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求救的女人
這女鬼語氣里顯然有些意外的樣子,她嗯了一聲,問,往日不是京大師掌柜嘛?
我隨意的告訴她「京木三那個小胖子走了,以後這裡歸我管。」
這女鬼聽我話,像是想要離開,但是一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讓她一直不肯走,我看她猶豫的人樣子,於是把「鬼登門」擺在門檻外,說:「有什麼事情進來談吧。」
此刻我心裡正在暗罵,京胖子走的時候也不跟我說一下這裡的陰鋪生意。
店鋪分陰鋪和陽鋪,陽鋪是做活人的生意,至於陰鋪,不是活人的都可以做。不過有個很嚴厲的規矩,那就是你不是活人,就必須在陰鋪營業的時候來。
這個姑娘稍稍折了她那曼妙的身段,道了一聲謝謝,我看她這腳一直沒有抬進來,倒是先問了我一句大師怎麼稱呼。哦呵這麼有禮貌。
別人敬我三分,我必敬他三分,別人犯我一尺,我必回他一尺!現在這個女鬼如此客氣我當然犯不著板著一張臉,至於京木三那小胖子,我當然是不客氣。
「吳陽。」
「小女子謝過吳大師了。」
她隨我進院子,這段路對陰靈來說凶的很,所以她進門的時候就開始小心翼翼了。
這段路,我也想了很多。這女鬼的話很奇怪,不像是現代的人的話,再看她的衣服,明顯不是現在這個年代了,難不成是個幾百年起步的陰靈。
可是這等陰靈,早就是應該投胎,否則也是成了一方禍害被除掉了,再不濟是被無常抓走受大刑。
來到了店裡。
她規規矩矩的站在櫃檯前,我讓她把白傘拿下來。
她也很聽我話,白紙傘放下,我差點驚艷的人叫出聲音來,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張讓我也是驚絕艷艷的容顏,若非見過這張臉,我真的懷疑世上是否真的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說。
這女鬼的氣質也是很是謙卑含蓄,半分戾氣,怨氣,殺氣,孽氣都沒有。
我頓時也是客氣很多,問她有什麼事情。
她對我行了一個禮,說「吳大師,我修行的地方恐有人叨擾,若非實在是過不去,才不會來擾煩大師出手。」
修行?
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
這個女鬼,不入冥府,不入輪迴,不被鎮壓,原來是修行入地仙!眾所謂,萬物有靈,不禍害人間,不擾亂序則,便有存在之理。
不過修行漫漫,我在桐山的藏經閣中知曉一些,這些個陰靈想要修行入地仙,那是幾百年的光景,其間還容易遭遇各種變動,如道師鎮壓,無常索命,天災勢變。
暗暗打量這個女鬼,我心底里一下子心生幾分佩服,於是對她打包票說,「放心,能出面必定不會客氣。」
「謝大師!」女鬼驚喜,對我作禮。
我心頭舒服,這種行善倒是挺有滋味的。
「怎麼稱呼?」
「岳浣。」
「哦,岳姑娘。」我點點頭,多了一句嘴問她,「岳姑娘是為何要轉修地仙?修行漫長,半分閃失都有可能不入輪迴。」
後邊我又補了一句「如果有礙,可不說,我也只是好奇。」
其實我就是好奇,第一次遇到這種新鮮事情,陰靈修地仙,這太新鮮了,別說是胡白黃柳灰這等尋常靈畜,就是受過機緣點撥的一些地精山神,想要修成地仙,也是登天之難更不用是說這些個脫了怨氣戾氣的亡靈。
岳浣清然一笑,沒有半分苦澀。「是幾百年的事情了,早已放下,當初只為等一人歸,相守至墳墓,又思他而戀人間,卻始終沒有結果,錯過了入輪迴的時機,幸好是遇見了一位徐姓的道師庇佑,為小女子指了一條明路,再之受那徐道師後人庇佑,才得以倖存至今,若還能再遇見那徐家後人,小女子還想當面感謝。」岳浣嘴角掛起一絲笑。
