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在帳中思考著一些事,忽見黃佳麗裹著雪白的熊皮披風進帳來,一副冷得牙齒髮抖的樣子。
江雲一見這個女人就頭疼,就想起豐香珺來,不過見她這個樣子,也感覺,她能在極北堅守那麼多年挺不容易的。其實她就是一個文官,乃是黃族的人,黃薦琪相爺的侄女,這樣的身份出身血統,她若待在風和日麗的天魔城,一樣可以混得很好。 早先江雲還專門查了一下這個黃佳麗的資料和簡歷,上面顯示,十年前正是她主動要求來北方的。 想著,江雲目光柔和了一些,「冷了吧,來,喝口熱茶。」 江雲抬出一杯茶,讓小布點嬌嬌吹了一口氣,就變得熱氣騰騰的了。 黃佳麗緊張兮兮的樣子,謹小慎微,她不太習慣這個惡霸的這一面,感覺很詭異。 「拿著啊,還怕本帥毒害你」江雲遞在她手裡。 黃佳麗倒是不懷疑此君會毒害美女,但是懷疑這個混蛋是否弄了些口水之類的東西坑人,於是抬著左看右看,又聞了聞,味道清純而清香,開玩笑,茶葉乃是清凈大老闆送的好茶,又經過九龍神火鼎的煉化,哪裡還有一絲的雜質可尋 見這個娘們這個模樣,江雲氣壞了,背負著手走來走去的,尋思著要不要再動粗打她一頓。 喝過茶,黃佳麗這才擔憂的道:「雲經略,下官仔細思考過了,還是認為你打白燕飛一百大板,太極端了些,此時我大天魔境正值多事之秋。而白燕一族在北方影響力強大,白燕姬在族內,在北方,威望太高,她是個極端護短的人,這個時刻你和她鬧的過於僵化,想過嗎你在北方會很難施展。」 「你說的我不是不懂。」江雲背著手走來走去,「然而,並沒有什麼鳥用,總之聽你一開口說話,哪怕你說的是正確的,我就想動手把你擼翻掉,你說這咋辦才好」 「你你」黃佳麗臉都氣綠了,「下官在好好的和大人商量,您竟然猶如個無賴一樣的說我,你當我是什麼我黃佳麗還是龍衛司馬嗎」 江雲文縐縐的道:「我就這德行,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怎麼你不服嗎還是你想要我虛偽陰險,明明想把你幹掉,卻整天噓寒問暖的給你笑臉」 黃佳麗一陣鬱悶,又打算侃侃而談了。 「行了行了。」不等她開口,江雲擺手道:「收起你的話來,免得把我惹毛了,你又被打哭。那在手下面前很沒有面子。」 「你。」黃佳麗嘴巴氣歪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才會被打哭呢。我雖然膽子小,卻也要說一句,你怎麼可以這樣侮辱我,士可殺不可辱,有種你找借口把我殺了,否則我身為你的司馬,我就要天天在你身邊念叨,不管你高興還是不高興,下官職責所在,你看著辦。有種你就把我的腦袋砍下來,送給颱風相爺去」 巴拉巴拉,一不小心,終於又讓她滔滔不絕的開始說了。;;;;;;;;;;;;; 江雲鬱悶的用手撐著下巴等了許久,她還在說。 台世龍中途進來了一趟,見江雲被龍衛司馬訓話,當即機靈的轉身就跑。 「你也不是好東西,過來。」黃佳麗把台世龍叫了過來一起訓話。 江雲都拿她沒辦法,那就別說台世龍級別比她低半級了,只有乖乖的低著頭,聽著司馬大人滔滔不絕,長篇大論。 半個時辰之後,江雲耐著性子道:「那好,司馬大人,您老人家就直接說,本帥怎麼做你才高興您就給老子一個痛快。」 黃佳麗老臉微紅,這才覺得,自己似乎的確啰嗦了一些,於是說道,「你除了是黑暗龍騎主帥,還是北方經略使,本司馬建議,還是把經略使行營設立在榮城之內,方便往來匯總消息,另外嘗試性的,和白燕姬搞好關係。才是如今打開北方局面的穩妥方式。」 