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之北,曾有世家林立,沆瀣一氣,以欺黎民。於是高度文明的生產力下,卻產生了中土之北獨有的封建朝制。
以周氏族譜的記載,在中北人民最為絕望的時候,周景升單騎入中北,與跟隨他的八達一起推翻了「皇帝」,給予蒼生仰望穹頂的自由。不過這事落到現在中土人的耳根子里,只會被嗤之以鼻。
畢竟林氏發起戰爭的宣言就是「掃清壓迫,解放自由」。
可這事的確是存在的。只不過後來的周氏主家不僅偏安一隅,更是干起了自家先祖最為厭惡的事情。
逆賊的後人成了皇帝,俠客的意志灰飛煙滅。 ……
二人纏鬥在了一起,約莫有十幾個回合。蒯越額頭已是細汗涔涔,林玉衡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麼變化,只不過身軀的顫抖還是顯出了他的疲累。他咧嘴一笑:「周氏八達里,唯一名副其實的竟然是個半身入土的老頭。」 蒯越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林家的野種這麼不懂禮貌嗎?老夫可不願聽你的聒噪。」 林玉衡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病態,自從覺醒能力以來,很久沒有人再提他野種的事情了。「野種需要什麼禮貌嘛,但是我不會殺你,在打下周氏之後,會讓你看看蒯氏的子孫是如何亂了倫理,到處生下野種的。」
蒯越深吸了口氣,冷哼一聲,震開了拐杖,露出裡面的森冷鋒芒,提劍朝著林玉衡殺將過去。林玉衡也不慌張,眼眶裡流出鮮血,凝神看了眼蒯越,竟是生生讓後者的劍尖在脖頸處停了下來。
這將起的激戰就這樣戛然而止,彷彿勝負已分。
林玉衡捧起了桌邊的紅酒,輕抿了口,無比從容。他優雅的走向角落,從裡面拽出了剛打起來便躲藏在這裡的蔡凌,沖著他說道:「蔡先生,接下來的收尾工作可以交給您嗎?我只有一個要求,把蒯氏的人圈養起來,可以嗎?」 「您放心,這自然是行得通的。」 蔡凌滿臉堆笑,餘光瞟了眼呆站著不動,彷彿失魂落魄的蒯越,冷汗順著脖頸流了一身。
得到回復的林玉衡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沖著蔡凌點了點頭。其實另外幾位死在他手裡的「八達」之所以慷慨赴死,是因為林玉衡半點鬆口的意思都沒有,這五位也很意外,憑什麼林氏不需要他們呢?
林氏當然需要「八達」的投誠,只不過他們成不了林玉衡的狗,自然是沒有價值的。
蔡凌鼓起勇氣向林玉衡問道:「大人,您這是怎麼做到的,竟然如此輕鬆就制服了蒯越?」林玉衡的興緻不錯,別有深意的看了眼蔡凌,勾起一絲微笑:「這個啊,是我覺醒的能力,可以通過人的情緒波動,從表現出最強烈的慾望中乘虛而入,然後掌控他們。不過對界者的影響是會折半,只要他們拿氣護住心神就沒事了,不過蒯越是不知道的。」
蔡凌點了點頭,雙手揣進了兜里,朝著蒯越走去,在路過林玉衡的時候,掏出匕首,猛的向他刺去,鋒芒極盛。林玉衡的紅酒還未放下,利刃便已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林先生,還是麻煩您解開對蒯越的控制為好。」蔡凌面色變得漠然,全無剛剛的卑賤之相。林玉衡臉上帶著戲謔:「不願意當我的狗了?蔡凌你還是考慮清楚為好。」 蔡凌嘲弄的看了他一眼:「我堂堂八達之首,怎麼會當一個野種的狗?只是林家玉衡凶名在外,迫不得已才會用這樣卑劣的計謀,從這點來說,也是對你這野種的認可。不過,在我眼中,你從來都不是獵手,我也不是等你來殺的獵物。」
林玉衡歪著腦袋,顯得極為安靜,如同孩童般囈語著:「你看,我給過機會了,可是他們自己不珍惜,還老是叫我野種,這可怪不得我嘞。「
蔡凌皺起了眉頭:「少在那裝神弄鬼,快些解開蒯越!」 林玉衡微微一笑:「如果我解開了蒯越,能否留下我的性命呢?」 蔡凌思索片刻,開口道:「如果你老實交代林氏的機密,倒是可以留你一命。」林玉衡點了點頭,示意他把蒯越扶過來。蔡凌不疑有他,用氣護住心神,又將金光大作,凝成鐐銬,束縛住了林玉衡,這才朝著蒯越走去。
蔡凌一步一步攙扶著蒯越走來,對這位搭檔多年的同伴極為小心,生怕磕傷了他,慢慢磨到了林玉衡的身旁:「快些解開,別耍花樣!」 林玉衡一臉無辜的看著蔡凌:「已經解開了呀。」 蔡凌隨即看向蒯越的面容,望著他臉色不再慘白,逐漸帶著些紅潤的樣子,鬆了口氣。聽著蒯越嘴裡的喃喃自語,以為是在叫他,便湊了過去。「快跑? 跑什麼?」 還未等蔡凌反應過來,蒯越手裡的劍刃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
蔡凌臉上帶著恐慌,他看向蒯越,發現後者老淚縱橫,彷彿是控制不住自己身體一樣。他想質問林玉衡,但那一劍已經穿透了胸腔,他只剩下趴在地上喘息的力氣了。
林玉衡隨手一甩,便掙脫了蔡凌的束縛,重新拿起桌上的酒杯,搖晃了起來:「堂堂八達之首,沒察覺出什麼嗎?」蔡凌說不出話來,只是死死的瞪著林玉衡。「我能掌控蒯越,自然也會讀取他的記憶,知曉你二人布下的計謀,那能力的缺陷肯定是騙你的啦。」林玉衡站了起來,蹲在蔡凌的耳邊輕聲說道:「其實從一開始,你當狗的時候,我就影響到你了,不過還是得等你真正暴露意圖的時候,才能玩弄你於股掌之間。蔡凌啊,你越想殺我,就越讓你的情緒到達極點,從而面對自己的死期。這也是為什麼,你會那麼容易就相信我,你以為束縛我的是氣凝而成的鐐銬,其實不過是兩團照明用的金光,馬上就會消失。」
林玉衡整了整衣物,將上面的褶皺抹平,拍了拍蔡凌的腦袋:「獵手從來都是我,獵物也從來都沒有變,所謂雙方地位轉換,只是你可憐的一廂情願罷了。」
「那要這麼講的話,俺好像才是最後的獵手哎。」林玉衡皺起了眉頭,循聲朝著窗邊看去。林長天正靠在窗邊,星光熠輝,皎如銀月,挹帶著春風,像極了天上的玉衡。魚氏叔侄踹門而入,「禹」之人和大批的駐守界者沖了進來,將林玉衡團團圍住。
一時間,這獵手的角色又捉摸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