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夜半笛聲
「庸大人,館驛那邊可查出了什麼?」
庸芮搖搖頭,「那天有人去館驛鬧事,大多數人都去看熱鬧,並沒有人注意到肥義的房間是否有人進去。」
「看來是有人提前預謀好了,」秦王外出遊玩,肥義登門拜訪,回到館驛不久便被人暗殺,這件事安排的還真是天衣無縫。
「不過,」庸芮停頓了一下,「肥義遇害前曾讓人帶出一封信回邯鄲。」
「可查出信的內容?」
庸芮搖搖頭,「說不定他早有預感。」
「看來這件事是瞞不了多久了。」
「白老弟,」庸芮一臉歉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這段時間辛苦你閉門不出了。」
「庸大哥辛苦了,」肥義的驟然離去,讓原本平靜的大秦慌亂了起來,肥義是趙國舉足輕重的人物,突然暴斃他國,趙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不論這事是何人所為,一場戰事是免不了了。
「白老弟有什麼需要,派人只會一聲便是,我一定幫你辦到,」肥義離去前只到過將軍府,且逗留了很長時間,雖然白起有不在場的證據,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干係。
白起點點頭,他現在更關心的是趙國那邊的反應,這件事瞞不了多久。
「將軍,」冬至端著茶碗走進去,白起正伏在几案前作畫,走進一看,竟然是一株鮮紅的曼珠沙華,「這是什麼花,生的好美啊!」
「這是曼珠沙華,也叫舍子花,這種花生長在野外的石縫裡、墳頭上,所以有人說它是黃泉路上的花。」
「這麼不吉利的花,將軍怎麼會畫呢?」冬至忍不住看了後背一眼。
「它還有一層別樣的意思,惡魔的溫柔。」白起將手中的畫高高舉起,扭頭看向旁邊的畫架。
冬至尋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忍不住張大了嘴,上面赫然畫著一位面裹白紗的女子,烏黑的清絲垂在腰際,手中握著一柄長劍,這分陰就是她,他怎麼會?
「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白起起身走向畫像,抬手輕輕撫摸她的髮絲。
冬至忍不住摸摸自己的秀髮,他不會認出我了吧!試探性地上前詢問,「將軍,畫中的女子是何人?怎麼蒙著面紗?」
「她……」白起張張嘴沒有言語,無奈地搖頭笑起來。
冬至見他不言語,轉身向桌子走出,掏出腰間的藥包準備放進茶壺中,白起悠悠地冒出一句,「她是我的魂牽夢縈。」
冬至的手頓時僵在遠處,猶豫了許久,將紙包重新放回腰間,「她是將軍的意中人?」
「或許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吧!」白起轉身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杯,「冬至,能為我彈奏一曲嗎?」
「好,」冬至沒有拒絕欣然同意,「我去房間取琴。」
「不用了,」白起從柜子里拿出一個木匣子,從裡面取出一支竹妃笛,「上次的曲子很柔美。」
冬至接過竹笛放在嘴邊緩緩地吹起來。
白起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指尖跟著節奏點動。
「賤人,賤人,」聽著悠揚的琴聲,琉瑛將桌上的茶碗推翻在地。
「公主,」旁邊的綠蘿嚇的不敢上前。
「憑什麼,憑什麼她一個粗野的丫頭能討所有人的喜歡,」她堂堂的公主竟然被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公主,」綠蘿小聲獻計謀,「將軍喜歡多才多藝的女子,不如公主用樂曲聲將她吸引過來。」
「那本公主和通房丫頭有什麼區別。」琉瑛不滿地剜了她一眼。
「公主身份何等尊貴,豈是她一個丫頭能攀比的,只是……」
「只是什麼?」琉瑛見她欲言又止,心生不悅。
「只是將軍與那丫頭同處一個屋檐下,孤男寡女難免日久生情,到時候生下了長子,恐怕……」
綠蘿的話正是琉瑛顧忌的地方,那白起怎麼說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兩個人在一起難免不會做出什麼,倘若那丫頭真為白家生下長子,那老太婆定然會將她扶正,到時候她就沒有機會了,「楞著幹什麼?還不將本公主的瑤琴搬來。」
「好聽,」一曲奏罷,白起還意猶未盡,看著她的目光越來越柔和,「冬至,過來。」
冬至輕咬著嘴唇走到他面前,「將軍。」
房間已經暗下來,燭火沒有點燃,整個房間顯的更加撲朔迷離。
「冬至,」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門外傳來悠揚的瑤琴聲,細細一聽是琉瑛住所傳來。
冬至心頭一驚,慌亂地後退一步,「將軍,天暗了,我去掌燈,」低頭快步走了出去。
白起看著她的背影默默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