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禍水
耿憨見身後的馬蹄聲似乎又近了一些,急道:“廣哥,為什麽我們不幹脆棄車,然後跑到旁邊用隱身陣法躲過去?”
丁廣苦笑一聲:“你以為我沒想過嗎?假如我們現在棄車,馬車在無人駕駛的情況下能跑多遠?那仙氣門幾百弟子,追上馬車後發現沒有人,還不是得回頭仔細尋找我們。”
“別忘了,我們有五個人,那陣法才多大?能全部裝下我們嗎?如果我們用隱身符的話,我們又能藏多久?即便我們回頭再往留華府跑,沒有馬車,我們要走多久才能到?恐怕在中途就被回頭尋找的仙氣門弟子抓住了。”
“所以現在是騎虎難下,回頭無路,停也停不下,隻能是繼續往前逃。”
聽到丁廣這番解釋後,車上的幾人不由得一陣沉默,心頭都沉甸甸的。
過了一會吳華問道:“廣哥,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追上,這麽一直跑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把費斌推下車,也許他們看到門主就回去了呢?”
丁廣搖搖頭:“我也考慮過,但是這樣太冒險了,你想想看,仙氣門可是全員派出來追我們,難道得到費斌就輕易會放過我們?”
“我就奇怪了,這費斌老小子對他們這麽重要嗎?搞得跟不共戴天的大仇似的。所以我覺得還是把費斌拿在我們自己手上靠得住一些,至少他是個不錯的人質。”
“難道我們就這麽逃下去?”吳華問道。
丁廣沉默了一會,答道:“我知道我們遲早會被追上,可是你們別忘了,在留華府南邊有一個叛軍據點,雖然當兵的武功不高,比不得仙氣門弟子,但畢竟人數眾多,雙方各自忌憚,應該會形成僵持,我們要躲,也得去那裏躲,不然總歸是死路一條。”
耿憨聽了點點頭,說道:“你這是禍水南引,隻是我們得挑好地方,在雙方人馬僵持住以後,才能從容脫身。”
丁廣答道:‘我之前跟費斌去那裏偵查過,有一塊大石頭挺好,借著這塊石頭應該能把我們五個全部遮住,實在不行就動用隱身符和隱身陣盤,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逃脫方法,至於能否成功還要看運氣了,主要是看在到達那裏之前,他們能否追上我們。”
說完丁廣一揮馬鞭,把馬車趕得更快了,車上幾人也不再出聲說話,氣氛一時緊張到極點。
身後的馬蹄聲也開始有了變化,似乎已經散開,所以聽上去馬蹄聲覆蓋的範圍在變大,看來他們也確實防著自己這些人借著黑暗躲到路邊的某個隱秘處。
隻是這樣一來,追擊的速度就稍稍放慢了些,總算跟丁廣的馬車速度達成了平衡。不過在仙氣門看來,自己還是逃不了,這仙界的馬兒縱然神駿也總有跑不動的時候,到時候也還是得束手就擒。
過了良久,丁廣眼中一亮,低聲說道:“就是這裏了!”說完拉住馬頭從官道一邊轉下來,同時放慢了速度。
幸好當時自己在偵查完據點後仔細留意了據點周遭環境,不然在這黑暗中還真怕找不到地方。
車上幾人精神一振,知道時間緊迫,耽誤不得,於是各司其職,吳華抱住了費斌,耿憨和張藥師各自背起了一個包裹,另一個包裹的靈藥已被丁廣三人在趕車時吃掉了,就算要死,也總得做個飽死鬼吧。
丁廣在一塊大石頭邊停下,這裏距離叛軍所在的山穀口子已經不遠,丁廣剛準備揮鞭把馬車趕緊山穀,手都抬起了,覺得還是有些不妥。
於是吩咐耿憨等人先到那山石後,把費斌放在地上,丁廣拿了吳華的匕首走到費斌身前,把他的長袍衣襟割下來,撕成長條,這長條足有十幾米長,丁廣把長布條的一端係在馬車尾部,另一端則綁住了個東西,想了想,又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栓在馬頭上。
耿憨等人不知丁廣又在摸摸索索搞什麽鬼,這麽緊急的時候還在瞎耽誤功夫,耿憨低聲吼道:“廣哥,快點啊!”
丁廣不耐煩的說道:“你們別吵,馬上!”說完手中馬鞭高高舉起,正要落下,忽然覺得肩膀被一隻手搭上,丁廣想也不想說道:“憨子,我不是叫你躲起來嗎?”
說完看了眼那塊山石,卻見到耿憨、吳華和張藥師三個腦袋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全是目瞪口呆的樣子。
丁廣直覺得背脊絲絲冒著涼氣,全身汗毛炸起,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抖動,如果他們三個還在原地,自己肩膀上的手是誰的?難道真碰到鬼了?
