲的平王就好似一塊烤的香噴噴正流油一般的羊肉一樣,只要咬上一口就有無盡的榮華富貴,馬快的更是已經衝到梁侯前面,梁侯這一叫一停,旁邊和後面的人是一片慌亂,而衝到前面的那些個騎兵更是沒有聽見,依然眼睛通紅的沖著那肥的流油的平王沖了過去。
滿天的箭雨從關隘後面射出,點點冷光在逐漸陰沉下去的天色裡帶出了一道道流影,尖銳的呼嘯聲在猛然烈起來的風聲中極為刺耳,和那風聲響成一片,如同地獄勾魂使者的呼號一般,將那些前沖的騎兵射成了刷子。
慕容朝舉起了手中長槍大喝了一聲停,那滿天箭雨便猛然而停,連一兩支零散的箭鏃都不見,平原空地上除了倒在地上之人的呻*吟聲和那呼呼風聲外,奇異的安靜下來。
馬蹄不安的敲打著地面,隔了一箭之地梁侯眯起了眼睛,心頭不覺微微的顫了一下。
這樣的箭雨,如果不是慕容朝突然停下來而是直接跑如關隘,自己就算有所防備也會追上去,那麼在這樣的箭雨下,自己也會變成刷子……
這不是安侯那點子京畿營所能擁有的實力。
先別說京畿營沒有射程這麼遠的弓箭,就說這令下如一的整齊,京畿營的那些老爺兵就做不到,何況,這箭雨的量,也不止兩萬多人……
這小子……什麼意思?
*
「文先生。」對一邊因林真拽住了他韁繩才沒有讓他跑掉的文士示意一下,慕容朝道:「現在看你的了。」
「啊?」文先生還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茫然道。
「葉姑娘不是說你能舌戰群雄要老大一定要帶你來嘛?現在正是你發揮實力的時候,吶!上去,用你的舌頭讓那些傢伙投降吧!」林真咧嘴一笑,細長的眼睛里閃過一道精光,鬆了他馬的韁繩,在馬屁股上揣了一腳,笑道。
「在下,在下……」文先生苦著一張臉結巴了兩下,看看前面那烏壓壓的一片兵士和那寒森森的刀刃之光,道:「這個時候……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你要我舌戰個屁啊!
按照計劃,應該是你帶我上大殿然後在大殿上我來舌戰群雄打慕容澈的臉煽動那些大臣們,可是上大殿的時候你不帶我上去,現在,現在對著這群看你就像看賞金一樣的無知兵士……
「文先生說不出了嘛?」慕容朝微微一笑,長槍在他坐下馬背上輕輕一敲,讓他讓開路后道:「那便不要再亂放厥詞。」
文先生臉微微一紅,看著慕容朝縱馬從容上前,忍不住道:「殿下這是準備幹嗎?我們應該趕緊進關隘才是!」
「切,別以為我們老大跟你們那些人一樣,孬種!」林真哼了一聲后,將他馬韁繩一拽直接將人給丟到後面去,抹了一下嘴巴道:「老大,我們這麼衝過去?」
慕容朝輕輕一笑,看了一眼北面那明顯慢了下來的騎兵隊伍,道:「別人說咱們南蠻子不講道理,咱們也要讓人家看看,咱們可也是文明人。」
說著,慕容朝已經走至隊伍前列,看著硬生生的停在了一箭之地外的梁侯,取下頭盔,露出了極為憨厚真誠的笑容,揚聲道:「對面可是寧侯?」
*
聽得對面慕容朝這麼一喚,梁侯臉上不覺微微一僵,他想起一件事來了,慕容澈說要殺了平王,可是就是這麼一句話送了一個虎符過來,別的啥都沒有,平王可是親王,一沒犯法二沒定罪,他就這麼帶著兵追了出來,卧槽!理由呢?神馬理由啊!
沒有定罪,對方就還是親王,梁侯扭捏著在馬背上彎腰抱拳,很是不情願的道:「老朽見過平王殿下。」
「朝奉召入京,不知犯了何事要勞動侯爺這麼勞師動眾的率軍追擊而來?」隔了一箭之地,對方的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這用內力發出的響徹平原的話語卻是語調極為誠懇,讓梁侯身邊後面的人都不覺對視了一眼。
梁侯的眼角抽了一抽,揚聲道:「平王此話差已,老朽只是奉皇上之令,接殿下回京,皇上跟您兄弟情深想和你多說說話,殿下好不容易來京,皇上還未發話,您就這麼著急跑,是為什麼?」
你不跑,我能追你嘛!
「寧侯爺,咱們都是武人,也別繞彎子說這些廢話了,我不跑,我不跑慕容澈還不得直接殺了我?」慕容朝朗聲一笑,道:「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侯爺,朝這次上京,就是要取了慕容澈這個弒君殺父大逆不道之人的人頭,先帝當年並非病死而是被慕容澈所殺,侯爺你也別當不知道,我只問你,我現在手中有先帝遺詔,身上穿著火鳳戰甲,就這樣,你還要認慕容澈為主嘛?」
梁侯一怔之後臉色頓時僵直起來了,有你這麼說話的嘛?這些事情不是應該那些文人發什麼檄文上面說的事嗎?你這麼直接的問,我很難回答的好吧!
眼見梁侯為難,旁邊的副將挺身而出大叫道:「我們不知道什麼弒君為主,我們只知道現在的皇帝就是皇帝,皇上下的皇命我們不敢也不能違抗,你知趣的趕緊繳械投降,我們侯爺還能留你一個全屍,要不……」
「要不……要不你們要怎麼樣?」隨著一聲陰森森的聲音,一個白衣男子出現在了關隘牆頭上,寬大的衣襟隨風鼓起,長發在越見激烈的風中飛揚,那絕世容顏上帶著傲睨天下的神情,冷冷的看著下面那一片烏壓壓的兵士。
慕容朝不覺揉了揉額頭,再度看了一眼那灰塵已經開始消散說明騎兵已經停住的北面,帶上頭盔,揚起了手。
火焰從那盔甲上燃起了烈烈火影,那銀色長槍在風中閃動著森冷的寒光。
如同無聲的命令響起,那本是綠意盎然的森林蹭的一下冒出了點點紅色,幾乎是瞬間,就將那山林盡染……
一片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