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牟也不爭辯,只是眼神中愈發落寞,是啊,文淵神洲傳承悠久,以血統而論地位,哪怕是裡面的尋常百姓也以「王下之民」自居,對外的底氣自是十足,比之其他四域,儼然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
只不過他是很厭煩這些的,一個血統最為純正的皇族卻對連其他四域強者都趨之如騖的文淵神洲「憎恨」到了骨子裡。
「二位當真不信么,你們仔細想想,那日的小女孩可是連自己母親的屍體都不敢碰的啊。區區一個衛家就有如此淫威,更別提往上的那些人物了。」
魏牟嘆了口氣,咬緊牙關,索性將文淵神洲的「驕傲」全盤托出:「你道是那些「強者」來文淵神洲幹嘛?不過是此地的人民如若行彘,談不上肆意打殺,但大可將自己心中的邪欲盡情抒發,一通氣的全都放了出來,跟幫畜牲似的!」
越說越氣的魏牟漲的臉色通紅,怒從心邊起,咬碎口中牙,可不一會這些全都化作了雲煙,裡面儘是無奈。
二人讓說的有些內疚,自己一個外鄉人是哪裡來的自信質疑這位文淵神洲中稱得上最有話語權的正統皇族之後的。
於是等著魏牟平靜了下來,陳默才敢輕聲說道:「倒是我二人說話唐突了,魏兄別放在心上,不過以我和小林子的性情,碰上了這種事還能放著不管?有用得著我二人的,儘管吩咐。」
林長天很是幽怨的看了眼陳默,但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得跟著點了點頭。
陳默拍了拍魏牟的肩膀,滿臉的義薄雲天,浩然正氣直衝凌霄而去:「我大概也是明白了,你小子是想把四帝都解決了,將自家的皇位奪過來,然後再收拾這文淵神洲的爛攤子是吧?陳某不才,願做先鋒!」
林長天眨巴著眼睛,他實在是搞不懂陳默這廝每次都是打哪來的自信,忘了自己連章程都打不過的時候啦?
魏牟揉了揉眼睛,暗道這位大哥平時見我就打,面目可憎,可沒想到也是位豪傑,真是仗義!於是魏牟握緊了陳默的手,聲音有些發顫:「大哥,今日您如此待我,實難相報,不如我三人結為異性兄弟如何!」
陳默滿眼儘是魏牟,神情激動:「好說,好說,二弟!」 「大哥!」 「二弟!」 「大哥!」 「我的好二弟!」 「我的好大哥!」 「二弟不知我們有多少兵馬?」 「不瞞大哥,就我和柳前輩兩人。」
「哦,那二弟你先把我的手先鬆鬆,結拜的事還是拉倒吧,別真成同年同月同日死了。」陳默使勁抽出了手,看著發懵的魏牟一本正經的說道。
林長天和柳青山對視一眼,不禁莞爾,饒是魏牟的心性都讓陳默氣的破防,少年人的脾氣顯露出來,二人扭打在了一起,大流氓和小流氓之間非要在今天爭出個雌雄。
眼看戰況愈演愈烈,柳青山趕忙上前將撕成一團的二人分開,咳嗽了幾聲,緩緩說道:「別鬧了,說些正事吧。」
陳默疼的呲牙咧嘴,沖著魏牟豎起拇指:「好小子,盡朝著下三路招呼吶,有我當年的風範了。」
魏牟也不好過,臉上多了好幾處淤青,烏一塊紫一塊的,煞是慘烈。他也不吭聲,咧開了嘴沖著陳默傻笑個不停。
柳青山給二人的腦袋上各來了一個爆栗,語氣中儘是無奈:「先商討正事吧,不過在此之前,算是老夫魯莽,想打聽下這位陳默小友的來歷,畢竟能和余百里的弟子結伴而行的,也絕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陳默撓了撓頭,思忖了一會,便抱拳說道:「實不相瞞,在下「禹」中之人,剛開始來汝周城是怕文淵神洲以北的勢力萬一與林氏開戰會波及到夾在二者中間的青城,所以想打探打探消息,我們好提前做些準備。」
「南邊的「禹」嗎?我倒是聽說過,「修衣裳容,清明九州,以吾私事,濟天下公」,嘖嘖,這樣的宗旨可真當是極對老夫的胃口。既然小友是「禹」中之人,那這「雲羌地獠,十三高手」的說法你可曾聽過?」
陳默很老實的搖了搖頭,他自己怎麼油嘴滑舌都行,但是涉及到了「禹」的名聲,自然是規規矩矩為好。
柳青山也不奇怪,「禹」的人在這文淵神洲中本來就少見,又怎麼會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呢。於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接著說道:「這雲羌地獠是老早以前就有的了,二者都是殺人的組織,不過這雲羌以古楚一脈自居,遵循所謂顓頊的指示行動,還算是有著底線。而這地獠就根本就是憑藉喜好與利益行事,無法無天,惡劣至極。至於文淵神洲中人人都敬畏的十三高手則是魏牟的父親橫死之後,四帝上位給分封的名號。」