這時丁廣聽到一個陰森森的笑聲,然後肩膀上的手一緊,丁廣隻覺得肩膀頓時痛入骨髓,仿佛骨頭都要被那隻手給捏得粉碎!
丁廣身子一歪,下意識的就要蹲下身子,但是那隻手卻跟一隻大鐵鉗似的死死扣住自己肩膀,怎麽也掙脫不開,蹲也蹲不下去,丁廣疼得麵色蒼白,大汗淋漓,忍不住呻吟起來。
“李大人這麽晚帶老夫出來散心嗎?嘿嘿”,這隻大手的主人終於發出聲音,赫然就是費斌!
丁廣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千算萬算居然忘記算時間了!張藥師明明說了,費斌隻要半個時辰就會醒來,而王吉因為修為沒到練氣境界,所以要一個時辰。
其實自己等人出了仙氣門以後就得馬上跟費斌補充點蒙汗藥了,可是自己這些人吃的吃,鬧的鬧,就硬是沒一個人記得給費斌上藥!
丁廣自己總是記得王吉要一個時辰醒來,所以自己時間充裕,卻把這個修為更高的費斌忘了個一幹二淨。
這費斌也狡猾,他其實早就醒來了,可還是躺在車上沒有動,繼續麻痹自己這些人,把自己的計劃聽了個幹幹淨淨,直到現在自己快要實施計劃了,才猛然出手製住自己,挽狂瀾於既倒,拯救了整個仙氣門,看來能當門主的還真不是一般人。
丁廣腦子飛速運轉,他直到自己機會不多,可能一兩句話的功法就會決定自己的生死。
丁廣喊道:“費老鬆手,這是陳府主的意思!”費斌聞言“嗯”的一聲,倒真是把手鬆開了,丁廣慢慢轉過身來,看到費斌站在自己麵前,滿臉怒容,嘴角淌著鮮血,看來王吉那一掌還是讓他這個練氣境界的高人受了傷。
丁廣心知這第一句話算是賭中了。要知道,自己假冒李死鬼的事情費斌已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自己即便承認假冒之事對於費斌來說也不過是廢話,這算不得秘密了。
費斌隻所以沒有第一時間下死手,丁廣估摸著,還是得著落在陳期身上,陳期不走費斌就沒法走。
“李大人請把話說清楚,若是還有什麽隱瞞老夫的地方,老夫隻能把李大人抽筋扒皮了。”丁廣聞言,連忙陪笑道:“費老,你知道陳府主為什麽死都不肯走嗎?”
丁廣見費斌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知道自己的話引起了費斌興趣,於是繼續道:“唉,那陳府主死都不肯走,其實原因很簡單,是因為…嗯,是因為陳府主即便不走也不會死,所以……”
費斌全身一震,眉頭深皺,沉吟道:“難道他是……?你是怎麽知道的?”丁廣心中大喜,這費斌能自己腦補那是再好不過了,省得自己解釋了。
丁廣長歎一口氣,說道:“不瞞費老,在下還能聽誰說,在下,在下是聽這李步李觀察使說的啊!”
丁廣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閃過了他在這仙界認識的所有人,最後還是挑了李死鬼,因為自己認識的人不過是閑雲宗和流雲宗有關的人,這些人費斌恐怕都認識,畢竟他們還有著血魔丹的業務往來,隻有這個李死鬼從仙朝派來,不可能跟他們搭上關係。
丁廣見費斌皺著眉頭思考著,於是說道:“費老,你想想,這李步觀察使是仙朝派來的,手裏本來就掌握著不少秘密,這次又是有備而來。哎,費老,您臉上這裏髒了。”
丁廣用手摸摸自己的雙頰,示意費斌擦拭一下,然後繼續道:“李步觀察使在梁州城外碰到在下,當時他已經身受重傷,所有隨從都被人刺殺,在下從雲城逃難到梁州城,中途碰到李步觀察使,他在臨死之際告知在下一個秘密……”
費斌認真聽著丁廣的話,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頰,確實覺得有灰塵,趕緊拍了拍雙頰。
“費老,這個秘密是如此驚人,牽涉到叛軍的攻擊計劃,同時也牽涉到我仙朝一眾官員。俗話說,千裏為官為什麽?還不都是‘名利’二字嗎?想那陳府主,深受我仙朝大恩,卻懷虎狼之心,覬覦更高的官位和更大的利益……”
費斌聽到丁廣開始東拉西扯,漸漸有些不耐煩,自己受了重傷,腦子漸漸沉重,現在是強挺著沒有倒下去,為的就是想聽聽丁廣口中的關於陳期的秘密。費斌搖搖頭,低聲怒道:“說重點,不然你就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