江雲淡淡的道:「這些本帥當然知道,在這裡駐紮幾天,是因為本帥要先了解龍騎衛營的一切,最終當然要進駐榮城。另外你讓我和白燕姬搞好關係,但是看起來那個人非常的難以相處,本帥至今都不知道怎麼得罪過她,你讓我如何去轉圜和她的關係」 「南方。外族。」說到關鍵地方黃佳麗倒是尤其簡潔。 江雲追問下,她這才又道,「經略你在中南的手段,太過極端和犀利,實在褒貶參半。理解你、崇拜你的人,把你看做神明領袖一般的存在。然而不理解,反感你的人,則把你看做殺人妖王,正巧白燕姬就是其中之一。而她影響力龐大,當時北方諸省官員紛紛上書彈劾你,白燕姬就是領袖。儘管曉瀾殿下也身在北方,已經極力壓制,極力的為你說話,然而還是沒用,不喜歡你的那個人,她就是不喜歡,你也沒辦法強迫別人。」 「這個當然。」江雲點頭。 黃司馬接著道:「您眉頭不皺一下,在對方已經認罪投降的情況下,為一百個冤死的平民,竟然剿滅鈡泰所部三萬多人。真正的軍人或許能理解你的作為。但是文官系,能理解你的卻不多。我坦誠的說,當時彈劾你的文書之中,就有我黃佳麗一封。曉瀾殿下為此沒少威脅我,但下官還是把文書發出去了。」 江雲翻翻白眼,「你有這德行,老子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好了,說說外族這個原因。」 黃佳麗又道:「天魔境自來比較排外,這點就算經過了長空截殿下勵精圖治三百年,有了不少改善,然而依舊還處於骨子中。特別是最正統的上古天魔老族尤其由此。在天魔城好些,因為那邊相對開放,大家見的多。然而閉塞的北方,特別是白燕這種正統天魔老族,血統代表一切的觀念深入骨髓,要他們接受外人,是相對難的。白燕姬為人比較傳統,觀念方面尤其如此,所以她對你排斥就不意外了。就是這些原因,你們之間還未見面,關係就如此的僵化了。」 頓了頓她再道:「但下官以為,這些東西都可以通過時間和溝通,慢慢轉圜,你們之間並無深仇大恨,而白燕姬雖然高傲,但大魏一族是唯一對白燕有影響力的族群,朝廷方便的老魏相爺在力挺你,所以你和白燕姬之間,也不是沒有辦法轉圜,大人戾氣太重,剛猛有餘而仔細不足,切莫在這種時候和白燕姬硬來,相信下官,她真不是好對付的人,更不是你在中南面對的那些傢伙。你真不能用剛猛和武力解決她的問題。」 「廢話,我還不知道啊。她乃是上古功臣之後,家族永保國士封號,官拜榮省台,朝廷正六品主政。你以為我真能對她動粗,要是可以,我早就進駐榮城去收拾她們了。」江雲泄氣的道。 黃佳麗跳起來道:「好啊,好你個雲經略,原來你是嫌你官不夠大威望不夠高,所以撂挑子躲在龍衛營,不去榮城」 「哎呀行了行了,你就會嘰嘰哇哇的,在我出手前你最好趕緊消失,否則我一手癢,把你打哭了也就打哭了,你覺得,你能找誰告狀或者投訴」江雲威脅道。 「流氓無賴。」黃佳麗惱火的一甩手袖,離開了大帳。 面對此舉,台世龍苦笑道:「姑爺,這婆娘就這德行。往前的十年其實曉瀾殿下始終在忍她,然而縱使是曉瀾殿下,也沒有您的決斷,忍了她十年,愣是一次也沒有打她。」 江雲微微一笑:「不要亂說,我不是決斷,而是沒有曉瀾相爺的修養和胸襟。殿下總擔心我決斷有餘而無法厚德載物,直至今日我才知道,強者對弱者的讓步不是懦弱,而是厚道,是仁慈,是大度。曉瀾相爺擁有當年之殿下風範,此點上任何人也不能及,相信將來國家在她的帶領下,能有光明的一天。」 台世龍微微色變道:「曉瀾殿下離開都城二十年,一切都陌生荒廢了,我等也如同傻子一般,持續待在極北磨練自身。甚至就不知道當今的形勢。