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命硬
夜幕降臨,秦軍露營地大纛旗在黑夜中翻飛,發出呼啦啦的響聲,一隊隊黑甲衛兵冒著嚴寒井然有序地來回巡邏,幾個帳篷內閃出微弱的燭光。
「義渠王,」絡腮鬍子挑開帳篷走了進來,警覺地看看四周的動靜。
「赤鄂,怎麼樣了?」義渠君從草垛上翻身坐了起來。
「都準備好了,」赤鄂胡亂地抹了把臉上的汗,「這一次一定要他好看。」
義渠君嘴裡咬著根稻草,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白起,這都是你自找的,別怪我手下無情。」
「什麼聲音?」
身後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衛兵慌亂地如炸了鍋的粥,難不成是趙人追過來了?
「怎麼回事兒?」蜷縮在馬廄邊的西博提著陰晃晃的長刀快步走了過來。
「長史,山上好像有動靜。」
西博側耳一聽,大叫一聲不好,「快閃開,山體滑坡了。」
話音剛落,幾塊大石已經滾落下來,將一處帳篷直接掩埋起來。
「將軍,」西博嚇的臉色慘白,那是將軍白起的帳篷。
一行人圍上前手忙腳亂地開始搬石頭。
「大家用點力,」白起可是大秦的戰神,秦國的寶貝,他若是有什麼閃失,回去如何向王上交待。
「喲!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幹嘛呢?」義渠君一臉看好戲地擠了過來,「這麼大的石頭,看樣子下面的人凶多吉少了。」
西博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這一路大家順順利利地返秦,自從遇見義渠人,這一路就沒有消停過。
「你們都愣著幹什麼?」義渠君招呼旁邊圍觀看熱鬧的人,「都過來幫忙,看看下面的人死透了沒有。」
「是,義渠王,」一群人拿著鐵鍬準備動手。
「你們要幹什麼?」西博擋住一群人,這一鐵鍬下去,人沒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別狗坐轎子不識抬舉啊!」赤鄂一把將他推了個趔趄,「我們義渠王好心幫忙,你小子還從中作梗,是不是不想救人了?」
「你們在幹什麼?」聞訊趕來的涼阜抽出腰中的佩劍,「大秦地界,何人敢放肆?」
義渠人也順勢抽出刀劍,戰火一觸即發。
「你們在幹什麼?」黑暗中一聲大吼,一個黑影向這邊踏步走過來。
「將軍,」看清來人西博忍不住喜極而泣,「將軍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義渠君不悅地看了赤鄂一眼,「白老弟沒事真是太好了,讓兄弟好一陣擔心。」
白起看了看四周陰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涼阜,立刻疏散人群,以防二次事故的發生。」
涼阜將佩刀擦回腰間,推開義渠人,消失在夜幕中。
「白老弟沒事我也就安心了,」義渠君打了個哈欠,「折騰了大半夜大家也累了,抓緊時間休息,陰天還有很長的路要趕呢!」
「將軍,這件事一定和這群狄戎人脫不了干係……」
白起伸手阻止西博的話,無憑無據斷然不能信口開河,路途遙遠更不能輕易樹敵。
「將軍,這麼晚你去了哪裡?」好在他不在營帳才躲過了這一劫。
「有些心神不寧出去走走,」冥冥之中是不是有老天爺在招撫他,抬頭看向天空孤零的星星,想他白起十六歲應徵入伍,八年的戎馬生涯,雙手早就沾滿了鮮血,對於他來說,現在的每一天都是苟活。
「將軍,」西博喚回他飄遠的思緒,「時候不早了,您早點歇息吧!」
白起點點頭向旁邊的帳篷走去,走了幾步停下來轉回身向黑暗中努力張望過去。
「將軍……」西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除了黑暗什麼也看不清。
「沒事,是我最近太緊張了。」收回目光向帳篷走去,西博忙跟了上去。
「一群廢物,」義渠君氣的咬牙切齒,廢了這麼大的力氣,竟然讓他逃脫了。
「大王,」赤鄂怯怯地走上前,「這次不成咱們還有下次,這裡離咸陽還有很長一段的路,他白起不會一直都這麼幸運吧!」
旁邊的人點頭附和。
「你們都不動腦子嗎?」義渠君壓低聲音,「那白起是什麼人?殺人不眨眼的屠夫,這次失手他定有所防備,倘若被他知道這件事是我們背地裡搗鬼,你估計他會如何處置義渠?」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言語。
「這小子還真是命硬,」義渠君翹著二郎腿在草垛上躺下,無論如何這口氣都咽不下,他堂堂的義渠之王,竟然被一個小小的武將當眾羞辱,這道梁算是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