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狠毒
躲過那些尖刺用掉了最後的體力,那一擊又用掉了最後的靈力,蕭凌風爬在煌彤背上,在它脊背上撓了一下,恨恨的道:「你這個臭小子,下次再敢做這種事,我就把你燉成狗肉火鍋吃了!」
煌彤叫了一聲,委屈的哼了哼,駕著她竄到了一條小溪邊,將她抖落在了溪水裡。
冰冷的溪水讓那些炙痛的傷口清涼下來,躺在溪水裡,看著樹縫間透下來的星光,蕭凌風再度想起了夢裡的那個人。
若是他在……
算了,別想了,蕭凌風,醒醒吧,他早已經拋棄了你,和那些人一樣,拋棄了你……
一陣鈍痛從心底湧出,讓蕭凌風痛得眼角都帶上了淚,那是壓在心底三年的痛楚,一直不去觸碰,不去想起,便以為自己會遺忘的痛……
痛徹心扉。
「你傷得如何?」清脆的男聲讓蕭凌風一驚,扭頭看到蹲在溪邊一臉擔憂的楊清河,蕭凌風嘴角微揚,譏笑道:「止師不合格,輕功倒挺好。」
楊清河破天荒的臉一紅,對著手指道:「那個,是我對不起你,你,是斗師嘛?」
從水裡坐起來,蕭凌風拂了下額前散發,淡淡的道:「高抬我了,不是。」
蹌踉起身,蕭凌風坐在了煌彤背上,看著楊清河道:「喂,今晚什麼都沒發生,可對?」
「蠱雕本是為人類怨氣吸引而來,這幾年這麼幾場大戰,累積的怨氣讓這些蠱雕越界而來可以理解,我們也能對付,可是,為何血蝠這種獸也會來?不是說,它們是受界所限的嘛?」楊清河站起身急急的問道。
「我不知道,這是你們止師要查的事。」淡淡的說了一句,蕭凌風拍了拍煌彤,在煌彤奔跑而起之時道:「我只是個死人。」
死人嘛?望著那在清亮月華下飛躍而下的身影,楊清河神色深沉,連一雙桃花眼都黯淡了水色,帶了墨黑出來。
軍營裡面一片混亂,騎著煌彤,蕭凌風從後面悄悄摸回了自己營帳,剛偷偷縮進營帳,就對上了一雙清冷的鳳眼。
訕笑兩聲,蕭凌風手指在唇上一豎,輕噓了一下。
站起身,將手中披風對她兜頭一罩,顧柏蓮掀開門帘,拿了木桶出去打水。
見多吉和林朝依然在呼呼沉睡,蕭凌風鬆了口氣,隨後又輕嘶了一聲,雖然用靈力護住了身體,被撕裂的傷口依然腐蝕進去了一些,那些細小的血毒,只怕要花上一些時間才能清理乾淨,真是麻煩啊,只怕這些天都不大能動彈了。
我是祭女啊!為啥要我做斗師和止師的事啊!心裡悲嘆,蕭凌風在顧柏蓮掀簾進來時又換上了溫婉的臉。
指著木床示意蕭凌風坐上去,顧柏蓮拿了帕子沾了水,小心的幫她擦拭著傷口,一點點的,咬著牙,一點點的清洗那些傷口。
「為何,不帶我去?」終於忍不住問出聲,顧柏蓮低低的道。
因為,血蝠不是你們能對付的,沒有靈力的人武功再高,在血蝠面前都無能為力,和獊狼那種力量型的獸不一樣,血蝠是由人類怨氣和人類的靈魂所招來,以人類血肉為食吸取力量,它的光箭利爪尖刺,連腥風都可以讓沒有靈力的人血肉腐蝕掉,你們去了,就是一堆血肉,只是它的食物而已。
笑笑,蕭凌風道:「我只是出去散散步而已。」
散步!顧柏蓮看著手下那些傷口,抬頭見她眼底清澈淺笑嫣然,愣愣的看了半晌,方低頭下去繼續清洗,低聲道:「你教我吧,教我陪你散步的方法。」
「用兩條腿走就好了!」
「……你自個來!」
「哎呀,小蓮兒,你真不會憐香惜玉!」
傷口剛剛包紮好,聽得外面人聲喧嘩,拉過披風兜頭一罩,蕭凌風對帳內唯一的那張空床上一躺,速度之快,讓正收拾著的顧柏蓮一驚,轉頭一看已經沒有空床,下意識的也將披風一裹將蕭凌風一擠,從背後抱住了她。
「林朝!」隨著大聲呼喚,營帳門帘被猛的掀開,張承帶著風急衝進來,四下一掃,一把揪住林朝大聲叫道:「快醒來,林朝,出大事了!」
林朝迷迷糊糊嘀咕了兩聲翻個身繼續睡,一急之下,張承拿起旁邊水杯含了一大口冷水直接噴他臉上。
「******哪個混蛋!」林朝一驚而起,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水怒目看到張承之時愣了一下,問道:「你作甚?」
「兄弟不好意思,沒時間給你睡了,快跟我走,客棧那裡,出現你說的那種怪鳥了,那裡……,你去看了就知道!」張承扯著林朝便往外走,邊走邊說道。
「等等!」從床邊扯過自己外衣套上,眼角掃過擠著兩人的木床,林朝眼神微沉,出了營帳就將門帘拉上。
