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阿布的索要,江雲摸摸她的小腦袋,從葫蘆中拿出了巴掌大的一塊兔肉乾,遞在阿布的手裡。
阿布走到田裡,把肉乾遞給了那個七歲的小丫頭。
小丫頭一把搶過肉乾,就要狼吞虎咽。卻被她媽媽一巴掌扇後腦勺。
她老媽先是搶走了肉乾,然後帶著丫頭一起跪下來,給江雲和阿布磕頭后,她老媽才撕下一小部分肉乾遞給小丫頭道:「肉類不容易消化,餓太久不能吃太多,也不能吃太快,慢慢喊在嘴巴里,別咽,慢慢讓肉乾融化。」
小丫頭吞入嘴巴里,做出一副喊著的樣子,卻是已經吞下去了,因為她太餓了。
婦女自己不太捨得吃,撕下了一絲喊在口裡,然後把肉乾收在懷裡了,低聲道:「謝謝小相公救命之恩。」
小丫頭好奇的看著仙鶴小寶喃喃道:「大哥哥,你的鵝真大,一定能嚇很大的鵝蛋吧。」
「?」江雲很小白的道:「它不是鵝,是仙鶴。」
「可她就是一個鵝,是頭大鵝。」小丫頭固執的道。
仙鶴小寶想要和小丫頭吵架了,卻被阿布一巴掌扇後腦勺上,於是小寶就不開口了。
「大嫂,這樣種植是不會有收成的,別浪費種糧了。」查看了許久后,江雲嘆口氣道。
那個婦女道:「農耕種植,是咱們祖祖輩輩的傳統,我不敢拋去這個傳統,從前年開始天干不下雨,族裡已經餓死很多人,周圍能吃的東西都吃光了,樹皮,野草,野菜。水塘里的魚,山裡的小動物。但族裡的長老堅決不許吃種子,一定要維護住咱們祖先的傳統,再困難也要為來年留下種糧。」
江雲道:「你說的我懂,只是這樣下去收穫微乎其微,收成甚至趕不上你們播下的種糧,最終會全部餓死的,沒想過去遠一些的地方暫時依靠狩獵等等為生嗎?」
婦女眼睛發紅的道:「都快餓死了,別處就算有獵物,咱們的族人也沒有力氣遷移狩獵了。並且族人都不想離開這片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土地。咱們族裡,哪怕餓死也不會吃種糧,會一直種植下去,堅持到最後一顆種子,最後一個人。」
說完,她擔心的看了小女兒一眼,又說道:「她吃種子是因為孩子不懂事,希望小相公不要透露出去,否則族長會處死丫頭的。」
「行,我不說。」江雲點頭,「但條件是,答應我暫時別種植了,把種子都挖出來收好,你們這樣種植不會有效果,這事我管了。帶我去見族長,我盡量幫助你們的族人渡過這個難關。我教你們怎麼種植。」
意外的,江雲做出這麼一個決定后,識海里的黃衣沒有出言再反對。
阿布和小寶在旁邊拍手叫好,很支持江雲。阿布是真的高興,至於小寶,她見媽媽姐高興,就跟著高興一下准沒錯……
把好不容易播種下去的種子重新挖了出來,伴隨著落日餘暉,婦女和小女兒,帶著江雲回到了滿目破敗的村子。
在村口遇到一白鬍子老頭,骨瘦如柴,卻洗的很乾凈。別說,看起來這個老頭真有兩分讀書人的那種智者氣質。
經婦女介紹,這老頭號稱族裡最有學問的人,是族裡的大長老。
大長老見江雲俊秀白皙,細皮嫩肉,氣質卓越,穿著最上等的天蠶絲質料,腰帶攜帶著比翡翠還翡翠的葫蘆,帶著一頭霸氣威武的大鵝。就差有點鬍鬚,就能叫做仙風道骨了。於是大長老驚為天人,文縐縐的道:「我尊敬的相公,尊貴的遠方來客……」
等他拽文半刻鐘,最後江雲才聽懂,原來他在說:族裡已經餓死很多人,實在沒東西,所以儘管族裡非常好客,卻也拿不出東西招待遠方來客了。
江雲覺得這老頭太啰嗦了,但也不好意思說他,因為作為地位尊貴的大長老,老頭雖然啰嗦,卻也真心實意的表達了好客之情。
