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不準你折磨自己
病房裏的氣氛,陰鬱得讓人喘不過氣。
“你們都讓開,我必須得先幫他止血。不然的話,情況會更加危急,隻怕……”池亦徹終於還是上前一步,讓兩個女孩讓開。
連恩靜試圖起身,腳卻有些發軟,試了一次沒能站得起來。
池亦徹沉了沉目,還是探手將傷心欲絕的她扶起來,讓她在一旁的沙發上坐好。
薇薇鬆開了牧也,整個人神思有些恍惚,木然。
她拉開病房的門,搖搖欲墜的往外走。
費南蕭看了眼失神的連恩靜,朝池亦徹遞了個眼色後,不動聲色的跟了出去。
薇薇不知道該去哪,隻是不想再在那間病房裏呆下去,那沉鬱的氛圍讓她透不過氣,連牧也那奄奄一息的樣子,更讓她痛心。
她真的好想好想投進費南蕭的懷抱,在他懷裏哭個昏天地暗……
可是,連恩靜的出現,讓她知道,所有的情緒,她都不得不控製住。
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她蹲下身來。
下一秒,整個人卻頓時被一雙長臂抱了起來。
瞠目,詫異的抬頭,乍然撞見費南蕭墨黑如夜的眸子。
“怎麽一聲不響的跑出來?”他邊問,邊抱著她往她的病房裏走。
薇薇鼻子發酸,雙手一下子就圈住了他的脖子,小臉眷戀的埋在他頸窩裏,“你呢,怎麽也跟著出來了?要是連恩靜……”
“噓!現在別提她,別給提連家的任何人!”
他示意她推開她病房的門,打開門將她抱進去,安放在床上。
“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你身體已經很虛弱了。”費南蕭坐在床邊上,俯首凝著她。
“我怎麽可能睡得著?如果連清北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那牧也他……”
“是不是真的,一會驗血後真相都會大白。不過,現在我們不管這些,我們隻要牧也好好的活下來。”費南蕭輕輕撫著薇薇的額頭。
“賬本呢?賬本拿到了嗎?”
“嗯,我已經讓阿信收起來了。這一次,白兆炎再沒有任何狡辯的機會!”
“如果他真是牧也的……”
“同樣也該死!”費南蕭的眸子裏,透著寒氣,“我不會留他的命!”
薇薇坐起身來,一下子抱著費南蕭,“費南蕭,陪我在這裏呆一會兒,好不好?一會到了那間病房,你就不再是屬於我的了……”
費南蕭將她抱住,密密的親吻她的額頭,臉頰,額頭,“好,我陪你。那邊有徹在,不會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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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漿拿到了。”阿信領著護士推門進來。
連恩靜和池亦徹齊齊抬起頭來。
池亦徹正好幫牧也止完血,抬目,皺了皺眉,“符合嗎?”
阿信默然的點頭。
池亦徹沒有發現連恩靜陡然沉下去的眸子,暗淡無光。仿佛最後那一絲希望也終於破滅。
“準備輸血。”池亦徹當機立斷的下命令。
病房裏又開始忙碌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連恩靜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的身子都有些麻木了,病房裏一切才變得安靜下來。
護士醫生都紛紛出去了。阿信也退出了病房。
池亦徹最後查看了下牧也的情況,脫下手套和身上的白袍,隨意的放在一邊。
側目,沙發上的女孩,那雙眸子始終一動不動的,呆呆的凝著床上呼吸漸漸變得平穩的少年。
“你已經坐了三個小時了,要不要出去走走?”池亦徹上前一步,問她。
語氣,強裝不出那份淡然,即使再壓抑,也仍舊透著關心。
她的視線,終於挪動了下。
徐徐的,看向他。
“我怕牧也醒過來,看不到任何人,他會以為我們把他丟下了……”
“不會。剛剛打過安定劑,短時間內,他不會醒。門外有人守著,護士他們都在,不會出問題的。”池亦徹朝她伸出手,“你應該出去透透氣,你臉色很不好看。”
連恩靜看了眼牧也,終於將手放進池亦徹手裏。
滾燙的手心,讓她布滿陰霾的心,稍微緩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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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長廊裏,他們安靜的坐在長廊上。
池亦徹遞給她一杯還泛著熱氣的咖啡。
“謝謝。”連恩靜接過去,沒有喝,隻是抱在手上。
池亦徹知道她心事重重,想說些什麽來安慰她,可是,張唇卻發現此刻說什麽話都沒用。
“我能知道……牧也為什麽會這樣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他會被白兆炎……
“他被連清北下了絕情蠱。”
“絕情蠱!”連恩靜瞠大眸子,驚訝的看著他。
“沒錯,就是以前我和你提起過的。”池亦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點頭。
端著咖啡的手指,緊了緊,泛出駭人的蒼白來,她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有傾巢而出的趨勢。
“我真粗心,真是大意……前不久明明還在他家裏發現種的遲暮草了,我竟然都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麽荒唐殘忍的事發生。爸爸,怎麽能這樣子對他?”