「嘔……」客棧外面一群靠著樹抓著牆在嘔吐的士兵,關莽也皺著眉頭站在門外,看著林張兩人快馬而來,待兩人到得近前便往裡走去。
跳下馬,跟著關莽走進客棧大門,看到裡面的慘景,林朝倒吸了一口涼氣。
滿地的碎屍,牆壁上噴濺的全部是鮮血,在靠近樓梯口則是一堆白骨,大堂里翻檢著的士兵拿布蒙著嘴也忍不住嘔吐的慾望。
「將軍!這裡還有整個的,有氣!還有活的!」一個士兵的叫聲,讓三人趕緊往那牆角走去。
牆角堆積了一堆肉塊,從那肉塊裡面被士兵扛出了幾個身體還算完整的人,那身著校尉盔甲的人身上傷痕遍布,背上一道爪痕深可見骨,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只鼻尖還有輕微呼吸。
「快叫大夫!一定要給我救活!」關莽大吼道。
「孫南!你還活著就吱一聲!」張承蹲在孫南面前叫道。這麼多人死在他們管轄範圍,而且還是蘭州應家送秀女進京的隊伍,最麻煩的是,他們還剛剛跟他們發生衝突,這事弄不好,就是大事,……,死了這麼多人,怎麼都是大事了。
抬頭看了看二樓,林朝繞過那堆白骨上了二樓,沿著樓梯,到處都是鮮血和骨頭的碎片,在樓梯口彎角處,卻有兩具屍體,兩具被斬斷頭顱的屍體。
應桐和應空。
蹲在身子看了看那兩個驚懼僵化在了臉上的頭顱,林朝手指輕撫過兩具屍體脖頸上的斷口,微皺了眉,對隨後跟著上來的關莽道:「關大哥,先封閉消息,讓縣衙的人晚點進來。」
「怎麼?」關莽先讓後面兵士傳達命令後方蹲下身問道。
「這上面所有的人都只有白骨,唯有這兩人留有全屍,而這個斷口,關大哥,」林朝看了一眼關莽,低聲道:「只怕是你軍營裡面的長矛所至。」
關莽一怔,起身喚了一拿長矛的兵士上來,將長矛矛尖那彎曲的地方和脖頸上的傷口一對,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揮手讓二樓士兵全部下去后才低聲道:「這是要是陷害我們啊。」
陷害潼關守將就等於陷害衛霜,剛剛平定北疆,重病還未愈就被當成眼中釘了嘛?看關莽一臉怒氣,林朝拉住了他,低聲道:「關大哥,這些屍體碎片總不能這麼留著,跟縣衙里的說這是陰煞殺人,讓縣衙的人隨意看下,就火化了吧,這麼多人,不處理乾淨,潼關也會起瘟疫的。」
關莽眼睛一亮,隨後又一沉,看向了樓下的那幾人,毀屍滅跡,沒有這證據自然就由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但是活人的人證?
見張承附耳在孫南耳邊聽了一會後,臉色大變的往上揮手,林朝起身便往樓下走去。
孫南身上的傷很重,人面鳥太多,雖然掌握了它們的弱點後面又有楊清河幫忙,他們的人也死得只剩了這幾個,還是人人身上都帶了重傷,此時腦袋依然有些昏,卻是堅持著等著林朝下來快步走到跟前後,才低聲道:「將這些屍體全部火化掉,上面那兩個,也一起,要快。」
林朝一愣,不覺和張承對視一眼,然後看向隨後趕過來的關莽。
孫南苦笑一下,低聲道:「你們別擔心,我們幾個,日後絕對不會再為關家效力,應家人死在潼關,你們多少要擔待上責任,我等願意作證,這是應家自己造的孽,引來了這等陰煞之物。」
「孫兄,」遲疑一下,林朝問道:「為何這麼說?」
微微閉了下眼,孫南眼中帶了恨意,低聲道:「那應桐殺了蘭州昭武校尉何在熙懷孕的妻子,何在熙是我結拜大哥,我大哥為了找大嫂,這幾個月都快瘋了一般,誰知居然是應桐下的手,關將軍,請您給衛大將軍帶個話,若是要對應家動手,我等願意相助,只要能讓何大哥報仇,我等,萬死不辭!」
林朝和張承面面相覷,關莽卻是一臉怒色,咬牙道:「那幫畜生!何在熙的妻子,不是陳定安的妹妹嘛?居然能下這種毒手!」
「不光是大嫂,連陳校尉的大妹,應家也早就殺了,關將軍,這仇,我們是一定要報的,只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孫南眼角落了滴淚下來,哽咽道。
「我知道了,你們先去軍營療傷,這裡我們處理。」關莽點點頭,對身後兵士吩咐了一聲,讓他們將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