我心底里感嘆。
徐姓道師,在這沿水縣城中只有一支,那就是徐先生一脈,如今徐先生這一脈斷絕了,真是令人唏噓,好人不得好報。
我並不打算告訴她徐家後人的最後一脈已經斷絕了。
既然這份緣和徐先生有關係,我便承接了。
不過,我又想起她的話,問她「除了你一個,難道還有其他修地仙的陰靈?」
「回大師的話,有,這些年都是受這家水雨文軒主人的照顧,雖然換過一些,卻都是心善之輩。」
我聽了心底里哼笑,那是你們運氣好,徐家能夠護著你們,可這二十一年內只要來了任何一個不講情面的道師,那都不會平安的。
我告訴她,明天上午九點一十五來店鋪外找我就行,多一分不能多,少一分不能少。
「謝大師!」岳浣對我感激的弓腰,我這下可以細細看她,當真是個美人兒,哦不,美鬼兒,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都是驚絕。
「這些是給大師的報酬。」
岳浣袖子飄然一揮,底下就多了幾份靈芝。
「客氣。」
人鬼交易,當然不是用陽財,都是用一些有價值的器物來報答,這些靈芝賣出去,我一年的收入都有了,做陰靈的生意倒真是挺滋潤的,只不過以後這樣遇到出手闊綽的就少了。
岳浣剛給我靈芝,我敏銳的察覺到牌樓外有動靜,而且是沖著這邊來的,我連忙讓岳浣打起傘,而後我掏出一張黃符貼在她傘上,並且嚴厲告訴她不要聲張,岳浣也是很乖的按我的話說。
我臉色不好的看著外邊,一個踩著高跟鞋穿著暴露鮮艷的女人走進來,身上一股子香水味,手上做著指甲油還提著一個看起來挺名貴的包,臉蛋和身材很好,尤其是胸前半露的一對兇器真是「兇險萬分」!
不過,打她第一眼進來,我就不動聲色的看她的相。
看相,並不是我的擅長,這是屬於卦卜,但是我也學了一些。
這個女子雖然外表光光鮮亮麗,然而中堂發暗,鼻翼旁油黃,自天門往下落有內癟之象,嘴沿撞灰,血色褪去。
顯然最近是遇到了一些驚擾的事情,而且還有些兇險。
她進來,就趾高氣昂的,兩眼一掃我店鋪,叉著腰看到我,驚疑的從上往下打量了一番我,顯然有些不相信我。
我就自顧自的打著算盤,也沒有理她,直接一幅冷屁股相。
被我冷落了,這個女人一下子有些不爽,大聲道「不做生意嗎?」
「做誰的生意?」我冷冷說。「做鬼的生意?」
我後邊這句話一出,這個女人渾身就抖了,她本能的害怕抱緊雙手,顯然肯定是遇到了邪事才來找我的。
她依舊是氣勢張狂,挑眉蔑說:「說什麼鬼啊你!嚇得我,你這裡怎麼冷颼颼的?」她又環了一眼四周。
現在是大夏天,只不過是岳浣在這裡,一個尋常人這麼近的靠著鬼,不冷才怪,而且這個女的渾身陽火不盛,更冷。
我故意打著算盤,給她臉色。「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這是來這裡的時候嗎?」
既然這個水雨文軒做陰陽,那必定有分界,活人死人不能撞了,這個女的來明顯是壞了規矩,無論她是不是知道這個規矩,我都不能給她好臉色看,這是為她好。
「怎麼,現在不營業?」這個女的皺眉,抱緊手臂,明顯是冷了。
我把算盤一擋,歸位好,看著她,硬接著她視線嚴厲說:「上午七點前不營業,傍晚六點后不營業,午時前後各一時不營業,這就是規矩。」
我突然的硬氣有些嚇到她。
她嘀咕兩句說「怎麼不營業,還怕見鬼不成?」
我冷笑。「不見鬼,你就不會來找我了。」
她被我這話嚇了一跳,一下子就變了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求著我說「大師,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