看著那一滴滴的眼淚,從眼眶中落下來,掉落在她手裏的咖啡杯裏,暈出一圈圈兒漣漪。
池亦徹探出手,想要將她摟進懷裏,但終究遲疑了下,還是落在她布滿淚痕的小臉上,輕柔的替她擦掉眼角的淚。
“這件事不能怪你。即使你知道,也幫不了他。”池亦徹盡量勸慰她。
“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他這個弟弟的。對他的感情,哪怕是對爸爸都及不上……”
池亦徹將她整個人擁住,她軟倒在他懷裏,手顫抖著揪住他的襯衫領口,“徹,答應我,一定要讓牧也好好的。遲暮草不是已經找到了嗎?他會沒事的,對不對?”
池亦徹真的很想給她希望,哪怕是騙騙她也好。
可是……
“靜靜,你聽我說。”他輕撫著她的背脊,幫哭得抽噎的她順氣,“上次你看到的那顆不是遲暮草,隻是長得很像而已。”
連恩靜抬起頭,“你的意思是,現在遲暮草還沒有找到嗎?”
不想騙他,池亦徹點頭,“我和南一直都在找,找了很多年了,從來沒有放棄過。”
“那……牧也還能活多久?”她咬著唇,幾乎要將唇咬出血來。
池亦徹不忍看她如此自虐,手指下意識觸到她唇間,將她唇齒挑開,這才開口:“原本至少還能撐幾個月,可是現在……”
“現在怎麽樣?”連恩靜的心,擰成了一團。
“現在連我也不能確定,如果他想活下去,那麽,他一定能撐完這幾個月。可是,如果他自己都放棄活下去的意念,我也幫不了他……”
連恩靜投進他懷裏,掩麵痛哭起來。
池亦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能將她密密抱住,將她所有的難過和心疼都一一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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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提著自己親手煮的粥,跑到醫院來的時候,隻看到病房裏一片亂糟糟。
她怔了一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順手抓住要和自己匆匆擦肩而過的小護士,“出什麽事了?”
“連少爺……連少爺失蹤了……”
薇薇手一鬆,整瓶粥打翻在地上。
滾燙的粥溢出來,飛漸到她腳上,她卻不覺得痛。
“怎麽會失蹤?不是一直有人看著他嗎?”
那護士也著急,“小看護睡著了一會兒,再醒來的時候,就沒見到小少爺了……”
“糟糕了!”薇薇不再問下去,轉身就衝出醫院。
醫院外,涼風撲麵而來。
來來去去的病人,薇薇怔怔的望著,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更不知道自己該去哪找那個身體還沒有康複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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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原本打算給費南蕭打電話,想到他最近在忙白兆炎的事,也就沒有再打過去,反而是換了池亦徹的電話。
“怎麽了?”池亦徹接到她電話,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牧也他不在醫院了!你想想,他能去哪?”薇薇焦急的聲音傳過來。
“你先冷靜點,讓我好好想想。”
池亦徹腦子裏也很亂,他邊來回走動,邊拍自己的頭,“他可能去的地方,好像有很多。對,他喜歡去賽車。還有,心情不好喜歡去喝酒。對了!”
池亦徹突然想到什麽,驚叫一聲。
“打車去白石河!應該能找到他!”
“那是什麽地方?”
池亦徹沉默了下,才說:“每一次被白兆炎……他都會去那……”
薇薇沒有再多說什麽,掛了電話,直接往白石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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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河這邊算是城邊的郊區了,現在還是大清早,所以根本沒有人煙。
薇薇下車後,直接往白石河奔去。
隻看到碧波蕩漾的河麵,泛著微微的寒光。
她環顧了岸上的四周,下一秒……
因為自己見到的這一幕,而嚇得渾身冒冷汗。
隻見連牧也正趴在岸上,臉朝下,整個頭都浸在了河裏。
薇薇被他自虐的樣子嚇到,整個人飛撲上去,“牧也,你瘋了!!”
小手探進水裏。
水涼得滲入骨髓,她輕顫了下,抓住他的衣領,“你到底在幹什麽?牧也,你給我起來!”
連牧也一動不動,始終保持著那姿勢。
薇薇已經哭出聲來,天知道他這樣埋在水裏多久了!
似乎是被她的哭聲驚醒,連牧也扣在河岸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薇薇整個人跳進水裏,哭著把他的頭抱起來,顫抖著手摁在自己胸口上,“連牧也,我不準你這麽折磨自己!你聽到沒有!”
連牧也似乎是醒了。
長長的睫毛,掛著水滴,眨動了下,艱難的睜開一條縫。
看到薇薇,他愣了愣,下一秒,突然掙開她,暗啞的嗓音受傷的低吼:“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原本那張清俊的臉,此刻被冰冷的河水凍得紫青,看起來有些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