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龍眸眼中的威嚴似乎能破開時空的桎梏一樣,一路透過天地之眼直壓霧中的林長天而去。這時少年身後的仙人之軀愈發凝實,鬚眉顫動之間,這足以壓垮無數界者的龍威竟是未傷到少年分毫。
天地之眼還是冷冰冰的審視著戰局。
龍鬚顫巍起來,這上古神物的眼眸里充斥著對天地的憤怒,一聲長嘯,龍威遠揚,震懾著渤海之域的界者和妖怪,方圓所有的生靈都幾欲跪服,以己之卑賤,襯龍之威嚴。
蒼龍得意的對天地嘶吼著,彷彿在炫耀天地所創造出來的萬物如今卻都匍匐在它的腳下。天地之眼似乎也要避卻蒼龍的鋒芒,緩緩消散在了這渤海上空,不過在彌留之際,林長天緩緩張開了眼,與蒼龍對視了剎那。僅僅是一刻間,剛剛還呈世間主宰之態的蒼龍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倉皇而逃,如同只滑溜的泥鰍,一時間威嚴盡失。
界者中的大能們面面相覷,搞不懂上一刻還如世間真主的蒼龍轉瞬間怎麼會變的如此狼狽。但是蒼龍的威壓仍讓每個界者都心有餘悸,趁著蒼龍退去,界者與大妖們也各自遁走。
這渤海一時間,倒變得風平浪靜。
林長天在林中慵懶的舒展了下身體,看著四周散去的霧氣,林長天舒了口氣,繼續尋找起余百里來。不久,二人相會,余百里仔細打量了下林長天說道:「有沒有遇到什麼機遇之類的?」 林長天仔細想了想,除了迷迷糊糊在霧中睡了一覺,他好像沒有再幹什麼事情了,但如果敢這樣說給余百里聽,非被他生生拖回學校不可。
於是林長天一本正經的看向余百里說道:「我本來在霧中非常認真的尋找著機緣,但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我不小心就掉在了一個懸崖下面,摔暈了過去,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我耳邊低喃,等我再次醒來,感覺仿若脫胎換骨一樣,縱身跳了上來,再然後就碰到你了。」
「那麼高的懸崖,你是怎麼個縱身一跳就上來的?」 「人跟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我曾經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 「停停停,你到底有什麼變化,我一試便知。」 說罷,也不等林長天反應,余百里便徑直向他揮拳而去。
僅僅是一息之間,林長天便又被按在了泥土裡。余百里一臉無奈的看向在泥土裡不斷掙扎的林長天說道:「你這說謊的情節也太老套了,我鄰居家剛上幼兒園的小崽子過家家都不用這故事的。」說罷,正欲將林長天提拎起來的余百里突然像發現什麼新大陸一樣,又將林長天摁在了泥土裡,對他上下摸索了起來。
「你能別摸了不?」林長天一臉黑線的對著泥土吼道。
余百里將林長天扶了起來,眼冒金光的打量著後者。許久,看著林長天快發毛了,才緩緩說道:「你的根骨與以前相比可以說是大相徑庭了,現在的資質已經足夠邁入我要求的門檻了。」 聽聞此言的林長天興奮起來,負手而立:「早跟你講我乃天選之子了,隨隨便便走走便能獲得世間之機緣,現在,我比那北域惡犬如何?」 余百里突然有些後悔,眼裡的金光乍熄,平靜的看著林長天說道:「您多厲害啊,在不幹人事這方面,那狗能比的過您?」
林長天也不管他的諷刺,仰天大笑而去,還未得瑟,便被余百里提溜起來騰空向著學校而去,那樣貌不比渤海的泥鰍好看多少。 ……
「快到了,準備準備。」余百里瞄了眼被他提拎著半死不活的林長天說道。聽聞此言,林長天臉上轉瞬變的雲淡風輕,抬頭望天,似若恢復到了往日的淡然模樣。
「林哥!」 看著二人回來,奎生激動的沖了過去將林長天熊抱起來,一時間涕淚交加,也沒管他心心念念的林長天被勒的說不出話來。許用和陳子良看著二人相擁,也各自舒了口氣,松下心來。
夫子也迎著余百里而去,笑眯眯的看著這位北域鳩虎,也不說話。余百里嘴角微微上揚,馬上卻又恢復了淡然,一本正經的說道:「如果有可能,我更希望來迎接的是個妙齡少女。」 夫子搖了搖頭,笑罵道:「老頭有什麼不好?在俗世里我也是領低保的,總有些妙齡少女會傾心老夫的嘛,倒是余百里天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誰會願意來你這一展芳容呢?」
余百里撇了撇嘴,轉身向眾人走去,清了清嗓子,沉穩卻刻不容緩:「現在渤海的災難應該是結束了,不過不要高興的太早,機緣跟風險是共存的,妖物禍亂只會層出不窮,所以,被上天選中的人更需勤加修鍊,早日成為真正的界者,而沒有覺醒的同學,也無需喪氣,現在正是機遇之期,未來還沒有定數吶。」
話音剛落,眾人神色紛雜,仍是百相叢生。
被上天賜福的人裡頭,其中有一臉得意者,有自命不凡者,橫縱看來,都脫不了滿眼的俗相,唯有寥寥數人,平靜的立於嘈雜之中,不言不鬧,陳子良,許用赫然在其行列。
覺醒者們四下散去,周圍隨即湧上來一堆平日里互不相干的同學有一搭,沒一搭的套著近乎。陳子良和許用倒是沒被包圍,前者異常兇悍,後者跟林長天一樣沉默寡言,如若不是覺醒,哪有人會記得他的名字。二人也樂得清閑,去找到勾肩搭背的胖子和林長天,團坐著聊了起來。如果不是陳子良後面永遠跟著個林小兮,可能其他幾位的體驗會好很多。但是想到自己現在正充當著電燈泡的角色,三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笑,這倒讓陳子良納悶起來。
「話說以後走什麼路子啊?」胖子有些迷茫的說道。 「有了能力,自然應行俠仗義。先定個小目標,早晚替世界除了余百里這首惡!」說這話的是陳子良,一臉的不忿。
「我跟著林長天,他去哪,我去哪。」許用看著林長天平靜的說道。
林長天好奇的看著許用,突然想到自己在溜達的時候老是碰見後者,林長天的表情突變,一臉不善的看向他。許用倒只是扶了扶眼鏡,無奈的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取向還是正常的。」 林長天微眯著雙眼,還未等再說些什麼,余百里便把他提拎了起來,目視了眾人一圈,慢悠悠的說道:「有一個地方,倒是挺適合各位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陪我走一遭?」
「何處?」許用看著余百里問道。
「北域邊境。」
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做回應,見此,余百里使勁掐了掐林長天,知道去不去不由自己的林長天幽怨的看了眼余百里,對著眾人忽悠了起來。
死裡逃生的學子都在慰藉著自己的心靈,而唯有林長天正慷慨激昂的策劃著幾人的未來。
不多時,一批對北域帶著無限憧憬的建設青年們便新鮮出爐了。
終生就業,車房兩包,養老有依。余百里笑了笑,在北域這麼多年,畫餅的事情是見得多了,可只給人一張白紙就能讓他自己作圖的倒是少有。
畢竟北域那地界,除了老頭有老頭陪剩下的是連毛都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