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回老家去

  她還是不死心，繼續問：「那……我媽當時跟哪些人交往，你們總該知道吧？」

  「知道什麼呀，你媽一直在學校讀書，成績也好，我們在家忙活，哪裡了解她在學校跟什麼人交往呢。

  那時她剛高考完，信心滿滿地說自己一定考得上，家裡人也高興。她自己也積極地攢學費，每天進山采草藥，攢多了就賣到鎮上的收購站。有一天她出門就沒回來，我們也到處找了，沒找著，還以為她出了意外摔下山去，被山裡的野物叼了呢。

  哪曉得過了兩個月，她卻回來了，大學也上不成了。本來大學通知書也寄到家來了，還是名牌大學呢，可早已經過了報名的時間，沒辦法了。

  你媽還準備復讀一年繼續考，到學校還復讀了大半年，誰知道高考體檢的時候就發現……懷孕了。

  學校通知家裡去領人，你外公氣壞了，當時就打了你媽，要她說出那個混蛋是誰。可你媽死活不說，你外公差點氣死，就讓她滾，不許再進家門。

  你媽也是犟脾氣，說滾就滾，家也不回了，拿上自己在學校的衣物箱子，就離開了。」

  金傳福倒是實實在在將當年的事說了個仔細。

  「那……那您又是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裡的？怎麼找到這裡來了的？」

  「其實吧，你外公嘴上說狠話，心裡其實還是很心疼你媽的，又拗不過你外婆天天又哭又罵，就託人打聽過你們的下落。你媽藏得緊，在哪裡生的你，我們都不知道，還是到後來你能走路了，你媽在超市打工，被熟人看見過，才知道你們的下落。你外公還專門進城來看過你們，不過，你外公好面子，始終不願主動去認你們，只是悄悄看一看，知道你們生活得還安穩，就放心了。」

  金元寶想了想，始終還是有些疑惑：「你們……家裡還有什麼人？外婆呢？我有幾個舅舅？有沒有姨媽？」

  「你外公外婆就只有我和你媽兩個孩子，沒別的親人了。」

  「那外婆和您怎麼也不來認我們？」

  「這……」金傳福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難言之隱，想了想，才道：「家裡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你外公不想把你們卷進是非之中，特意囑咐家裡人不許認你們。這次你們回家去，就能明白了。」

  「哦，對了，」金傳福仔細看看金元寶，有些擔心：「聽外面的人說，你昨天被雷劈了？沒事吧？」

  金元寶忙低了頭，不想金傳福看到自己的眼睛，才說道：「沒事，在醫院輸了液，睡了一晚上，就好了。」

  金傳福點點頭：「看來你也是個命大福大的人，你媽以後就指望你享福了。」然後站起身來，「你外公讓我通知你們一聲就得回去。你跟你媽說一聲，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回吧。」

  金元寶滿頭霧水：「舅舅，您剛來，怎麼就走啊。我把我媽叫回來，您親自跟她說。」

  「來不及了，我還得趕去通知同門別的師兄弟，你外公吩咐的，讓所有人都得在明天正午前趕到咱們家裡。還要採買待客的酒菜。」金傳福起身欲走，又回頭，「你跟你媽說，一路上小心一點。」

  金元寶疑慮叢生，卻也只得送出金傳福。

  金傳福騎上放在樓下的自己騎來的有些破舊的250摩托車。這種摩托車是農村裡最常見的，燒汽油，馬力大，可以馱人馱糧食，比起金元寶母女倆的電動小摩托，簡直就是老黃牛和小綿羊的區別。

  金元寶目送著金傳福離開，然後到趙眼鏡店裡給母親打電話。

  金元華在電話里聽說金傳福來過，並且父親要她回去，聲音一下子就哽住了，半晌才說出話來，讓金元寶馬上去接她。

  金元寶重又騎上小摩托，到母親上班的超市去。

  金元寶到的時候，金芳華已經在路邊等了，手上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坐上摩托，一起回了家。

  一到家，金芳華放下手中的東西，就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半天沒動，也不說話，眼神呆愣愣的。

  金元寶查看帶回來的東西，都是一些營養品保健品什麼的，就問：「老媽，這些東西是帶回你老家的？」

  金芳華瞟一眼那些物品，再看一眼金元寶：「我的老家，就是你的老家。」

  「那，老媽，我們什麼時候走？」金元寶有些興奮。

  金芳華站起身，在屋子裡轉了幾圈，才道：「你舅舅說讓我們明天正午之前趕到？」

  金元寶「嗯」一聲，連連點頭。

  金芳華想了想，一臉嚴肅地說：「看來家裡是真出了事，事情還不小。我們得早些趕回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舅舅說，要我們路上小心。」金元寶補充著。

  金芳華皺了眉頭，點點頭：「看來事情還真不小！我們趕快收拾一下要帶的衣物用品，趕最後一班車回去。」

  金元寶一邊收拾衣物，一邊高聲問：「老媽，外公他們住在哪裡呀？遠不遠？」

  「大梁子。」金芳華回答得很簡短。

  可是這個地名金元寶連聽也沒聽說過，繼續追問：「大梁子離我們這裡有好遠？」

  「四十八公里。」

  「哦。」金元寶應了一聲，心想，還好，不遠。

  其實她還是太天真了，根本就沒料到後面發生的諸多事情，路途中的崎嶇險峻。

  金芳華用一個大旅行包將所有帶回來的東西都裝上，還將自己一直以來囤的好東西也都裝上，交給金元寶背上。

  這是家裡不成文的規矩，自金元寶長大后，力氣活都是金元寶干。

  因為是夏天，兩人的衣物還不算多，全部都裝進旅行包。金芳華自己背了一個小挎包。就這樣出門了。

  兩人打了一個車，到了客運站，就在站台旁的小館子吃了一碗麵條，權當午飯，然後就上了車。母女倆幾乎是最早上車的，佔了司機座旁的座位，大旅行包就放在座位間發動機蓋上。

  車子十二點多出發，在縣城裡各個路口去兜攬乘客，繞了幾大圈之後，出城就快下午兩點鐘了。

  金元寶平時都是坐的公交車，從未坐過鄉鎮客車，此次可算是長了見識，鄉鎮客車居然有這麼漫長曲折的發車過程。

  出了縣城，客車就開始爬山。由於山路蜿蜒曲折，路旁就是懸崖，司機開車都很小心，不敢讓車速過快，所以，半小時過去了，第一座山還沒到頂。

  金元寶開始還能興緻勃勃地地看路邊的風景，可一路上景色差不多，全是一望也望不出去的大山，再加上客車發動機一直轟轟地響，像一個得了哮喘病的老人，似乎隨時都會罷工，這一切都讓人倦意重重。

  金芳華看著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上陰晴不定。

  新鮮感過去了，金元寶收回目光，閉目養神，想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疑團。

  忽然車子一個急剎，全車的人都往前栽，金元寶差點兒撲到車前玻璃上，腦子一下子清醒了。