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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此間匪 第一百零三章 老實人

  「有就有唄,你吼那麼大聲幹什麼?」那將撥馬走到陣前,分開身周的士卒把長槍遞給了陳子良,一臉無奈的說道。

  漢子心氣不是服人的主,可奈何在這事上他總不能還由著性子,硬懟上一句:不就是婆娘嘛,誰……誰還沒有了。

  他倒是有些惆悵。

  曾幾何時,自家這幫金戈鐵馬的悍將是最受小姑娘歡迎的,可隨著戰事愈順,奠基了這偌大疆土之後,太平盛世下的鞍馬城就只能看到姑娘們排著隊把香囊送給儒生。

  這真是.……中看不中用的反倒奪人青睞了不是?

  不過話說回來,中用的門道嘛,唔,怎麼也不是一幫未經人事的及笄少女能明白其中好處的。

  漢子嘆了口氣,他飄到鞍馬城的思緒讓人給拉了回來。

  陳子良眨巴著眼,握著銀槍跟漢子對視起來,他很好奇這人憑甚在兩軍陣前發獃的。

  是魯莽還是自信呢?

  「兀那漢子,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卻不知道你姓甚名誰呢,這很不公平。」陳子良很認真,他蹙著眉,顯然是就這蒜皮小事上要跟漢子好好爭辯一番。

  「褚稷。」

  他面色平靜,語氣淡然,眼眸里的光看著陳子良,很認真的回道。

  兩軍陣前,徹底沒了嘈雜。

  林長天按著刀,他沒有驚愕,而是手心裡攥著把汗,掂量起自己在多少個流離中能抓住一間縫隙:

  從北域第一悍將的手裡救下陳子良的機會。

  二人的身周不冷,但是很熾熱。無數道目光匯聚,沒人打著戲謔和看熱鬧的腌臢心思,他們無比渴望些什麼。

  愣頭愣腦的牛犢和蟄伏在兇猛中的獅子,爪牙對上蹄子,四伏於野,磕碰著危機。

  陳子良是個愣頭青,他做事也無據可循,既沒有挑釁褚稷,也沒露出副怯懦的模樣來,反倒是嘴裡在嘟囔些什麼,一會的功夫,黑著臉大罵道:「你這廝起的什麼破名?我今兒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姓褚的,也忒難記了些吧。」

  褚稷驀地瞪大了眼,他也不惱,只是很委屈:「爹娘給的姓我能有什麼辦法?要是能投胎誰不願意起個炫酷的名字呢?你覺得龍傲天怎麼樣,霸氣威武還有一條吉祥物哩.……」

  陳子良很生氣,他覺得眼前這漢子一定是被誰的謊話給沖昏了頭腦。「龍傲天?何等庸俗!唔,不過話說回來這世間最好的名字恐怕也就是陳子良了。我泗山倒還有個第二好的,你要是不嫌棄把我的姓跟他的名拼一拼,以後就叫陳長天如何?」

  林長天捂著臉,奎生蹲在一旁,幽怨而.……吃味。

  不開眼的貨,指定是筆畫越少,他越覺得高明,幸虧泗山上沒個叫丁一的人物.……

  「唔,你倒是個妙人,不過這輩子是改不了了,下次.……一定?」褚稷一個人笑了好久,他拭著眼淚,捋了捋肚子,待得稍微安生了一會又開口打趣道:「不過現在兩伙人馬都糾集到陣前來了,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要是一槍不出就把你放走咯,那回去非有小鬼在大帥跟前嚼咱的舌根不可。都是討口飯吃的嘛,你我又一見如故,體諒體諒兄弟的難處。」

  陳子良很實誠,他點了點頭,在眾目睽睽之下揚起了手中銀槍。

  「當然是行得通的,只不過得到中間那地才能與你打將一番,不然此地的士卒都是你一夥的,誰給我加油鼓勁?」

  褚稷點了點頭,跟著陳子良過去,一路上又碎碎念了起來:「我也不欺你,站定之後,各自背過身去回刺一槍,哪位爺快了哪位爺活,各憑本事如何?」

  「俺是個老實人,全都依你。」陳子良很老實的說道,他憨笑著,似乎天地下再沒有比他更質樸的人了。

  褚稷揣摩著下巴,倒覺得是自己不對,感慨了一聲:「到底北域里是有老實爺們的。」他心裡打定了主意要留這小子一命。

  兩匹神駒對著后股,垂梢至中間,馬鳴蕭蕭。

  「備好了么,吾槍來矣!」褚稷緊握著槍,待得話音剛落,他也尋摸著了那個契機,眼神冷冽,銀龍舞作,煞著陰風,迴轉出了一槍,順盪之間他彷彿回過神來,心裡暗暗叫苦:

  「不好,沒收住勁!」

  褚稷懊喪了一聲,他槍極快,收人性命的時候是連自己的話也不聽的。

  那威勢極盛,昭武弄勢,如同閻王在給世間的死人定罪。

  可惜那槍刺出去的時候,卻是撲了個空,沒有想象中的血肉迸裂。褚稷眯著眼回身望去,只見陳子良早就拍馬回了自家陣中,見自己看他,連忙揮了揮手,大聲喝道:「嘿,得有多傻的人才能不知道褚稷是哪個?我陳子良雖然老實,可也不是憨傻之輩,你還想騙咱跟你比槍快,我多機靈,能上你這廝的當?」

  褚稷又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他許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今兒倒是真遇著了個.……唔,老實的妙人。