「長老客氣了,後生江雲路過此地,願意稍做停留,想見你們族長一面,請長老允許。」江雲文縐縐的說道。
「是啊,咱們走的累死了,路過這裡是你們造化,快點招待咱們休息,否則阿寶就咬你!」仙鶴小寶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你你……」大長老顫抖著手指著小寶,「你……一頭鵝竟然開口說話了。」
噗通——
大長老搖晃了一下,驚嚇得昏倒在了地上。
婦女和她的小女兒也嚇到了,她們之所以沒有及時逃離,是擔心大長老,於是顫抖著蹲下保護著大長老,驚恐的看著江雲等人。
江雲道:「我都說了它不是鵝,是仙鶴好吧。」
「我是阿寶,我不是鵝。」小寶趾高氣揚的說道,「你們再敢說我是鵝,阿寶就咬你們。」
要是一頭狐狸開口說話,准嚇死婦女兩,因為會被誤會為狐狸精或者妖怪。但阿寶畢竟是個人畜無害的鳥,長得肥肥的,蠻可愛的,聽說是仙鶴,於是,婦女兩也就放下了幾分擔心,轉變為了驚訝和好奇。
「神仙吶!咱們族人終於有救了!」
大長老醒轉過來后,轉變為了驚恐和尊敬,帶著婦女兩頓時頂禮膜拜的磕頭起來。
早先大長老就把江雲驚為了天人,覺得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果然,就連他的坐騎都會開口說話了,自稱仙鶴。
江雲不是很習慣這麼被人膜拜,於是也趕忙跪下來,拜還給她們。如此……三對三,大長老一番三人,江雲一邊三人,彷彿比賽似的對拜了起來。
「小神仙,您不能這樣啊,這是折煞我等。」大長老又開始文縐縐的了。
江雲也文縐縐的道:「師門讓我出山歷練,我尚未有任何建樹作為,怎麼能稱呼為神仙,要叫,至少也得等有點成績的時候吧。」
「原來是仙山門下弟子。」大長老開始摸著鬍鬚腦補了,顯示出了見多識廣的智者模樣。
相互起身後,老頭佝僂著身子道:「走吧,老朽帶您見見族長,哎……希望能渡過這個難關,別在死人了。」
族長的家在村的中部,三進三出的小院,這模樣在村裡算是「大戶人家」了。
但走進來之後是一股腐朽破敗之氣,看得出來,這樣的小院布局原本應該擁有很多花草,院中還有假山和水池,但是這個時候這裡什麼花草也沒有了,水池中也沒有魚了。應該是遭災之後,花草和魚都被吃完了。
白鬍子老頭佝僂著身影,嘆了口氣,什麼也不說,帶著江雲來到主宅的門口,低聲道:「今有遠方貴客路過寨子,老朽劉忠,特帶貴客來見族長。」
讓人想不到,族長是個女人,聲音還很好聽,卻不見人,只聞其聲,「怠慢遠方貴客了,我因準備祭祀,清心,沐浴,凈身,理應慎言,不方便於這個時刻見外人,既然路過,讓大長老代為安排住宿吧。」
這句后,就再無聲音傳來,弄得阿布和江雲面面相視了起來。
面對女族長這樣的回答,大長老沉默片刻,眼睛有點紅,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竟是一句話不說了。
主人避而不見,但側面的耳房窗口,自始至終有一道滴溜溜的目光注視著江雲一行人。
江雲也注視著窗口的那道目光,那是一道懵懂的目光。
片刻后,耳房的門開了一下,有一個比阿布還小的男孩,怯生生的走了出來。
他還是很謹慎的在門口觀察了一下,最終又大著膽子走過來,然後湊著仙鶴小寶觀看了一下。
他並沒說「你的鵝真大」,而是伸手輕輕摸了一下小寶的羽毛,然後馬上轉身跑開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