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你拐回來的這是個什麼玩意?」
最終,還是柳青山按捺不住了心中的好奇,對著林長天問道。
這倒也怪不得老頭多嘴,實在是此時的謝道韞衣衫襤褸,身上還掛著幾處界武的殘骸,實在是太奇特了些。
林長天撓了撓頭,敲了敲被捆成粽子的謝道韞緩緩說道:「柳前輩,這小子應該就是這支林氏軍團的統帥,周圍的這幾個都是他的親兵。我可是廢了好大勁才逮著他的。」
「哦?吹來聽聽。」看著嘴角都快得意到天上去了的林長天,柳青山也不打斷,反而笑著說道,做出了洗耳恭聽的模樣。
林長天朝著院子里的眾人擠眉弄眼了半天,又故作莊重的清了清嗓子,這才緩緩開口說道:「瞧您說的,那都是我實打實經歷的。您是不知那日戰事有多激烈,眼看那汝周界者要失守內城,林某隻一把長刀連斬了千名戰將,才從重圍中殺了出來,不過那內城的界者也不知布的是什麼陣法竟讓衛少卿一連攀升了好幾個境界,這種機會我豈能放過?一路跟到了城外,只在那兒把刀橫著,這幾個小子便趕忙求饒,咱是何等的活佛心腸,也就只得把他們帶到這來了。」
謝道韞的臉上掛滿了無奈,但畢竟是他人的階下之囚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不過他身後的張文淑卻是按捺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氣,張口便罵道:「放你娘的狗屁,我望川軍團的士官加起來都沒一千人,何況大半的兄弟都死在那老頭的手裡,干你什麼事!還有,怎麼抓住我們幾個的你心裡是真沒點數啊。自己冒充了半天謝帥的親兵,跟出城足有十幾里之遠才敢動手,還是趁著偷襲拿下了謝帥,你這廝真當是沒皮沒臉,今兒落在你的手裡,話不多說,給爺個痛快吧!」
「哦?林長天眨巴眨巴眼睛一本正經的說道:「你這建制也不算多啊,難道林氏僅僅派了你這一支軍團來送死嘛?」
張文淑不冷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我林氏兵威何其盛也,不出半月,共工軍團的鐵蹄便會踏平整個汝周!」
「住嘴!謝道韞眉頭一皺,眼神冷冽,假意呵斥道:「再說下去,我軍的機密便全被你給透出去了!」
柳青山臉上的笑容更盛,揮了揮手,止住了林長天到嘴邊的話語,對著他說道:「小林子,你先把這幫子人關到那間別屋裡去,我布好了禁制,他們逃不出來的。」
林長天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
來回耗費的功夫不覺間卻已把太陽熬成了月亮。
汝周城的燈火有些黯淡,倒是打起來的白幡多上不少,慟哭的聲音很大,似乎家家有縞素一般。
院子的別屋裡,謝道韞正數落著自家的副官。「文淑,你的想法是沒錯,故作莽夫,假意泄出情報,以護我等的周全。若是一般人自然有用,可那二位豈是你我幾句話就能糊弄的?」
張文淑的臉上有些不解:「瞧您說的,不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和一個年近半百的老翁么,哪裡看得出他們是厲害角色呢?」
謝道韞的語氣里滿是無奈,苦笑著說道:「你想想,這一戰後,汝周懸賞林氏中人的價錢得有多高?把我等抓來卻不送官,這其中就已經有很多的門道了。再者,我總感覺這老翁帶給我的壓力跟那日湮滅了整個望川軍團的傢伙似乎相差無二。」
「這怎麼可能!張文淑忍不住叫了出來,隨後趕忙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這小小的汝周有一個「怪物」還不夠?再加一個,怕是共工軍團真的來了也是白給啊。」
謝道韞倒是平靜了下來,有些自嘲的說道:「我與林肅在打周氏的時候就鬧的不可開交,讓他在議事的時候給趕出了大帳,後來僥倖偷渡河間,取了信城,也算是出了口惡氣,讓那林肅在軍中丟盡了面子。不過這下可好,萬一他真帶著共工軍團打下了汝周,不知又要受到何等的凌辱。」
張文淑也是嘆了口氣,那麼多功績攢出來的老本沒想到汝周一戰全給折了個精光。「謝帥,別人我不知道,但某張文淑是您看著我成長起來的,您去哪我去哪,您生我生,您死我死!」
謝道韞拍了拍張文淑的肩膀,收起了臉上的愁容,打趣的說道:「那你小子成長之路有些曲折啊,差點成長到刪號重練的地步了。行了,老實告訴你,那老翁的深淺暫且不說,僅他旁邊那個年輕人就能把咱們一塊給收拾了你信不?」
張文淑自然是搖了搖頭,縱使是沒有界武,他也好歹是從百十來個大大小小的戰役廝殺出來的老兵,正面交鋒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滿嘴跑火車還酷愛偷襲的毛頭小子?