  「陳子良,我記住你啦。不過既然都拉開陣勢了,那索性打上一場吧!全軍掩殺過去,兒郎們,把那廝給本將擒過來,我要給他紮成篩子!」

  蟄伏在兇猛中的獅子率先發難,牛犢不甘示弱,跟猛獸撕咬在了一塊。

  遠來的北境士卒心裡憋著股怨氣,正對上渭南山關的不忿,兩軍廝殺在了一塊,從正午打至黃昏,各留下一地死屍,回到自己的營窩去了。

  戰事正酣的時候,雙方大將也都沒有投入,他們冷眼旁觀,無比默契。

  倒不是在草菅人命,只不過當高級別戰力也要加入混戰的時候,這場戰事也就該到達尾聲了。

  顯然雙方為了各自的算盤,都是想打久一些的。 ……

  「看透褚稷的軍勢了嗎?」奎生緊縮著眉頭,半響之後,聽不到有人回應,他知道自己的問題只能由自己給出答案了。「今兒算是互有來回,戰損也是五五之數,可我們下陣來的部曲都算不上精銳,怎麼可能跟褚稷帶領的兵馬打成個平手?」

  「你的意思是,他們來打前陣的這支也不過是尋常乃至末流的行伍?」

  泗山諸將是沒人高興的,話音剛落,這帳中的氣氛又是冷清了許多。

  「戚老二講得沒錯,可這都多少時日了,他鞍馬城裡的精銳不可能還在路上吧?就算是只老鱉也該爬到了,這分明是人家沒把咱放在眼裡!」

  說話的是呂梁,也只有他會在堂會上念叨戚勇的外號,這位泗山上稀有的智將正一臉不忿,似乎是心底里發了狠,要讓賊敵為蔑視而付出代價。

  一直在看輿圖的林長天猛地抬起頭來,死死盯著呂梁說道:「你剛才講什麼了?再說一遍!」

  呂梁愣在了原地,以為是自己講錯了話,低著頭不敢言語。

  「長天,這又是何必呢?無心之言嘛,更何況呂將軍所言也未有不妥。」

  奎生站出來打著圓場,這位爺戲多,還以為是林長天要趁此找找主守派的麻煩。他正慢條斯理的說著,全然沒看見林長天黑下來的臉色。

  「別跟著添亂了,你知曉什麼?又不是怪罪呂梁,只是他話里有著玄機吶。」

  「大帥,某就說了句鞍馬城的精銳還沒老鱉爬的快就再沒什麼了,要是這都惹您不高興,那索性俺以後就不開口了。」

  呂梁很委屈,他也不知道自家大帥為何兇巴巴的瞪著自己。

  「必須得說!差一句話都不行!若我猜得沒錯,這首戰之功就記給你了,以後記得每天清早詩朗誦一首,嘖嘖,好一個雲中見月。呂梁講得沒錯,人家的精銳恐怕正在哪個地方狩獵呢,只不過這獵物不是渭南山關罷了。」

  「這.……我仔細勘探過,再沒別的路能容得下大隊人馬奇襲泗山了。再說往裡面縱深千里都是咱的眼睛,怎可能全都啞了火,一起隱瞞敵情?」

  奎生是不信的,他親自布下的網是要由數萬道眼線織成的,任憑鞍馬城裡來的精銳再是能耐,也不存在一夜間讓這麼多人都緘默住了嘴巴。

  帳中的泗山諸將點著頭,他們眼神裡帶著狐疑,齊刷刷把目光投向了帥位,似乎是在無聲質問著林長天突然冒出來的「瘋人瘋語」。

  「瞪著本帥作甚?看輿圖!把眼光放長遠一些,渭南山關上去是誰家的地盤?」林長天也不惱,他看起來很高興,對著眾人笑罵道。

  眾將把頭埋到了輿圖裡面,先是一聲驚咦,然後是連綿不斷的咂舌聲,其中還夾雜著幾句中土特有的「我草」.……

  「如果真如長天所言,那這一切就都能解釋通了。怪不得要派褚稷坐鎮這裡,還帶著一大幫的人馬陪著演戲,原來都是在掩人耳目,真正意圖是要把矛頭指向林遠的地界吶,只不過他要從哪裡下手呢?」

  奎生自顧自的說著,他推搡開眾人,把手放在輿圖上划著道,泗山諸將循著它的印跡一直跟到了落點。這廝還埋著關子,故意不把胖手拿開,結果讓陳子良和戚勇一起給扔了出來,把那名堂揭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西邊三鎮。

  「那這一切倒是都能對上了,比起收拾掉我們,如果能翻過莽陽山,奇襲甚至奪回謝李,川黎,望羊三鎮的戰果用來鼓舞一頭遲暮獅子,可是再好不過了。」

  林長天搓了搓手,輕飄飄撂下一句后也不管身後眾將炸開了鍋,自顧自的走到窗前,背著手望月,頗有股無敵的寂寞意味。

  唔,今天就用三個排比句誇誇自己吧。

  他跟柳青山不一樣,那老頭總等著別人來吹捧自己所謂的高見,林長天可不學他,這位爺向來是能沉浸在自己極盡華麗的辭藻中去的。

  只不過,鞍馬城裡的哪位兵行險招,他又該用什麼打將回去呢?

  把這麻煩甩給林遠?那也太.……林長天抿了抿嘴唇,臉上儘是鄙夷之色,他嫌這做法穩妥過當了些。

  或者講,是看不到自己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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