「哦?這十三高手是何方人物,值得四位帝皇都要去拉攏?」林長天有些好奇的問道,憑心而論,他似乎沒真正跟什麼高手過過招呢,梵城三老之一的林明仁自是不用說,他與林長天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別說是林長天打完章程之後氣力不支,就算是全盛之時,也未嘗能在林明仁的手裡撐過十個回合。而北斗七子之一的林玉衡除了能力無比詭異之外,似乎別無他能,甚至那日在周氏之地差點死在了林長天的刀下。
那這麼說來,林長天的眼睛里閃爍著光芒,戰意無比熾熱。
柳青山捋了把鬍子,慢悠悠的說道:「這十三高手啊,你且聽好了,「北三刀,南五劍,幽冥五老共長生」,這幾位不光是文淵神洲中數一數二的高手,身後的背景更是錯綜複雜,比如這幽冥五老就是那地獠的主事,而北三刀據說是與雲羌關係密切。你說說這些人物,不值得四帝拉攏嘛?」
「這倒也是,不過話說回來,這麼多大人物都想要魏牟身死,那還說什麼復仇的事啊,這不是跟大半個文淵神洲為敵嘛。」 陳默爭了一嘴,搶在林長天前面開口說道。
魏牟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這倒也不是,理論上我們的贏面還很大。四帝之間狗咬個不停,雲羌的話據說是有把柄在他們手裡,所以對我的事情從來都是能應付就應付,並不上心。至於地獠和別的勢力嘛,那完全是見利起早的主,好解決的很。最為關鍵的是,我也算是文淵神洲的正統皇族,別看現在是這種局面,只要魏某出世,必是振臂一揮就有千呼百應,大業之事則指日可待。」
陳默狐疑的看著魏牟,眼神里滿是不解:「那既然如此,這不是穩住就能贏的局?我和小林子好像沒什麼用啊,可有可無的。」
「所以說是理論上嘛。」 「那實際上呢?」 魏牟眨巴了幾下眼睛,有些無辜的說道:「實際上,雲羌也就出了一成的力,撐死也就幾百個覺醒者,幾十個界者,數千科技士兵來追殺我而已啦。至於地獠那些嘛,也的確是見利忘義的東西,不過我這囊中羞澀,沒什麼錢嘛,就算有也肯定沒人家四帝多啊。不過振臂一呼倒是真的,只是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敢不懼四帝站出來的,恐怕只有些老學究了,他們其中最年輕的都有六十餘了,好像上陣打仗確實是有些為難人了。」
這下不只是陳默想打他了,就連林長天都掏出來了身後的長刀準備替魏牟逝世界的父親好好管教管教他。
「這些都是后話,如果林氏真的要向文淵神洲擴張,那麼北帝就是首當其衝的,到那時,說不定可以謀劃一番,從而把北帝取而代之。」柳青山的臉上又重新恢復了風輕雲淡,看著有些不解的二人繼續說道:「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少則一月,多則半年,必有戰事而起,你等信是不信?」
「半年!我可不敢擅離職守這麼久,「禹」的那幾位爺不得活扒了我的皮?」陳默連忙擺了擺手,拒絕了柳青山提議。
柳青山也不勸阻,只是笑眯眯的看著他說道:「無妨,這時間還多的是,你大可回你們「禹」的總部一趟,把這文淵神洲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彙報上去,順便提下老夫的名號,他們會讓你來的,還是讓你帶著精銳而至,信是不信?」
陳默遲疑了許久,也不知說些什麼,只得點了點頭,咬著牙應了下來。
見陳默表了態,柳青山便目光投向了林長天,等待著他的回復。
林長天倒是淡定的很,默不作聲,等待著老頭藏起來的后話。
柳青山見他這副模樣,笑罵了聲滑頭仔,便繼續說道:「你這小傢伙倒是出奇的精明,但是很多事情現在還不便說給你聽,不如小友在老夫身邊先過上一陣日子,既等你同伴的歸來,也好讓我調教調教你的修行,可否?」
林長天側著腦袋想了很久,等到脖頸都酸了,才點頭答應了下來。
誰知道這日後的風雨是個怎樣的光景呢?(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