聽大帥的口氣,殿下依舊未昭告全境太子人選,但似乎曉瀾殿下有機會」 「有。而且必須是她登基。」江雲淡淡的道,「待北方理順了,形勢好轉之際,本將會帥黑暗龍騎南下勤王。」 「末將誓死追隨大帥斬妖勤王,定鼎天魔城。」台世龍猶如打了雞血一樣的跪地大吼。 江雲不是有意的泄密,而是這種消息必須讓黑暗龍騎知道,他們也才會更加的認可江雲,把江雲看做自己人,和江雲之間的契合度達到頂峰。 「大帥,能否把這個消息告訴下屬」台世龍又試著道。 「可以,但除了黑暗龍騎內部之外,透出一絲消息者斬」江雲說完擺手讓他退出去 榮城的某個華麗廳堂之中,猶如睡美人一般的白燕姬懶散的躺著吸上等煙草。 廳內極盡的奢華,邊角四周陳列四架珍貴的四品爐鼎,散發著絲絲的溫暖,純凈的爐火,始終把屋內的溫度維持在最舒服的境地。 「台尊。」一個老頭走進來跪地,「東方公子求見」 白燕姬皺了一下眉頭,放下名貴的煙槍遲疑片刻:「不見,就說本台事務繁忙。這個東方白顯得很怪異,看起來一切很完美,總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但正因為這樣,本台愣是覺得這個人有些不對。很少有我不能看透的人,但這個人的心間被一團灰色環繞,讓人難以試探。本台估計,都城方面的黃薦琪相爺對他排斥,殿下始終不啟用他,這些應該是有原因的。雖然不知道具體,但這個節骨眼上,勿要參與任何事,才是安身之本。」 「是。」老頭乖乖的點頭,「另外,龍騎衛方面來了公文,言及明天北方經略使的行營,將會正式進駐榮城。大人要不要做出必要的迎接安排」 「本台很忙,沒空應付江雲那個不識抬舉的東西,請他,他不來,現在還想要面子」遲疑了一下,白燕姬又道,「給相關的人員發文書,讓他們代表本台迎接,另外給予安排就行了。另外提醒他們,江雲畢竟是北方經略使,不要讓他找到紕漏,誰出問題我收拾誰。政務上不論江雲吩咐什麼,不要答應也不要拒絕,沒有本台認可,就不許執行經略使行營的事。」 「明白。」老頭點著頭退了出去 日此午間,榮城城防開放,百官出迎,法螺之聲響徹天地,儀式還算重大,達到了升黑龍王旗的北方經略使的儀仗級別。 不過,迎接的官員隊伍中,卻是未見榮台大人。 進城的時候也沒有出現想象中的夾道歡迎,有平民觀禮,卻不算熱鬧,稀稀拉拉的樣子,走過了幾條街道后,總計見到了那麼一兩千個觀禮的民眾。 此外江雲注意觀察了一下,這裡畢竟是省城,還算是繁華熱鬧的。 黃佳麗也沒說錯,白燕姬在這裡的影響力過大,而榮省地界之內,白燕的族人也接近一半。所以受到白燕姬的影響,來觀禮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這次也並沒有把行營設立在行省大堂,而是在旁邊的側廳,設立了經略使行營。這應該是白燕姬有意為之。 依照規矩,江雲身為北方經略使,可以強行徵用行省大堂,只不過江雲也聽了黃佳麗的告誡,不想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又和白燕姬釘子板子的打對台。 來至大帳門口,百人以上的官員笑嘻嘻的陪在旁邊,笑臉相迎的道:「經略使大人,是否立即升帳」 江雲嘆息一聲:「算了,各自散去好了。不要為難你們自身,看模樣,本帥升帳也毫無卵用,因為我相信,政令絕對出不了經略使大帳,對嗎」 「誤會啊誤會,經略使大人誤會了,乃想的太多啦。」這些個傢伙們,頓時攜帶尷尬的表情,笑得如同個番茄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