謝道韞看他這副模樣,便是明白了許多,狠狠敲了下張文淑的腦袋說道:「跟你講了多少次,不要輕信了別人偽裝出來的姿態,那少年的手段雖說無賴上許多,但正面交手,敗的也只會是你小子。」
張文淑撇了撇嘴,也不吭聲,就差把不服兩個字給刻到臉上了。
「梵城有一次在山河區出了變故,那不速之客甚至是把三老之一的林明仁都給打成了重傷,這事你可曾聽聞?」
張文淑狠狠咽了口吐沫:「乖乖,您別說林老是讓他給打成那樣的?這汝周也太離譜了些,哪來的這麼一群懷胎!」
謝道韞搖了搖頭,也不搭張文淑的話茬,自顧自的說道:「三老不是他打的,我有幸見到過這裡面藏著的份機密文獻,那號稱「造神計劃」第一人的章程可是實打實死在了他的刀下。你跟章程不是同一批接受改造的么,他的強大,文淑你也是有所耳聞吧。」
張文淑傻了眼,站在原地好半天都不敢說話。要知道在檢驗基因升級成果的時候他可是被章程摁在地上摩擦的,這小子能解決掉章程,手段還那般的陰險……想到這裡,張文淑渾身打起了顫,不寒而慄。 ……
院子的一邊牆角,也有人在說著夜話。
跟謝道韞猜測的一樣,這二人漏洞百出的雙簧自然是糊弄不過去柳老機靈和林大聰明的了。
只不過林大聰明此時並不開心,原因是柳老機靈剋扣了他的晚飯,還振振有詞道:人是他帶來的,既然是發善心,那就用自己的口糧好了。
「小林子,別坐在牆上了,下來陪老夫下幾盤棋。」
林長天瞥了一眼興緻勃勃的柳青山說道:「小子不會下圍棋。」 「五子棋呢?」 「那也不會!」
「嘿,你還挺傲嬌,快些下來,跟你有正事要說,不然明日的飯你也別想吃了。」柳青山看著還在牆頭暗自神傷的林長天笑著說道。
聽這老頭要拿捏自己的命脈,林長天暗道一聲可惡,呲牙咧嘴的朝柳青山走了過去。
「接下來一段時間恐怕得靠你自己了,陳默那小子不日就到,老夫必須得出趟遠門了。」柳青山捻著鬍子悠哉悠哉的說道
林長天雙眼放光,強忍住臉上的笑意,一本正經的說道:「事挺急的吧?您放心去,這有我呢,回來的時候也別著急,多轉悠轉悠,別光圖快閃了您那把老骨頭。」
「哦?那你就不打聽打聽老夫此去的是何地? 林長天癟了癟嘴,覺得這老頭一定也是個路痴,害怕自己走丟了沒人去尋,不過這干他什麼事情?想到這裡,林長天沒好氣的說道:「您愛去哪就去哪,千萬別回這裡來就好。我算是倒了八輩子霉,這些天給你做飯不談,一有危險就讓我去頂,沒事就拿揍我為樂,跟余百里那廝有何區別!」
「嘿,你還挺聰明,老夫這次去的正是北域,看來你小子對余百里有很多意見啊,行,那就不在他面前提你了。」柳青山臉上帶著笑意,似乎是存心逗弄林長天一樣。
林長天驀地將眼瞪的溜圓,然後瞬間把臉上的嫌棄之意盡些褪去,笑得有些諂媚,對著柳青山討好道:「嗨,您早說嘛,小的平日里魯莽了些,您別放在心上,幫小的帶封信唄。對了,前輩您突然去北域幹嘛呀?」
柳青山伸了個懶腰,朝桌上的茶壺使了個眼色,林長天趕忙去換了一壺新茶,他這才緩緩的說道:「其實陳默好幾天前就來信了,不過當時正逢林氏入侵,不好跟你細講。據「禹」的情報上說,這北域現在是徹底被余百里那小子給掌控了,不過他做了一件蠻讓人費解的事情,這憨貨掌控北域之後倒是沒有重建邊境的亭燧,而是跟某個神秘強者大戰一場之後直接是將邊境附近的祁山與連山斷成了一片,生生把入境的路給堵死了,實在是不知道他這是那般用意。」
「余百里這麼快就打遍北域了?林長天好奇的問道,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要知道在他出來之前,余百里和陳子良他們也不過是剛剛拿下了泗山和易山而已。
柳青山的臉色變得古怪,過了好一會才說道:「聽說那小子搞了個天放奇觀,借著泗山的高度把這異象傳遍了北域,直接吸引來一大票北域各等勢力的首腦,然後無論大小不服的全讓他給宰了,隨即讓人抬著這些首腦的屍體挨個去他們勢力之處勸降,還是老樣子,不服的全讓他給滅了,不出半年,整個北域但凡是有頭有臉的狠人都服他余百里了啊。」
林長天臉上哭笑不得,半天才訥訥道:「可以,這很余百里。那我其他的幾個同伴怎麼樣嘞?」柳青山思忖了一會便開口說道:「這些也不知是否跟你的同伴有交集,除了余百里和沈易安這兩位老牌界者以外,也的確冒出了幾個新秀,一柄長槍縱橫北域無敵的陳子良,冰封千里剎那間便生生逆轉長橋山之戰的許用,還有一個名號奎生的小胖子以神出鬼沒而聞名北域,歷經七十二場戰事,據說其人的鋒芒壓得許多老牌將領都抬不起頭來。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不知那個還是你的同伴?」
林長天笑得極為開心:「都是!」前二人揚威於北域林長天是一點都不意外,但是胖子的名號竟也能響徹天地,這可是給了林長天極大的驚喜。
柳青山仔細打量林長天一圈,不由得暗自稱奇但面上卻看不出半點端倪,悠悠的說道:「嘿,那你們這貨人反倒是你混的最差。對了,你猜猜老夫此去北域的目的是什麼啊?」 林長天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實是不知。柳青山也不再賣弄關子,面色變得莊重,對林長天說話的語氣中充滿了嚴肅:「老夫此去,是為勸北域諸將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